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手?!
王延卻是沒想到夏河找自己會是因為這個,不由目光變幻沉吟起來,而夏河又道:“王兄可知這天馬集周圍做得最多的營生是什麽?”
“青樓和賭坊?”
夏河搖搖頭,道:“是劫道!實不相瞞,夏河來南河穀月餘,也去劫道了幾次,有成功也有失手,但好在都僥幸保住性命,也有些所得。”
聽到這話,王延臉色變得有些古怪,道:“夏兄莫非是想邀王延一起去做劫道的營生?”
“我不知王兄具體出身,也不知王兄是否看不起強人行徑,但對於夏河這種無錢無勢也沒有逆天機緣的人來說,想要變強自是要抓住一切機會,畢竟時不我待。
我之所以邀請王兄,一是覺得與王兄性情相投,也是看重王兄的身手,自思你我二人刀劍合璧,當是能在這南河穀闖出些名堂;其二,夏河心中也有分寸,尋常劫道之事自不會煩擾王兄,而要找王兄聯手的自然是大買賣。”
說到這,夏河的身子不由往前湊了兩分,聲音壓低道:“王兄可知夏河為何會在青樓當護衛?”
“踩點?收集情報?”
夏河嘿嘿一笑道:“差不多。夏河此番的目標已經確定,是個在南河穀北部稍有些名氣的獨腳大盜,此人名叫‘魏曉峰’,半年多前剛剛突破到蘊胎期,不過此人並不安分,修為尚未穩定,便出來連做幾起案子,劫取金銀近千,還有些珍稀之物,且此人好色如命,不僅劫財而且劫色,橫山城書劍莊的三小姐就被此**害了。
為此,書劍莊老莊主發下花紅,以三百兩黃金求這魏曉峰人頭,故而這兩個月來魏曉峰藏蹤匿跡如同人間蒸發,隻是此人色坯轉世,且尤好清倌人,加之骨子裏透著不安分,所以有消息他前幾日就喬裝潛入了天馬集,隻為今夜去**樓給‘應雨姑娘’開荷。
盯著魏曉峰的人不少,不說其他方麵,光是夏河這邊已有十餘人,全是在天馬集這邊玩家中頗有名氣的好手,實力都不在高離之下,隻要找到這魏曉峰蹤跡,到時候圍而攻之,可謂萬無一失。”
王延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解的道:“既已安排的萬無一失,夏兄為何要來邀我?”
“哈哈哈!”
夏河一聲大笑,繼而道:“王兄可知這南河穀是什麽地方?這可是個毫無規矩,純粹人吃人的地方,在這樣的地方強者通吃一切,弱者隻有滾邊的份兒,魏曉峰縱然身價不菲,但是十餘人分潤最終拿到手的又有多少?最關鍵的是支配權誰說了算?”
“夏兄的意思是?”
夏河目中厲色一閃,狠聲道:“先做掉魏曉峰,然後你我二人聯手再幹掉其他人,到時候戰利品由王兄先選!”
黑吃黑!
王延終於明白夏河找自己的意圖,他不禁眼睛微眯仔仔細細的看了眼夏河,在他眼中如今的夏河簡直就是一頭骨瘦嶙峋的餓虎,一路朝前橫衝直撞,但凡看上的獵物拚了命也要撕下最大的一塊,這樣的人為了變強堪稱不擇手段,他的話真能信嗎?
不過夏河有句話說的沒錯,時不我待!王延此番下山純屬是機緣巧合,但終究是有時限的,隻有三年,到時候無論陳長老給的任務是否完成他都必須回返山門,否則便視作叛門出逃。一想起傲劍山莊對待叛徒的手段,即便以王延如今心性,也是有些不寒而栗,對於王延來說,他也從未想過要背叛傲劍山莊。
既如此,兩年多後王延便要回返山中,想必到時候傲劍山莊的亂局已然結束,再想下山遠遊卻是千難萬難,畢竟能鑄就劍心闖過劍心血海的內門弟子不過十之一二,即便很多真傳弟子也沒這份能耐。
而一旦回返山門,且傲劍山莊的亂局也已結束,王延便再無獲取經驗值的渠道,到時候隻能按部就班的修煉,即便能借助寒玉冰壁,可又要多少年才能修煉到四小姐那樣的境界,這當中又會出何變故?
“時不我待!”
王延心中默念了一遍此話,繼而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知道這兩年多的江湖遊曆將是他最好也是最快增強實力的機會,決不能就這麽讓時間白白流失,他之前是不得其法,或許今次與夏河聯手便是一個契機。
王延思量了許久,當真是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不斷權衡各種厲害關係。夏河本是默默等待著,但眼見王延久久無語,不禁道:“莫非王兄還有什麽顧慮?是怕夏河到時候不講規矩,出爾反爾對王兄也下手嗎?”
夏河的話就是這麽直,王延沒有回答,隻是抬起頭直視夏河,夏河笑道:“我覺王兄大可不必有此顧慮,隻憑你剛才那一劍,夏河有自知之明的。不過若是王兄自覺手底子夠硬,到時候想大小通吃,獨贏一切,即便夏河橫死王兄劍下,也絕無怨言,隻怪自己看錯了人。”
夏河這番話卻是夠坦誠,王延也去了不少顧慮,擺擺手道:“夏兄說笑了,王延之所以沉思這許久,畢竟是因為此事頗大,要仔細考慮當中的厲害關係,權衡利弊罷了。至於對夏兄,王延隻能說當日初見時,王延便是捧著一顆真心相交,至如今亦沒變過,否則也不會今日再與夏兄共飲,若是換做來人是那高離,我二話不說,扭頭便走。”
“哈哈,說得好!就憑高離那等陰私貨色怎配與你我相交。既如此,王兄可是和夏河說定了?”
“說定了!”
“幹!”
兩人又是推杯換盞喝了幾大碗酒,期間夏河低聲向王延透露了行動的細節,時間,地點等等,等過酒過三巡,夏河微微些醉意,王延方才停下,與之一同出了這未敢醉。
隻是王延和夏河都沒注意到,他兩人剛一出店門,坐在店中北角那名讓王延有些熟悉的矮壯之人便轉過頭悄然看向他的背影。除此之外,這店中另有一雙眼睛也在暗中將目光落在王延與夏河的背影上。
“此番倒是耽擱了不少時間啊。”
站在天馬集鎮口,王延抬眼看著已要落入山中的夕陽不禁微微搖頭一歎。從未敢醉出來後,夏河另有要事自是先行離開,而王延便拉著第五韻一路出了天馬集,趁著離入夜尚有些時間,王延尋思著將第五韻先行送回去。
“王大哥。”
第五韻輕喚了一聲,待王延轉頭看向她,這女子微笑道:“你若是有正事,自去便好了,我之前說過了,我不怕死的,死了還正好省卻回去的腳程。”
“不行。”
王延想也不想就拒絕,盡管死一次對第五韻當真算不得什麽,可王延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他終究是npc不是玩家,無法理解玩家那種對死亡的隨意。
不過第五韻似乎已有主意,呢喃道:“沒事的,王大哥,隻要你記得辦完正事早些回來便是,山裏的孩子們等著你...”
第五韻說到這頓了下,然後俏臉微紅道:“我也等著你的。”
呃?
王延一愣,等他回過神再看第五韻時,這女子心口卻是已然插著一把短劍,血水從嘴角不斷往外滲。王延見此登時大驚失色,一把抱住第五韻,卻不知該說些什麽,但第五韻卻是甜甜一笑道:“王大哥,我還有點時間,咱們就在這夕陽下說說話可好?”
王延緊咬牙關點了點頭,抱著第五韻退回了鎮子裏,站在一處屋簷下,默默的看著夕陽。
第五韻看著王延的樣子,笑得更甜了,喘息著道:“看著王大哥難受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好開心。”
難受?!
王延不明白怎麽確切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不是惱怒,也不是憤恨,隻是一種無力與無奈,不過當中還夾雜著別的什麽東西,王延分辨不清楚,如果這就是難受,他的確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但他不明白自己難受為何會讓第五韻覺得開心。
王延的認知終究有限,他對第五韻有好感,骨子裏透著親近,時不時喜歡和第五韻打鬧一下,占點小便宜什麽的,可也就這樣了,再深層次的東西他不明白,想不出,也堪不破,至少暫時是如此。
看著王延的一臉迷惑,第五韻目光閃動了一下,又道:“王大哥,其實我知道你和我是不一樣的存在,你不用否認,也不用對我警惕,若是心裏別扭就當做我什麽都不知道就行,咱們還和以前那樣好嗎,你教孩子們武功,我教孩子們讀書,當然我還要去打獵犒勞你的五髒廟。”
王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當即道:“我現在傷勢已經好了,以後我去打獵就好。”
第五韻搖搖頭道:“我願意做,你不要和我搶。”
說著,第五韻嘿嘿一笑,但牽動傷勢嘴裏滲出的血更多了,可第五韻笑得更開心,問道:“王大哥,你為什麽不問我是怎麽看穿你身份的?”
“你和夏河不同,他直來直去,但你不一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我覺得我若是問了,我們之間就會少了某種東西。”
“是信任。你說的沒錯,如果你問了,我會很難過,覺得你不信任我,不過你不問我反倒要告訴你呢。”
王延隻覺第五韻的想法古靈精怪,自己怎麽都猜不出,但是他覺得很喜歡和第五韻這樣說話,思緒流轉之間,不由道:“是因為明正堂的變故嗎?”
“那隻是讓我更加確定而已。其實在山下村的時候我就有疑惑,不明白王大哥為什麽早晚都來聽我的上課,起初我以為你別有企圖,但時間長了卻發現你每次都聽得很認真。
你或許不知道,我給小孩子講的那些東西都是非常淺顯的,在我們那裏正常成年人都懂,沒人願意聽得,更別說早晚堅持幾十天不斷。”
聽著第五韻這番話,王延心中不由一動,道:“你們那裏?你是說你們的世界嗎,那我所在的這個世界當真是你們那裏創造出的一個遊戲場嗎?”
王延呼吸不由急促起來,盡管剛剛經曆了一劫,可眼下第五韻坦白看穿他的身份,又願意告訴他很多東西,王延隻覺得真相就在眼前。
隻是第五韻卻搖搖頭道:“王大哥,龍婆婆的話雖然我聽不懂,但我覺得你還是要牢記心中,有些事情我覺得即便現在告訴你,你可能也無法理解。所以,如果你以後想知道更多,可每日練完武功後來尋我,我會將更多,更適合你的知識講給你聽。
等你慢慢的將我所講的東西都消化理解了,對這個世界和我們那裏也都有一個具體的認知,或許未來你就能很容易的探尋到自己所要的真相,好嗎?”
王延點點頭,但突然展顏一笑道:“這也是另一種養成嗎?”
“咯咯,你真聰明。”
第五韻如銀鈴般笑聲似乎還回**在耳邊,但王延懷中的身體已然變冷,不過王延沒有動,就這樣抱著第五韻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夜幕降臨,等到第五韻的身體點點星散消失不見,他方才直起身子朝著和夏河約定的地方而去。
這一夜,注定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