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很皎潔,淡淡的月光灑下來,朦朧的寧靜。

她本是睡眠很淺的人,有一點聲響,也要被驚醒過來。

庭院外的景色籠在月光裏,沉沉的,晃動著。

蘇徵音。

“宮商角徵羽,徵音是主音,因為我覺得自己很重要啊……”

喬儀一愣,怎麽又想起他來了呢。

明明……今天還隻是見過第一眼的客人呢。

在她遺忘的那些過去裏,肯定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也被遺忘了吧。

可若真是很重要的東西,她怎麽會忘呢。

外麵傳來悶響,喬儀心裏咯噔一跳,然後又自己安慰自己。

大概是夜貓吧。

輕鬆了口氣,她閉上眼睛。

不對,軒府,是從來沒養貓的。

她一驚,才剛打開眼睛,便見一個暗影籠了下來。

“你……”她才剛出聲,那個暗影大掌一蓋,捂住她的嘴。

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他長長的睫毛扇呀扇,搖搖欲墜的姿態看起來小心翼翼。

蘇徵音?

才是這樣想著,他出了聲,“喬儀,我沒有惡意的……”

屋裏很暗,看不清他的臉,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沉沉的。

她也不知怎麽的,沒有一點害怕,就是那樣肯定這個男人定不會傷她分毫。

對這個陌生男子竟然這樣的肯定,這樣的想法讓她有些害怕。

她輕輕地點頭,示意他可以放開手。

蘇徵音大喜,馬上鬆了手。

“蘇公子?”喬儀試探xing開了口,“這麽晚了,你過來幹什麽?”

她待嫁閨中,若是讓人發現半夜三更,房裏藏了個男子,怕怎麽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吧。

剛剛的好心情在她喚了他一聲蘇公子

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徵音大失所望。

“腿長在我身上,你管我。”悶悶地開了口,蘇徵音索性坐上床來,曲腿抱著,他又補了一句。“這句話是你說的,喬儀。”

喬儀一征,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看他被發現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坐在她的**,喬儀索性也靠著床沿坐起身來。

很暗。

她看不見他。

隻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還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山莊裏的每個人都是安安分分,規規矩矩的,自她大病醒來之後,不管做什麽都有人提醒她這樣不好那樣不好,她倒是羨慕像蘇徵音這樣的無拘無束。

“蘇公子……”

“叫我徵音吧。”他打斷她。

“徵、音。”腦海裏模糊一片,有什麽東西,沉了又沉。“為什麽叫徵音呢?”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就這樣問了出來。

他安靜了一下,說得很慢很慢。“宮商角徵羽,徵音是主音,因為我覺得自己很重要啊……”

喬儀的心猛地一震。

這句話,果然是他說的。

就這樣想,她的心放鬆不少,在這樣的夜裏,任一個男子坐在她**談天說地,她竟然覺得沒什麽不可以。

這個人,真會讓人跟著也不自主變得不像自己來。

“徵音,我們以前是認識的吧?”於是,她暗暗地笑了,開始小聲地刺探起來。

蘇徵音沒有正麵應答,隻是“嗯”了一聲。

“除了流沉,你是我失憶之後唯一與我過去有關聯的人呢。”她突然很開心的說。

所以覺得莫名的安心,在那段未知的過去裏,有那樣一個人是跟她認識的,或許他們下過棋,賞過花,這樣想想,都覺得是件美好的事情。

蘇徵音望過去,她的位置正對窗口,

那圈淡黃的月光就披在她身上,可以看到她說話的時候,眼睛閃著,很像琉璃山莊那潭青綠的湖水。“喬儀,你不想回憶起來嗎?也許被你忘記的那些事物裏麵,有很重要的東西存在呢?”

“如果是很重要的東西,那就不會忘記了,就算忘記了,如果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也總會記起來的。”她蘇醒之後,便又是昏昏沉沉的,什麽都記不得,對一如白紙的過去感到很迷茫,可是失去什麽,總有它的道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道理她是懂的。

床的那邊很安靜,靜到喬儀就要以為他已經走了。

他突然又開了口。

“可……萬一,記不起來呢?”

“那……就證明,不是很重要的。”

她的回答還真讓人沮喪,蘇徵音眨眨眼,“我曾經想過,如果你失蹤了,那我肯定是窮追上天下地也要把你翻出來,我也曾經想過,如果有人傷害你,那我就是自損修為也要讓那個人不得安寧,死也不得超生,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是你把我忘了,我要怎麽辦……”

聽見這樣直白的表達,喬儀有點不知所以,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而且應該很大聲,大聲到她覺得他可能也會感覺到。“徵音,我們以前……究竟是什麽關係呢……”

她終於問出口來。

以前,我們究竟是……什麽……關係呢?

“我們啊……”他歎口氣,好久都沒有回答。

她驀地睜開眼,卻發現滿室陽光,哪裏還有蘇徵音的影子。

是……夢麽?

“主子,醒了麽?”夢芽探上前來。

“方才少主來過了,見你還沒醒,便又出去了。”手邊準備著梳洗用品,她繼續說道。“今天的陽光不錯呢,主子等等要不要出去走走?”

“也好。”喬儀有些悵然。

是夢麽?

是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