第四十六章 戰灤州
灤州，城內氣氛緊張。
吳祿貞和張紹增正在焦急的等待著各方反應的消息。
吳祿貞是在幾天前才從北京城裏逃出來的，在逃出來的當天就向張紹增說明了情況。
原來，這日本使館的一個武官正是吳祿貞在日本的同窗好友，吳祿貞在他的幫助下得到了袁世凱和英法俄等列強國家之間的密約副本，一見之下，怒不可遏，當即下定決心逃出北京到了灤州，而此時恰好灤州起義的準備也已經到了不發不可的地步，幾個人一商定，當即在灤州起事。
同時，又連忙聯係藍天蔚和閻錫山等人，為起義軍的未來尋找前途，這時，幾個人都是幾乎立刻的想到了複興黨！無他，關鍵是這個時候，全國上下，起義軍的命運也隻有依靠複興黨了。沒有複興黨的強大武力，不可能有人阻擋得住袁世凱。
這時，複興黨和北京城的反應也已經是到了灤州城內，果然，複興黨不負眾望，態度鮮明的維護灤州二十鎮上下的官兵，這讓灤州上下大喜過望。
但是可惜的是，袁世凱卻沒有被複興黨的聲明嚇到，依然是不依不饒的出兵了。這又讓灤州人沮喪之極！
“看來你我諸人，注定著是將性命犧牲在這洶湧的中國革命大潮當中去了，轟轟烈烈一死，某也甘願。隻是唯一可惜的是，沒有能親眼看到袁世凱這個奸賊的下場，總是有些不太甘心！”
吳祿貞。豪氣幹雲的舉著一碗水酒，對著張紹增。王金銘，施從雲、馮玉祥等人說道。
“無妨，綏卿兄！當即局勢，南方有億萬革命誌士相隨，革命大勢眼看著就將席卷中國，袁世凱這賊子裏通外國的事情，隻要是被揭露出來，頃刻間就是身敗名裂的下場。我等在黃泉路下，用不著等的許久，必能見得了他的醜態！”
張紹增也端起一碗酒，回吳祿貞的話。此時，革命軍中諸人都已經自討必死，二十鎮官兵上下裝備不齊，人心不安。和氣勢洶洶而來的北洋軍對陣是毫無變數。不過這些人，都是當年在日本的時候就已經是下了決心投身革命，多年的夙願一朝得償，再無任何牽掛。此時一番話說的大大咧咧，都是一副鏗鏘男兒做派！
“是！大人說的不錯，為革命而死。死得其所。還有什麽不甘心的。甘心，甘心，甘心之極！哈哈哈！”身高馬大的革命誌士馮玉祥舉起碗一仰而盡，倒是爽快的不行。
吳祿貞本來有些沮喪，此時倒是被馮玉祥的做派給驚到了。隨即醒悟，轉而一想。哈哈大笑，一群人開懷暢飲。
其時，北洋軍和複興黨空軍都已經臨近灤州城不過幾十裏之外！
幾個小時之後，戰鬥打響……
……
段祺瑞，騎在馬上，看著眼前的灤州城。手下的兵馬都已經投入作戰，震天價響的大炮聲轟鳴，機槍掃射，將灤州城的城牆連同上麵的二十鎮官兵一層層的轟碎，變成血肉泥土。身後的敢死隊在憲兵隊的維持下，保持著隊形，隨時準備衝鋒！
灤州城內的二十鎮的上下的官兵，雖然英勇，但是在段祺瑞的卓有成效的炮擊推進戰術之下，卻沒有多少反抗的餘地。不一會兒，城牆被炮擊打得斑斑駁駁，變成了一堆碎石瓦礫，炮擊準備完畢，敢死隊衝了上去，
城內，麵對北洋軍陣型的集團衝鋒，已經在炮擊下損失慘重的二十鎮官兵陣線慌亂，不時的從陣線上跳出幾個人來，掙紮著就想往後逃跑。憲兵隊挺著槍擊斃了幾個之後，張紹增也有些心軟了，再也攔不住士兵們撤退的兵潮。畢竟都是帶兵的人，士兵們的性命，誰也難以真正做到無動於衷，更何況是眼前，敵人的這般如潮水一樣的攻勢之下。
吳祿貞著急的大喊：
“挺住，挺住，隻要挺住幾個小時，我們的援兵馬上就要到來了！”
隻是這個話，沒人相信，逃跑的兵潮依舊是絡繹不絕。援兵？這時候恐怕他自己，也是有些不信的吧！南方來的電報上說，兩天內必將趕到，可能誰能相信這樣的許諾，這可是離著南京足有數千裏遠啊！
陣地上，隻剩下張紹增，吳祿貞等人率領著親兵隊硬挺著戰鬥，不時的打出一陣不時那麽密集的排槍，阻擋著北洋軍的前進。
轟的一聲，一枚炮彈落在張紹增的身邊，一大片的飛沙走石，連帶著一陣暈眩的耳鳴之後，隱隱約約的聽見“打炮了，又開始打炮了！”陣地上，有人在狂喊！
一抬眼，張紹增看見，可不是，北洋軍第一波的衝鋒在吳祿貞等人的拚死抵抗下沒有奏效，這敢死隊的人群還沒有退下完畢，第二波的炮火就已經落下來了，幾乎是緊擦著北洋軍撤退的隊伍的尾巴落了下來，將二十鎮的陣地再次的削平了一大片。不知有多少先前的悍勇的士兵們在這次炮擊中陣亡。碎石紛飛之下，隻要是站起的人，都是一聲不吭就被幹掉了。段祺瑞，中華炮術第一，果然不是虛傳啊！
張紹增詫異的是，不知怎麽地的，臨死之前，竟然還會這樣輕鬆！
在炮擊中，不時的有人的殘肢隨著四處濺起的石塊被掀飛，揚起的紛飛的碎石和灰土遮天蔽日，巨大的轟鳴聲的背景，一波波的震裂著人體的耳膜，人們張大著嘴叫喊，效果卻是和寂靜無聲一樣。
就在這如同地獄一般的炮擊中，張紹增靜靜的趴在地上，等待著末日的降臨。鮮血和塵土一波波的灑在他的身上，很快的將他渾身蒙上了一層灰色，就像一個死人！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人的聲音將張紹增從地獄中驚醒，抬起頭一看，卻是和張紹增一樣是灰蒙蒙的一張臉的馮玉祥，
“王大哥！王大哥死了！”馮玉祥幾乎是撕裂了嗓音一樣的大聲呼喊，在現在的張紹增的耳邊卻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死了，就死了吧！人總是要死的！“吳祿貞從後麵跟上來，一句話將年輕的馮玉祥說的發愣！走上前去，吳祿貞看著北洋軍再次衝上來的兵線說道：“今天，就是你我兄弟的末日，為革命而死！”
說罷，拔出手槍和指揮刀，衝了上去！
“殺啊！”
馮玉祥一愣之後，反省過來，眼神也變得堅毅，舉著自己手中的大刀片：
“衝啊！”
整個二十鎮，不知什麽時候，在陣地上隻剩下了百十個官兵，都是平時耳濡目染的革命精英，在北洋軍的對麵，絕望的嘶喊著衝鋒！
段祺瑞在自己的炮隊陣地上，騎著馬，舉著望遠鏡觀望，
二十鎮，完了！段祺瑞在心中討道：
曹錕的一協已經趁著正麵大戰的時候，從側方衝進了灤州城，包抄了二十鎮的側後部，就是二十鎮在城內真的有什麽後招，現在也已經完了，更何況看看對麵的現在起義軍陣地的這個樣子，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後招。多年的戎馬經驗告訴他，眼前的這種場麵實際上就叫做崩潰。
即使是最後的百十個勇士的決死衝鋒，那也不可能會有什麽後果了，北洋軍的刺殺訓練，那是經過了精心**的，二十鎮再怎麽練，也不可能和北洋軍相比。更何況，是以多打少。
段祺瑞對這樣的戰場，已經沒有任何興趣，驅馬前行，準備著進城。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讓段祺瑞的心猛地一糾！
“看啊，那是什麽？”
段祺瑞，像是剛剛被驚醒的孩童一樣，情不自禁的跟著往頭上看，隻見從天空上，有一片烏雲一樣的東西看。緩緩的下降下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從剛開始的一個小黑點，很快的變成了一大片遮天蔽日的黑雲，直直的朝著地麵壓了過來！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就已經幾乎壓倒了人的眼皮子上麵。
“飛艇！”段祺瑞驚叫一聲，當即不假思索，縱馬就跑。
他此時已經看不見，在他轉身的一刹那，從天空的降到了幾百米高空的飛艇的腹部，已經如母雞下蛋一樣投下了炸彈！
背後一連串的轟然的爆炸聲！一股巨浪襲來，將段祺瑞已經跑到了幾十米開外的奔馬連人帶馬一起拋飛，變成了滾地葫蘆，那可憐的馬兒幾乎是瞬間就被拗斷了脖子喪命，而段祺瑞，則被彈了一下飛起了老高，然後落到地上滾了幾滾，一陣天旋地轉過後，段祺瑞渾身上下不知道斷了多少骨頭，攤在地上動彈不得。
眼角，身後灼熱的氣浪仍舊是不斷地襲來，壓得段祺瑞好長時間喘不過氣，現在，段祺瑞唯一痛恨的是，在這樣的打擊之下，為什麽自己的意識竟然還沒暈闕過去，痛徹心扉的劇痛，一陣又一陣的眩暈，一波波襲來，讓他終於知道，地獄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兒！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飛艇作戰！
……
灤州城邊上，在一堆碎石瓦礫上和北洋軍衝鋒兵線拚死格鬥的張紹增吳祿貞等人，見到這一切，巨大的幸福，幾乎是眨眼間衝上了頭，將人衝的似乎是暈闕一樣的感覺，兩方的鬥士們幾乎是同時停下了手中的戰鬥。傻愣愣的站在那兒。
“飛艇，飛艇！複興軍，複興軍！”
“我們的援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