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雨來的突然,讓茶園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上午鍾情才交代了下去要處理好茶園的排水問題,沒有想到工作才剛剛展開,暴雨便頃刻瓢潑一般灑下來。
由於之前的土壤耕作問題留下了很多的隱患,不一會的時間數百平的茶園到處都開始蓄起了窪坑,豆大般的雨水打落在茶樹枝頭,不少的芽尖都被打風雨飄搖。
“馬上召集所有工人開深溝進行排水。”鍾情站在風雨中,看著眼前的茶園,眉頭緊蹙有些擔心。
明前的天氣曆年來都多雨,而且極其不穩定,所以上午的時候她才讓人加緊時間作業,沒有想到這麽快就遇上了這樣的天氣。
負責人急急忙忙的跑去找人,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暴雨中。
雷鳴與閃電交錯,將天空劈開了一道缺口。鍾情去休息室快速的穿了雨衣,想在盡快排查一遍茶園的排水情況。
暮色下,她的身影單薄,深一腳淺一腳的打著微弱的電光細心的記錄好情況比較嚴重的區域。
刹那間,天空一聲巨響。
驚得她整個人身形不穩,腳底一滑就往後仰了下去,跌進了今天上午剛挖好的排水溝裏。
腳踝處,刺骨的疼痛席卷而來。
她抬頭看了看,這條排水溝,深度足足沒過了她的膝蓋,很明顯不合格。隻是夜色太深, 她看不清楚這條排水溝是不是已經挖通。
不遠處,微弱的手電灑落在那裏,照的周圍迷影綽綽。
鍾情吃力的站了起來,隻是腳踝傷的厲害,她幾乎用不上任何的力氣。夜也深,也不知道搶救的工人會什麽時候到,她隻能一點一點挪著地方自救。
不安寧的夜晚除了雷鳴暴雨,還有燈紅酒綠。
江言之今晚喝了一點酒,腳步有些虛浮,但意識卻很清楚。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竟然已經小半夜了。
他喝了酒,不能開車。
所以直接給鍾情打了電話,有免費的司機為什麽不使喚?
隻是好幾個電話過去,那邊都無人接聽。江言之皺了皺眉頭,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敢不接我的電話?”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手機,深吸了一口氣:“臭丫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再不接我電話,明天就炒你魷魚!”
這一回,電話果然接通了。
“還敢不接我電話,你膽子變肥了嘛!馬上來淮海路……”
“喂?”電話那邊響起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江言之聽的有點熟悉,好像是新上任的茶園負責人:“哪位?”
哪位!
江言之發現一個問題:那臭丫頭竟然沒有存我號碼?
“她人呢?”江言之陰沉的語氣,很是不好聽。抬頭看了看外麵這該死的大雨,真是一步都邁不出去。
電話那邊的人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我們也不知道。半個小時前人還在這呢,一回頭就發現不見了。這會子,大家都在找呢。”
“不見了,什麽意思?”江言之聽的有點莫名擔心:“她還在茶園?”
“嗯。”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響起,有些急促:“先生要是有急事的話,不如找找她的家人。興許是回家的時候,忘記帶手機了。先不說了,我這還有急事呢。”
江言之的話都沒有問完,電話就掛了。
這大半夜的這麽大的雨,還在茶園幹什麽?
粗心大意的女人!連個手機都能丟!
他罵罵咧咧的衝進雨中,伸手攔了車就徑自回了酒店,洗漱之後一夜酣然。
第二天一大早,江言之是被電話吵醒的。
他慵懶的翻了個身,慢悠悠的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來,瞧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猶豫著還是接了。
“小江啊。”電話那邊,是鍾奶奶著急的聲音:“我家寶貝昨兒沒回家,是和你在一起嗎?”
沒回家?
不等江言之想清楚,老太太的聲音又絮絮叨叨的響起:“你們年輕人這樣可不行啊,雖然說已經在交往了,可這畢竟還沒有結婚呢。可不能胡來啊!要是真胡來了……你可不能不負責任啊!”
江言之:……
這都哪跟哪?
鍾情一夜沒有回家,還是讓江言之有些意外的。為了不讓老太太擔心,他麻溜的爬了起來安撫道:“姥姥放心吧,我有分寸。這不是昨天下大雨嘛,我這淋了雨有點感冒,所以她才在這裏照顧一下我。你放心,我們都好好的,沒事。”
聽他這麽說,老太太才鬆了一口氣,又跟著交代了幾句,讓他中午一定要回家吃飯。
江言之嘴上答應著,人已經洗漱好換了衣服直接出門了。
一路上幾個電話過去,那邊都是關機狀態。
他心裏有些慌。
總不能出了什麽事情吧。
昨天那麽大的雨,那丫頭能去哪?
想著想著,人就已經驅車去了茶園。
一夜瓢潑大雨,整個茶園看上去都有些狼藉。天色還早,茶園還沒有人來上班,滿地的枯葉殘枝被衝的七零八散。
江言之猶豫著落了角,才推開茶園的門走了進去。
晨起的微光緩緩將整個茶園照亮,清新的泥土中還散發著淡淡的香草味,格外的沁人心脾。安靜的茶園尚未被人喚醒,一切都仿佛還在睡夢中。
江言之覺得,她不可能會在茶園。
這地方除了山腳下的休息室外,連一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他的視線遠遠掃了一圈正準備掉頭走人,就看見有一道孱弱的身影緩緩從茶園裏站了起來,但很快又淹沒在了其中。
鍾情的意識有些淡。
昨晚排水的工人雖然來了,可是因為雨勢太大,他們搶修到了一半後就走了。雷電聲和雨聲夾雜,將她的聲音吞噬。
這一等就是一夜。
渾身上下都濕透的她,腳踝已經完全腫了起來,濕答答的頭發還沒有完全幹,麵色卻潮紅一片。
她跌跌撞撞的用盡全部力氣站了起來,鑽心的疼痛就讓她的意識恢複了幾分,現在連呼救的力氣都不夠了。
身形搖晃間,忽然一雙手牢牢的扼住了她的胳膊。
她抬頭看去,日出東方將這道身影籠罩,隻看得見那張臉依稀很臭,眼神跟要殺人似的。
江言之看著她這狼狽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姓鍾的,你瘋了是吧,要錢不要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