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碎片之外,本源之網無聲落下。
赤練紅線交織糾纏,同樣編織成網,正麵迎上將其反向纏繞。
外紅內黑,黑紅交纏。
雙方相互吞噬泯滅,甫一接觸便開始了極為殘酷的交鋒。
初時,本源之網占盡上風。
幾乎將赤練血網殺得片甲不留。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衛韜終究是漸漸穩住了陣腳。
在神秘氣息近乎狂暴的灌注下,各種根本功法修行進度向上飆升,幾乎到了令人目不暇接的程度。
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組成那張暗紅大網的赤練紅線數量暴漲,仿佛沒有盡頭般一路扶搖直上,直至突破九位數的大關,都還沒有停滯下來的跡象。
在此過程中,衛韜所化的赤練血網由守轉攻,直至將本源之網牢牢籠罩在內,毫不客氣開始了最後的切割分食。
或許是突破了某個關鍵節點,本源之網陡然加快了崩潰瓦解的速度。
此時此刻,不同紀元的本源規則相互交織,混亂疊加。
時間與空間已經失去了其原有的意義。
隻剩下密密麻麻糾纏一處的灰色鎖鏈,在破碎不堪的黑暗虛無中瘋狂亂舞。
一張龐然麵孔從暗紅大網表麵浮現。
衛韜眯起眼睛,雙眸深處映照出一幕極度混亂繁雜的畫麵。
從顯露出來的表象看,它們便是一道道鎖鏈糾結纏繞的交點。
而若是透過現象看本質,它們其實是無數充滿矛盾與衝突的規則本源。
更重要的是,隨著反向吞噬吸收的繼續,各種規則本源的衝突與爆發便愈發劇烈。
在這種情況下,縱然有著神秘氣息的助力,想要從中將各種本源之力一一找出,再對照相應的根本功法進行吸收吞噬,也是一件無比麻煩的事情。
所帶來的消耗也是個天文數字。
若非有著灰色鎖鏈的碎片,可以讓他隨時補充“營養”,怕是早就將整個人吸幹抹淨,連一點兒痕跡都無法存留。
但即便如此,衛韜也感到極度吃力。
血網表麵的麵孔時而真實,時而虛幻,眉宇間浮現出幾欲炸裂的痛苦神情。
無論是肉身所化的血網,還是操控狀態欄的真靈,都快要到了無以為繼的極限。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是隨著抽繭剝絲的深入,越來越多瘋狂亂舞的灰色鎖鏈被理順,他終於等到了苦盡甘來的降臨。
接下來,吞噬吸收的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個量級。
組成暗紅大網的赤練血線,也再次開始了爆發性的增長。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
衛韜將最後一點灰色碎片吞噬吸收,將其融入到愈發膨脹變大的暗紅血網之中。
無數赤練紅線靈動飛舞,在黑暗虛無中蜿蜒遊轉,直至形成一隻血色大繭,將遺失之地牢牢包裹保護在了裏麵。
接下來,朱雀真意悄然升騰。
化作一輪金色大日,橫亙於遺失之地蒼穹上方,為陷入黑暗的大地帶來生機和光芒。
做完這一切,衛韜再次抬頭仰望,目光投向本源之網後方猶如深淵的墨色。
一呼一吸之間,生命氣息宛如能量風暴,轟然席卷黑暗虛空。
這就是如今的赤練紅線,在吞噬吸收本源之網,將不同紀元核心規則納入掌控後,已然來到連他本人都為之驚訝的高度層次。
但即便如此,衛韜眉宇間卻並沒有太多輕鬆喜悅的表情。
反而有些疑惑凝重,對著不知通向何處的幽沉墨色,陷入到長時間的沉思之中。
忽然,一道虛無縹緲聲音悄然響起。
仿佛一縷微風,在交織糾纏的赤練血網上方**開。
“如此磅礴的生命能量,簡直要超出了吾的想象。”
“吾也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難道這就是身為外來者的特異之處,雖然身在成住壞空的局中,卻又能有限度地跳出棋局解決問題。
如此種種,即便是立於巔峰的紀元之主,都無法與衛道子你相提並論。”
黑暗虛無泛起淡淡漣漪,時空主宰的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牠看上去似乎有些虛弱,由內而外散發出濃鬱的死意。
衛韜依舊在抬頭仰望,仿佛那片黑暗中隱藏著極大的秘密,哪怕是從一開始便知道了時空主宰的到來,都沒有向其投注任何注意。
時空主宰沒有得到回應,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情緒。
牠同樣將目光投向上方,看向隨著本源之網到來的那團墨色。
它湧動變幻出各種形狀,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沸騰的墨汁一樣。
隻是不知道內裏到底隱藏著什麽東西,雖然還未真正降臨,已經讓下方等待的兩人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壓力。
啪的一聲輕響。
滾沸的“墨汁”表麵吹起一個泡泡,隻存在了刹那時間便膨脹破碎,消失得無影無蹤。
衛韜便在此時收回目光,自時空主宰到來後第一次轉頭看了一眼。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跳出棋盤。”
他雖然沒有開口說話,聲音卻在黑暗虛無中不斷回**,“而且我也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思來想去隻能是提前多吃一些,希望能在終末之劫降臨後多支撐一段時間罷了。”
“衛道子此言差矣。”
時空主宰一聲歎息,“如果隻是為了多活一段時間,吾又何必不惜代價將時空長河獻祭,換來終末之劫的提前降臨?”
“哦?”
衛韜問道,“聽主宰前輩的意思,你似是找到了渡劫之法,甚至知道該如何才能抵達永恒彼岸?”
時空主宰先是微微頜首,緊接著卻又搖了搖頭,“吾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隻是在時空長河誕生過程中心有所感,此後又經過了大半個紀元的思考,或許能比其他紀元之主多了少許希望而已。”
說到此處,牠緩緩低頭,朝著衛韜身化的血色大繭看來,“還要感謝上一紀元的諸位聖靈,正因為它們麵對終末之劫時的齊心協力,才能讓吾在降生之初便有所感悟,比其他紀元之主要先行一步。”
衛韜心念轉動,忽然想到一個被自己忽略許久的問題。
那便是其他紀元都有唯一主宰,聖靈紀元卻好像沒有主宰留下的痕跡,這裏麵又隱藏著怎樣的原因?
“上一紀元確實沒有紀元之主。”
時空主宰仿佛知曉了衛韜的疑惑,“但麵對終末之劫的壓迫,聖靈紀元的抵抗卻並不算弱,甚至還要比絕大多數紀元更強,衛道子可知個中緣由?”
衛韜思忖著慢慢說道,“你獻祭時空長河,唯有遺失碎片留存,若是從這一方麵去看,莫非是和遺失碎片有關?”
時空主宰沉默許久,“在長河紀元,吾確實稱呼它為遺失碎片,但衛道子或許還不知道,在諸般聖靈所在的上一紀元,它一開始卻是被叫做彼岸淨土。
因為遺失碎片之內核其實和你一樣,是自成住壞空輪回之外僅有的兩個來客之一,隻不過它是在聖靈紀元降臨此間,你則是出現在了吾所在的時空長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