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一個樣兒
陳安東單腿還沒跨出去,對麵涼颼颼的兩道冷風就撲到麵上來了。孽訫鉞讀讀他低頭摸摸鼻子,走到彤小鏡媽媽身邊,笑道:“阿姨,咱還是先進去再說,小鏡在外頭走了那麽久的路也累了。”
說時把眼睛掉到彤小鏡身上,彤小鏡鼻子裏一哼,撇過頭去不看他。馬後炮!現在才知道過來安慰她,晚了!
然而。等不及她的彤氏X光徹底消滅陳安東那個壞蛋,屁股上啪啪兩聲響,她的母上大人,親愛的老媽,居然當著別人的麵在走廊上就對她施行了降臀十八掌……過兩過陳。
彤小鏡大叫一聲,閃都來不及,兩腳一跳立馬蹦進房去,都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了……
“老媽!”
跳進家門,後頭跟著就是她母上大人,彤小鏡見門一關,當然是立馬抗議母親的舉動,隨後看到關了門走進來的陳安東,頓下半句話噎在喉嚨口,嘴巴裏鼓著一腮幫子氣,除了瞪圓眼睛發泄發泄,還真是……沒有辦法。
萬分懊惱的往沙發上一坐,抓了個抱枕在懷裏生悶氣。彤媽媽坐到她身邊,看她:“怎麽,闖了那麽大的禍還不準說你了?”
“什麽禍啊?”
她哪裏又闖禍了,不就前幾天在片場……前幾天在片場!彤小鏡跳起來,手裏的抱枕一下子滾到地板上,張口結舌的看著身邊一臉嚴肅的母上大人。
好吧……萎靡的彎腰撿枕頭,她想要看一下共犯陳安東先生,人家可早就不在眼前,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這一招用得分外好。
“瞧什麽?”
彤媽媽抬手朝小鏡麵前一揮,彤小鏡回過頭來,低眼,口不對心:“沒有。”
“哼!”彤媽媽一聲冷哼,表明她的洞悉一切,凡人休想忽悠,“小陳去廁所了。”
“廁所?”
“不然你以為去哪裏?”
“沒有沒有沒有,”立刻否認,彤小鏡笑著靠過去,“廁所好啊,人人都愛上廁所。”
正從洗手間出來的陳安東腳下一個沒注意,差點被高出一厘米的門欄絆倒,險著抓住門框,穩了穩神走過來。
彤小鏡回過臉去一個笑麵燦爛:“你上完廁所啦?”。
陳安東剛穩定的步子又一個不穩,有些僵硬的對彤小鏡和她的媽媽點頭笑了笑算是回答。
然後,三人正襟危坐,哦,不,是除了她以外,大家都好像很放鬆。彤小鏡有點兒緊張,說不出來的緊張。都說女婿見丈母娘害怕,好像他們家反著來的,她比陳安東緊張多了。
陳安東坐在她左手邊,母上大人坐在她右手邊,兩人隔著她談論得非常起勁。可橫豎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叫彤小鏡這心底裏惴惴的,剛升起來一點陳安東這次上她家來的揣測,此刻又蔫了下去。
正鬱悶著,門鈴響了,她似得了解脫,趕緊跑過去開門。
“一定是老爸回來了。”
一開門,果然是彤爸爸憨厚的一張臉,彤小鏡滿麵笑容,撲過去抱住老爸就撒起嬌來,悶聲悶氣的跟小孩兒似的,拖長了尾音喊:“老爸~~~”
彤爸爸也是許久不見女兒,寵得不得了,手裏拿著公事包呢,這就回抱著,嘴裏喊:“寶貝女兒啊!”
彤媽媽看不過去,猛一聲咳嗽。那倆人就和收到命令似的。彤小鏡朝自己老爸一吐舌頭,趕緊撒手,挪到邊上立正站好。陳安東見著他們一家子的默契,摸鼻子,低頭掩笑。
彤家不大的客廳裏,從方才的三人靜坐發展成四人對坐。彤家老爸是第一遭見到陳安東,於這個即將要搶走他寵了二十幾年寶貝女兒的人,他那盯視的眼裏滿滿敵意,一點兒不加掩飾。
陳安東在此種高壓之下,原本和彤家主母討論出的一致意見便難以發表,唯有沉默等待契機。
彤媽媽咳嗽一聲,放在長桌下的腳一記踹到對麵丈夫小腿肚上,彤家老爸“哎”一聲,那個“喲”字在收到妻子警告的眼神後,沒迸出來,卡在了喉嚨口。
目前的局勢已經是非常明顯,就是他們一家要坦白,明明白白的把她販賣的形式……想著想著,彤小鏡就覺得,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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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怎麽都成被賣對象了呢?好像攤在架子上販賣豬肉一樣。
“你們聊,我累了,去房裏睡會兒。”
她站起來,耷拉著麵孔就要告假不參與“研討會”。
“嘖!”彤媽媽一個眼神飛過來,淩厲的在彤小鏡頭上敲了一記,她立時囧囧的又坐下來,邊坐邊找個借口開脫開脫:“老媽,人家今天趕很多路了。”
“不懂事!去,把廚房裏的水果洗一洗,切好了拿出來。”
“哦!好!”
雖然是嚴厲的口氣,但很明顯還是偏幫她的呀。在這種高壓下,會呼吸不順暢有沒有?彤小鏡接得很快,才碰到凳子這就下子又彈跳起來,兩道細長的眉毛衝陳安東很得意的聳動了兩下,趿著鞋就溜了。
清粼粼的水衝刷著堆疊在水池裏的果子,本該站在水池麵前清洗他們的人則扳著廚房半個門伸長了脖子,一雙眼睛直勾勾往客廳那邊拐,耳朵也拉得長長的。
隔了一條小走廊的客廳這端,陳安東身為上門第一次正式拜訪的,企圖勾走人家女兒的陰謀者,被彤爸爸從上到下審視完之後,正經曆彤媽媽一雙利眼視察。
可虧他平日裏受得強光掃射也不少,若換了別人哪兒吃得消啊?
輕咳一聲,他對兩位長輩綻放出非常到位的,謙虛中含著敬重,敬重裏又非常溫雅的笑容。
“阿姨,叔叔,我今天來的目的我想兩位應該很清楚。”
說話時兩眼謙恭的看著對方,勢必表現出儒雅謙虛的君子風範。
“清楚麽?我怎麽不知道?”
豈料,遇到很厲害的絆腳石。彤爸爸眼一橫,很不以為然的跟著就來一句。陳安東語塞,隻得暫且放出迷死人的笑來掩飾心底裏那一聲歎息,他說小鏡是像誰呢,原來,遺傳在這裏……
“這個我知道,你在之前的電話裏也有說過。”
彤爸爸逞一時口舌之快,下場是,放在桌底的小腿肚上再吃一記無影腳。咬牙瞪眼望向自己妻子的方向,除了側麵給他看,還是隻有側麵給他看。在老婆麵前徹底喪失男兒本色的彤爸爸除了低頭默默不語,還是低頭默默不語。
瞥一眼安靜了的丈夫,彤媽媽微微點頭表示滿意,放下心來和陳安東交談……或者叫“談判”?
“如果隻是純粹為這次的事情負責,其實你不必專程來這一趟。”
這是質疑的意思?陳安東彎起唇角,笑了一笑:“這次的事確切來講,並沒有非要拿我我和小鏡的下半輩子去負責的地步。”
頓了頓,看彤媽媽眼中稍有霽色,陳安東繼續道:“對於我這一次的誠心,阿姨和叔叔都可以放心。”
彤媽媽點了一點頭:“但是,你的工作……我還是很難就這樣讓小鏡跟著你走。”
搖頭笑一笑:“雖然我要做主她還不定聽我的。”
“阿姨這話錯了,依我看,您若不答應,就是我十六人大轎來抬,她也不見得肯上。”
“你可會說話。”彤媽媽笑起來,看著是哄騙效果良好。
彤爸爸在一邊看著,很是擔心女兒就這麽被他們兩個一合計就成交出售了。忙暗下搡了搡妻子垂放在一側的手臂,湊過去小聲道:“別被騙了!”
說完了還把眼睛往陳安東那兒一瞟,打量著他聽到沒有。非常小心翼翼……換個詞的話,大概也可以叫“偷偷摸摸”。
聲音雖不大,足夠對麵的陳安東也聽得清楚。他麵上保持雷打不動的得體笑容,暗下實在冷汗雷滴。父女不愧是父女,掩耳盜鈴這種事大概也隻有他們彤家父女倆做得出來。
彤媽媽厲害,暗下反過去掐了丈夫一記肘子肉,於是,又見彤爸爸齜牙咧嘴的強忍樣兒。
陳安東事事落在眼裏,表麵上還是要淡定的。也始終憑借著他深厚的功力保持淡定。
等著對麵兩位好似告一段落,他略略穩定下聲線,拿出極佳的狀態來,說道:“至於阿姨提的工作方麵。”
將杯中茶湊到唇邊抿了一口,他繼續道:“我早也有打算處理幕後工作,畢竟,不
可能一輩子待在鏡頭前。像之前那種事情,我不會讓他再發生。”
這句話出來不亞於“我愛她,照顧她一生一世”這種經典表白模式。不過顯然,後者沒有前者殺傷力大,對於彤家兩位長輩來說。便見彤媽媽很滿意的點頭,渾有種黑社會兩方交易,一方驗過貨,一方拿到餘款之後的那種笑容。所謂的心滿意足,十二分放心。
彤小鏡躲在廚房半天,使勁兒的聽,無奈,距離太遠,“賊人”談論聲音過小,除了“嗡嗡嗡”兩隻蒼蠅在她頭頂繞梁盤旋的聲響,其他,沒有一點兒信息。
欠著身子還想往前一點兒,忽視了地心引力的強大威力,隻聽“啪嗒”一聲,彤小鏡蹩腳沒聽到,倒是先和大地來了個惡作劇之吻。
在客廳已然談判完畢等待審核階段的三人聽得廚房一陣悶響,隨後湊上彤小鏡悶悶的一句“哎喲”,忙忙都趕了過來。就見廚房門口兩條腿往上翹著,一隻拖鞋晃在左腳腳尖,另一隻隨著主人身體呈五體投地式趴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