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要做什麽?!”
“射箭!”
“嗖~~~”
“我投降!我投降!!”
隻是在雙方遭遇的功夫,城門校尉荀彪就丟掉了手裏的武器,直接跪坐在一旁,表示臣服。
而在他的身邊,則是城門侯的屍體,有七八支羽箭插在他的身上,血液橫流,很快就流到了荀彪的腳下,可荀彪卻不敢動彈。
中軍迅速奪取了城門的控製權,甚至有幾個城門的城門侯根本就不在崗位上,此刻不知在哪裏服散。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別的朝代都是很匪夷所思的,可是發生在魏晉卻又不令人驚訝。
畢竟這是個半瘋的時代。
中軍的將士們很快就控製了所有的洛陽城門口,執行禁令。
夏侯獻坐著戰車,領著諸多士卒,衝進了洛陽城內。
當這幾萬人從各個城門衝進洛陽的時候,整個洛陽內頓時雞飛狗跳。
百姓們驚恐的四處逃亡,士卒們也是大聲的嗬斥,讓眾人都返回府內,不許外出,校尉們領著自己的士卒,開始建立各自的管轄區,甲士們衝進了一條又一條街,所有的道路口都有甲士停下來把守。
夏侯獻的戰車迅猛的衝鋒在洛陽的道路上,有幾個將領騎著駿馬,跟在了他的身後。
跟隨在夏侯獻身後的乃是最精銳的中堅營。
當聽到外頭的士卒聲時,鍾毓下意識感覺到了不妥,他急忙領著人走出了大門,可剛出了門,就看到有人站在門前,正笑吟吟的盯著他。
“張華?你在這裏做什麽?”
“自然是盯著鍾公,免得您出去壞事。”
張華笑了笑,身邊幾十個猛士舉起了手裏的強弩。
一把把強弩對準了鍾毓。
鍾毓皺起了眉頭,這些人看起來都不像是甲士,反而像是市井遊俠。
可也不全是,其中還有幾個是官員打扮。
而在遠處,能看到甲士們正在不斷的前進,距離這裏越來越近。
鍾毓似乎明白了什麽,“你站在這裏有多久了?”
“從您府邸出來之後,就派人留在了這裏,一直盯著您,我去見完人,就來了此處,就在您於府內商談大事的時候,您派出去的人,都已經被我製服了。”
鍾毓看了看這些遊俠,忽然想要發笑。
“你還真的是饑不擇食啊,連這些小人都要任用?他們的強弩是怎麽來的?”
張華笑而不語。
他領著眾人,步步逼近,愣是將鍾毓逼回了府邸內,張華就擋在門前。
“您最好還是在這裏等著吧。”
……
“包圍尚書台!”
夏侯獻高高舉起了手裏的佩劍,將士們頓時將尚書台包圍了起來,水泄不通。
外頭的聲響早已引起了台內群臣的注意。
高柔此刻領著群臣走出來,就看到了外頭那密密麻麻的甲士,完全看不清他們的數量到底有多少,目光所能觸碰到的地方,都是那些臉色凶狠的甲士們。
高柔的臉色蒼白,渾身搖搖晃晃,這一次,他終於沒有偽裝,他是真的有些無法接受。
這些士卒是怎麽回事?
夏侯獻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們的人呢?
無數個想法在他的腦海裏浮現,卻又沒有什麽答案。
夏侯獻就這麽站在馬車上,低著頭,看向了這些大臣們。
崔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鍾會,心裏恍然大悟。
“我們都中了衛將軍的計策啊……”
“他故意派鍾會挑撥陛下,讓陛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使我們交惡,然後再以相助陛下的名義來平定廟堂。”
崔讚長歎了一聲,無奈的說道:“我們這次算是栽在衛將軍手裏了。”
“難怪鍾毓對我們的行為根本不在意,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所安排好的。”
周圍的幾個大臣同樣點著頭。
看著遠處的那些甲士們,他們的眼神裏都是無奈。
不過,他們也不害怕,衛將軍是不敢將他們全部處死的。
別說衛將軍了,就是大將軍來了也不敢。
隻是,自己費盡心思,弄了這麽多的事情,唉,當真是可惜啊。
大臣們此刻交談了起來,言語裏滿是失望。
高柔此刻的臉色極為難看,他看向了一旁的司馬孚,司馬孚看出了他眼裏的狐疑,趕忙說道:“司徒公!勿要多慮!”
“多慮?!這件事是你提出來!!”
“司馬孚!我還以為你已經改邪歸正,萬萬沒想到,你居然還留了這麽一手!”
此言一出,群臣看向司馬孚的眼神頓時就變得不同了。
司馬孚隻覺得憋屈。
他承認自己過去的確是跟著司馬師打配合,但是這一次,我是真的沒有啊!
他哪裏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司馬孚的臉色很是難看,但是他沒有去解釋什麽。
大權若是重新回到司馬昭的時候,對整體司馬家也是好事,雖然他這一脈可能會被壓製,司馬昭不會對他留情,但是,為了整體,他願意犧牲。
夏侯獻看著麵前的群臣,心裏很是憤怒。
他沒想到,群臣居然敢如此輕視自己。
自己都將他們包圍起來了,他們居然還敢在這裏低聲密謀?
這是根本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啊!
就在他準備下令的時候,王祥忽然走了出來,朝著夏侯獻以大禮參拜。
“拜見夏侯公,不知何以到此?”
夏侯獻看到王祥,眼神更是凶狠。
“當初病重,被您好心的送回府內,今日大病痊愈,特意出來拜謝。”
聽到夏侯獻這句話,王祥卻趕忙解釋道:“夏侯公,若非這場大病,您也不會拿到這將印啊……”
群臣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祥,群臣是不怕司馬昭,司馬昭不會將他們全部殺了,可這挑事的三巨頭嘛,這可就不好說了。
司馬孚很可能是司馬昭所安排的,他不會有事。
那就是高柔跟王祥了。
這兩人平日裏跳的最高,此刻怕是要摔得最慘。
難怪王祥會迫不及待的出來彎腰屈膝。
而王祥此刻心裏卻罵出了聲,什麽司馬昭啊,這是皇帝的陰謀啊!
那鍾會老早就是皇帝的人了,爾等還在這裏大放厥詞,稍後見到了皇帝,我看你們彎不彎腰!
夏侯獻眯起了雙眼,鍾會低聲說了幾句。
“將高柔和王祥押起來,其餘群臣,與我一同前往皇宮!”
群臣不敢多言,高柔的臉色很是難看,也沒有掙紮,王祥最是苦澀,不斷的搖著頭。
王經的臉上滿是擔憂,難道是陛下中了計謀?被鍾會所欺騙?
這一行人朝著皇宮的方向緩緩行駛而去。
夏侯獻站在戰車上,走在最前方,他看了看身後的群臣,又看向了一旁的鍾會。
“不如將高柔等人在這裏就處置了,就說他們抵抗而死,免得讓陛下背負惡名……”
鍾會搖著頭,“不可魯莽。”
“廟堂大臣,豈能說殺就殺呢?”
鍾會眼神格外的明亮,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這些人還沒明白事情的原委呢,怎麽可以死在這裏?
必須要讓他們死的明明白白呀!
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是死在了誰的手裏,這場大戲,即將就要達到最頂峰,這次的政變將會被後世所銘記,這是自己成為千古第一賢臣的第一步!
張華此刻應該也是將兄長控製起來了吧。
群臣此刻如同羊群,緩緩朝著皇宮走去,怨聲載道。
先前高柔等人給他們畫下了那麽大的餅,可轉眼之間,那餅也沒了,他們也成為了階下之囚。
這讓他們都有些無法接受。
其中最無法接受的應該是鄭衝,此刻這位老爺子就走在群臣的最前方,有兩個甲士貼身守在他的身邊。
群臣為什麽做事前都要弄個傀儡呢?當然就是為了出事的時候用。
鄭衝不用想都知道,那三個家夥會將髒水潑在自己的身上,以減輕對他們的處罰。
鄭衝本來就是個與世無爭的小老頭,隻想要安心搞自己的學問,不參與廟堂的事情,就這麽被群臣強行推到最前頭,好處一點沒有,還要讓他來當主謀。
就是以鄭衝的修養,此刻都忍不住想要罵人。
老實人就該被你們這般欺負嘛??
鄭小同被甲士們救了出來,此刻他也有些茫然,他是直接上了車,嵇康笑嗬嗬的看著他。
“您無礙?”
“無礙……無礙,您怎麽會在這裏?這……”
嵇康搖著頭,“您也勿要多問,說起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鍾士季此人頗有才能,有他在,也不必擔心什麽出什麽問題。”
嵇康說著,指向了遠處的鍾會。
鍾會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居然回過頭來,朝著他們的方向點點頭,臉上滿是笑容。
鄭小同鬆了一口氣,“沒有壞大事就好。”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裏?”
“當然是要去皇宮裏了,我認真思索了許久,看這情況,大概是陛下要親政了……”
“啊??陛下……”
“低聲些!這件事還不能往外說!”
“我方才聽人說,您從皇宮裏前來尚書台,對著高柔訓斥謾罵,哈哈哈,真名士也,過去我對您多有不敬,還望寬恕!”
“不敢,不敢。”
群臣終於被一路驅趕到了皇城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