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到公司樓下,江言之最後還是被留在了車裏。

鍾情實在不想一會父親的案子還沒有談幾句,他們兩個就開始掐起來。

她獨自一人去了咖啡廳,剛推門進去就看見顧餘坐在角落的位置裏朝她招手。她大步過去剛坐下,便見顧餘就已經幫她點了一杯藍山,然後開口徑自說道:“情兒,你看下這份文件。我的人剛剛從那邊發回來了,說是伯父的意思。”

鍾情打開文件,認真的掃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伯母在普吉島那邊的情況不太好,現在我們已經向法院提起了訴訟。如果案子成立,伯父可能短期之內都還不能回國。”顧餘看著她的微表情,才歎了一口氣:“我向伯父谘詢過,他的意思是這件事情他自己可以做主,也希望你能理解他並且支持他。”

看完文件,鍾情的心裏就懂了。

離婚後,母親去了普吉島很快就那邊落葉生根了,這麽多年來隻有每逢過節的時候才會打個電話回來問好,卻隻字不提父親。

她明白,在母親的心裏還沒有忘記過去。

這段婚姻,終究是父親做錯了事情。

她選擇離開,鍾情並沒有因此怨恨自己的母親。隻是沒有想到,母親嫁去普吉島後,會在那邊遭受長期的家暴。而父親之所以動手打了對方,也是因為親眼見到了母親被扇耳光,所以才有了後續的一係列事情。

她理解父親心裏的愧疚,這麽多年他酗酒沉迷,大多是因為心裏的那道坎。如今他要留在普吉島打官司,把母親從那個男人的身邊帶走,也算是他為母親所做的補償。

“這件事情麻煩你了。”鍾情合上文件,抿了一口餘溫尚存的咖啡:“律師費我會按期打到你們公司的賬戶。我爸爸的事情,還要你多費心。”

顧餘有些不高興:“你說的哪裏話,我們之間的情分一定要用錢來衡量嗎?情兒,我想彌補你。你不要總是用這些虛偽的東西來回應我,很傷人的。”他握著手裏的咖啡杯,心中不甘又繼續說道:“那個江言之他藏著多少肮髒的秘密,你都知道嗎?兩年前我還沒有回國,就接手了一件關於他酒後性侵的案件,要不是因為他們江家家大業大,他早就坐牢去了!你不要那麽傻,以為他是真的喜歡你。”

“什麽?”

鍾情抬起頭,瞳孔微微擴大。

酒後性侵案?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顧餘,以為他在開玩笑。

“真的。”可是顧餘很認真的回答:“他當時也在巴黎,案子是我一個朋友接的,當時鬧的很轟動。原本都要開庭,可是女方卻在一夜之間改了口,然後消失不見了。所以法庭才沒有審理這個案件!情兒,我沒有必要騙你,你如果不信的話我可以拿當時的卷宗給你看。”

饒是如此,鍾情還是有些不信。

這些日子她幾乎每天都和江言之有接觸,這個江家二少雖然有些遊戲人間的二世祖態度,嘴巴有時候也不饒人。可是他的本質並不壞,尤其是這些日子的改變,都是所有人看在眼裏的。

說他酒後性侵……這也未免有些天方夜譚。

可顧餘是律師,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捏造這些事情。

“不用了。”鍾情一口拒絕了,徑自站起來:“我一會還有事,就先走了。”

“情兒。”

顧餘看她執意不肯相信,但心裏其實已經有些把握了。

很多時候,我們不敢麵對的,往往都是因為深信。

鍾情的一口拒絕對於顧餘來說,那就意味著她的心裏已經產生了懷疑。

所以他並沒有不識相的追出去,隻站在門口看著鍾情上了江言之的車,絕塵而去。

一路上,鍾情都很沉默。

倒是江言之,喋喋不休:“今天下午時間都耽擱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茶樓那邊的情況我們明天一早再去看吧。還有幾個華南市場的茶葉經銷商,我也約了時間,你對這方麵比較熟悉,到時候和我一起去吧。現在我們的倉庫裏積壓了大量今年的新茶,除了部分已經簽出去的單子,離爺爺定下來的目標還差很長一段距離。你有沒有什麽好的想法?”

鍾情聽的不是很認真,腦海中還在想顧餘的話,所以回答的很草率:“暫時還沒有。”

“那你的鍾情茶莊呢?”江言之認真開著車,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鍾情茶莊在江城也有幾十年的曆史了,應該也有不少的銷售渠道。我是在想,要不要我們合作?你把你的銷售渠道介紹給我,然後呢抽取部分的盈利,這對你的茶莊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現在在公司這麽忙,茶莊肯定也沒有多少時間去打理,你認為可行嗎?”

鍾情沒有拒絕,因為江言之的這個提議還不錯。

這幾個月來她都忙著公司這邊的事情,茶莊那邊的確沒有什麽時間打理,都是交給店裏的人在負責。

雖然有了江氏企業的資金注入,公司不至於破產倒閉,但如果繼續這樣荒廢下去,那麽離下個破產之日就不遠了。現在老家的茶園被收購,茶莊那邊最直接的貨源就相當於斷了,想要好好經營就需要全身心的投入轉尋另外的經營之道。

如果和江氏合作的話,的確是節約了很多成本和時間。

“這件事情再說吧。”鍾情收回神思,麵色嚴肅的看向正在開車的江言之,言之鑿鑿:“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希望你坦白回答。”

“什麽事情這麽嚴肅?”江言之還眼角帶笑,把車拐進了另外一條路。

雲蘇今天要挑婚紗,所以他們正全力趕去。

鍾情壓低了聲音問他:“兩年前你在巴黎,是不是……”

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江言之忽然就一腳刹車下去,把車停在了路口。

車廂內,氣壓驟降。

他回頭看向有些被嚇倒的鍾情,麵色陰沉帶著戾氣:“是姓顧的告訴你的吧?”

鍾情沒有回答,隻等他答案。

“你相信他?”江言之心裏的怒火頓時就燃起來了,那件事情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我並沒有相信他。”鍾情開口道:“我隻是想親口聽你說的。”

“你沒有相信他?”江言之隻覺得諷刺的很:“你如果不是信了他的話,那現在又是在做什麽呢?因為你心裏相信了,所以你才會來質問我,事情是不是真的,難道不是嗎?”

鍾情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激烈。

對於顧餘的那番話,她承認剛剛聽到的時候的確是帶著幾分疑惑的。

可是她不相信江言之會做這樣的事情,所以現在才會開口問。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鍾情想解釋,但她不太擅長:“我隻是出於一個朋友的關心。”

朋友?

江言之一聲冷笑,不再說話,隻一腳油門直接把她送到了婚紗店門口:“到了,你可以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