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浩浩****的朝著洛陽奔馳而來。

這是南下協助王基的中軍凱旋。

他們帶來了大量的俘虜,乃至各類的斬獲。

其中大多都是旗幟,戰鼓,以及將軍的甲胄之類的,象征意義要更大一些。

曹髦對凱旋之師,向來都是非常重視的。

從陳泰那會就是如此。

曹髦站在最前頭,領著文武百官,前來迎接。

羅憲就站在群臣之中,他看了看自己腰間的佩劍,又看了看遠處的皇帝。

現在群臣都是按著禮儀站位,若是自己忽然靠前,肯定會引起懷疑,況且大軍凱旋,皇帝身邊滿滿當當的都是甲士。

得手的機會不大,還是先假意安排好犒勞大軍的事情,等日後再說吧。

不過,看到皇帝一臉肅穆的站在遠處,踮起腳尖來等待自己的大軍。

羅憲心裏總是有些莫名的羨慕。

他在成都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架勢。

甚至都很久沒有聽到有犒賞大軍的消息了,頂多就是給所有的將軍們升個爵,安撫一下,甚至都不會設宴款待。

難怪薑維在前線的壓力會這麽大。

這對比下來,羅憲都忍不住的搖頭。

陳騫就站在他的身邊,此刻低聲吩咐道:“犒勞全軍的事情,你現在就可以去操辦了,另外,新的練兵手冊,記得要及時分發給這些將領們……這段時日,你要多出力。”

“唯!!”

羅憲趕忙領命。

就在這個時候,中軍終於出現在了曹髦的麵前。

曹髦看著這支威武精銳的中軍,眼裏滿是得意。

這就是他的底氣啊。

“孝興!”

“阿鴦!”

曹髦笑著上前,拉住了自己的兩位心腹悍將的手。

馬隆跟文鴦先後站在曹髦的麵前,馬隆很是謙遜,而文鴦就迫不及待的開了口。

“陛下,此番臣先殺留憲!再擒孫歆!沒有辜負陛下的厚望!!”

“哈哈哈,阿鴦何曾辜負過朕呢?”

曹髦笑著將他扶起來,眼裏滿是欣喜。

其實馬隆的戰功是最大的,他擊破的軍隊最多,兩座城池幾乎都是以他為主力所拿下的,四處奔波,殺敵最多。

可問題是,文鴦的戰法實在是太符合拿功勞了。

馬隆擊破的軍隊再多,也不如文鴦一個衝鋒就幹掉留憲,第二個衝鋒就生擒孫歆。

可馬隆並非是那種會嫉恨同僚戰功的人,此番他正在思索著要寫一本兵法,是關於在南方作戰的紀要。

這場發生在南邊的戰役讓馬隆學到了很多的東西,再一次積累了經驗。

而對文鴦來說,可能對他本身的提升並不大,但是他所率領的騎兵是得到了一次巨大的提升機會。

在連續幾次戰役之後,可以說,文鴦的這支騎兵是愈發的精銳了,真的有點類似過去的虎豹騎了。

若是說過去他們隻是有這個名字,那現在他們是真的有些東西了。

曹髦也非常的大方,甚至都沒等回去,就在路邊上,便封賞了麵前的諸多校尉,以及他們所上奏表功的將士們。

隨即,曹髦宣布,要犒賞大軍三日,讓他們返回大營,盡情的享受。

曹髦的想法很簡單,作為一個老板,手下取得了成就,給他們放個三天假,讓他們開三天派對,這不是很應該嘛?

為了這次的犒賞,曹髦可是特意宰殺了兩千隻羊,一千頭豬。

其餘的酒水,水果等物不計其數。

另外,按著他們所立下的功勞,所賞賜的錢財,功勞,土地也是極多。

目前曹魏的國庫並不缺錢。

曹髦這些年裏所幹掉的大族實在太多了,就是查抄的東西,都不止是這些。

將士們極為開心,臉上滿是歡喜之色。

而對馬隆等有功的將領,曹髦還要設宴來款待。

當曹髦拉著他們兩人上了自己的車,一手拉著一個人,就這麽耀武揚威的從道路上經過時,羅憲不由得投來了羨慕的眼神。

這是何等的殊榮啊。

當他們回到了皇宮的時候,宴會的布置已經是準備妥當。

樂師們奏響了歌曲,群臣分別坐在兩側,有功的兩位將軍此刻就坐在了最靠近皇帝的位置上,這也是一種殊榮。

曹髦先是大聲的慶賀了他們所立下的功勞,隨即激勵群臣,讓他們要效仿。

宴會開始,被壓抑了很久的群臣們似乎找到了宣泄的機會。

他們有的唱歌,有的則是跳起舞來。

其實這也很正常,從前漢開始,宴會上載歌載舞是常常發生的事情,世界上諸多民族的宴會文化都是以歌舞來進行的。

但是吧,前漢的舞蹈要雄壯一些,大多是以舞劍或者盾舞。

而魏晉的舞蹈呢……嗯,就是稍微癲狂一些,手腳不是那麽的協調,主打一個隨心所欲。

看著在下方搖頭晃腦的群臣,曹髦忍不住給一旁的張華說道:“稍後將裴秀拉出去聞一聞,看這廝是不是又服散了……”

張華一愣,隨即看到了舞姿格外狂放的裴秀,趕忙點了點頭。

文鴦緩緩靠近了曹髦,他低聲問道:“聽聞陛下將司馬師的墳墓都給挖了?!”

文鴦看起來很激動,雙眼都亮著光。

曹髦笑了笑,“是啊,挖了,然後又給埋了。”

“怎麽不挫骨揚灰呢?”

文鴦因為家學的影響,對司馬家是恨之入骨的,其實文欽對曹家或許沒有那麽大的忠誠,但是他交到了一個不錯的朋友。

他受到了毌丘儉的影響,走向了匡扶魏室的道路,而他的兒子呢,也是受到了他父親的影響。

曹髦對此沒有回答。

文鴦繼續說道:“其實陛下對司馬家太過寬容了,隻是將他們圈養起來,卻沒有幹掉他們……”

曹髦平靜的看著麵前的眾人,解釋道:“沾親帶故啊,隻是因為有很多能用的人,倘若誅其族,杜預,羊祜,陳泰,乃至諸葛誕,王昶等人都要被牽連……”

“地方的郡守刺史們,也沒有幾個能逃脫了幹係的。”

“不過,這些大家族,遲早會被一點點蠶食的,朕想要改變的可不隻是這點東西,朕想要徹底打碎了這些門閥大族……到時候,總得有一個能最先開刀的吧?總得有一個能當朕手裏刀,用完可以放心丟掉的吧?”

文鴦看起來有些遲疑,似乎對皇帝的話不是很理解。

曹髦笑著說道:“你啊,不要多想這些了,安心看你的兵法吧,朕何曾做過無用之功,如今的諸多事情,都是提前部署,日後定見分曉!”

宴會不久後就結束了,張華拉著一臉錯愕的裴秀最先離開了此處。

而曹髦則是帶上了馬隆跟文鴦,一同回到了西堂。

三人肅穆的坐在了此處。

曹髦看向了他們,“吳國跟蜀國的軍隊將領如何?”

文鴦急忙開口說道:“不值一提,皆是些鼠輩,一擊即潰。”

“還有那些將領們,看到我跑的比兔子還快,要不是我不熟悉那裏,他們一個都別想跑掉!”

文鴦的語速很快,他將這兩國的軍隊貶的一文不值。

曹髦將他叫過來,也沒想這年輕人能說出什麽人話來。

主要就是不想讓他覺得自己被冷落,也是讓他能學到點東西。

馬隆此刻卻說道:“陛下,不可輕視。”

“吳國此番動亂不安,皇帝被廢,將軍被殺,上下驚懼,毫無戰心,更無鬥誌,可以說,事情是敗壞到了極點。”

“臣大膽直言,請陛下勿要怪罪。”

“倘若是讓臣率領這樣的軍隊來與王將軍作戰,臣定然是全軍覆沒,毫無勝算,然而,施績卻能帶著這樣的軍隊讓我們不能輕易拿下將領,丁奉帶著這樣的軍隊能與我們交戰而不潰。”

“可以說,吳國的將軍並非都是軟弱之人,這兩個人便是,而其餘將軍,在軍隊沒有任何鬥誌的情況下,還能衝鋒在前,雖然被殺,被擒,卻少有投降者,實在是不可輕視。”

“至於他們的甲士,臣後來跟著大軍追擊潰兵的時候,遭遇了他們的水軍,吳國的水軍,縱然是在這樣的局勢下,依舊驍勇,戰船堅固,讓我們無法渡江作戰,甚至一度想要登岸與我們交戰。”

“至於蜀國,他們的將軍在被我們襲擊的情況下,極為果斷,沒有任何的遲疑,可以看的出他的才能來,而他們的甲士,擅長山地戰,借助有利的地形,甚至能擋住我們的精銳無法前進。”

“臣以為,倘若要取蜀國,就要多操練山地作戰的戰術,讓甲士們熟練,而要取吳國,那就要多造戰船,操練水中作戰的戰術。”

馬隆侃侃而談,他認真的說道:“而這些,都是他們兩國的將軍最擅長的,陛下可以讓這兩國來降的將軍們拿出他們操練水軍,以及山林甲士的辦法,讓他們幫著一同操練大軍……”

曹髦撫摸著下巴,眯著雙眼,“這麽說,短期內是無法完成大一統了?”

馬隆很是嚴肅的說道:“陛下,國與國交戰,最重要的還是人心,當今民心在此,他們必敗無疑。”

“隻是,臣以為,做好準備,可以讓我們減少很多的損失。”

“你說的很對!”

“中軍裏必須要有專門的山地營,還要有水軍營!”

“要成為各地外軍的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