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二緊握雙拳,抿緊雙唇,低頭不語。

奚大人再次問道:“你家娘子現在在哪?榮二,你能給本官一個正確的答案嗎?”

榮二跪在那裏,不發一語,也不看上頭坐的奚大人。

奚大人見他不說話,傳令道:“來人,把屍體帶上來。”

話剛傳下去,兩名衙役抬著白布蒙住的屍體上來,從白布上就可以看到,屍體上少了一個很重要的部份,那就是頭!奚大人怒言道:“榮二,你可認識這具屍體?”

布掀開,衙門外看熱鬧的百姓驚呼,她們議論紛紛,更多的是指責榮二的凶殘。牛七一臉恐懼地望著屍體,這個女人,她的衣服,還有她的鞋,不是榮二媳婦又會是誰!他轉頭望向榮二,心中恐懼萬分,這個凶殘的家夥,怎麽會殺了自己的娘子?

“奚大人,下官倒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此女是不是榮二的媳婦。”夏芸輕言快語,她意外地發現跪在那兒的榮二,身子一震。太好了,你終於有了反映了嗎?做賊心虛了吧!

“夏大人若是有方法,隻管一試。”奚大人對夏芸的做法很讚成,他不說,就逼得他說。

夏芸朝奚大人略作揖後,走到公堂中間,似乎是對凶手說,又似乎是對在場的所有人說:“認識榮二媳婦的人想必大家都知道,她平日喜歡穿青綠色羅裙和粉色繡花鞋,這具屍體同樣穿著喜歡穿青綠色羅裙和粉色繡花鞋。當然這點並不能當做辨認屍體依據。但是我去牛七家查找線索的時候,發現了很重要的一條,牛七嫂子告訴過我,死者的手臂上有一顆朱砂,我們就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夏大人,朱砂在左手臂上,我驗屍的時候發現的。”仵作對夏芸說。夏芸朝他感激地點點頭,牛七嫂並沒有說過朱砂在哪個手臂上,還有有仵作在。

左手臂的袖子被擼上去之後,一顆朱砂立刻出現在大家麵前。(布布話:在民間,女子身上若是有帶紅色的痣,就叫做朱砂,至於有些地方有沒有這樣的說法,布布就不知道啦。)

“大人。”派去榮二家的衙役匆匆而來,滿頭大汗,“大人,我在榮二家發現了帶血的衣服。”

榮二抬起頭道:“那是我平時賣肉的衣服,有點血算什麽?豬血而已。”

“是不是豬血,我們驗一下就行了!”夏芸對小洛說,“小洛,你驗一下,看看上麵的是不是人血。”

楚小洛領命而來,拿著榮二帶血的衣服,不知道在上麵散了什麽東西,衣服上的血液越來越明顯。他朝夏芸點點頭道:“果然是人血,榮二,你這次無話可說了吧!”

“不可能!當時衣服上並沒有血漬的,我看得一清二楚,不可能的!”榮二自言自語,卻被在場人聽得一清二楚。

夏芸冷笑道:“榮二,你當時衣服上並沒有血漬,你可看仔細了?”

“當然!”榮二這話一說,立即後悔了,“不,我沒有殺她,沒有殺她!是那個賤女人自找的!她整天打扮得像個**,一天到晚隻知道勾引男人!我恨!我恨不得親手像殺豬一樣把她給殺了!”說到最後,榮二的臉上滿是憤怒,絲毫沒有良心的譴責。

“那我問你,你為什麽要砍了她的頭?”

“巫師說了,隻要砍下她的頭,她就再也不能去勾引其它男人了!”榮二說著說著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她再也不能勾引其它男人了!

真是可笑,巫師的話也能相信?

“牛七,你與榮二平日來往慎密,你說說,他口中的巫師是誰。”奚大人說。

牛七戰戰兢兢,話還未說出口,就被榮二打斷了:“那個巫師並非離雲國人,他隻是雲遊至此,我請他吃飯,他才告訴我這個方法的!可惡的女人,讓她死也得花這麽多銀子!我整天做事辛辛苦苦隻想讓她過好日子,她卻不安分,該死!”

夏芸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個男人還算男人嗎?男人娶女人,不就是為了讓她過好日子嗎?如果嫁給一個男人還要受氣受苦的話,還不如不嫁呢!“榮二,你把她的頭之放在哪裏了?還有你為什麽要把她的屍體搬到郊外那麽遠的距離?”

榮二不覺得自己殺了媳婦有罪,他也不怕說出來:“巫師說把頭和屍體公開埋,埋得越遠越好!她找不著頭,就不會死了還纏著我!”

荒謬!夏芸真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會相信這些所謂的巫師說的話。

“榮二,你老實招來,她的頭,你放在哪裏了!”奚大人怒聲問道。

被恨蒙蔽了雙眼的榮二道:“我把她的頭放進了一個箱子,然後丟到了城外的小河中。我要把她的屍體埋到很遠的山上。這樣的放在,她的頭和屍體就永遠都不可合在一起。哈哈哈……”

牛七望著榮二,他覺得他認識了許多年的老友變得很恐怖。從剛才到現在,他隻知道榮二殺了他的媳婦,而自己到底犯了什麽罪?莫名其妙!

“有亦,你派人去郊外的河中找一個箱子,裏麵裝著一個女子的頭顱,有可能已經沉到水底了,找幾個漁民去附近打撈一下。”奚大人對身邊的捕頭說。

這位名叫有亦的捕頭領命而去,剛走到門口,就見著一位漁民打份的老頭臉色蒼白地站在衙門口。有亦走過去問:“老伯,您何事這麽緊張啊?”

同羅沒有人不認識有亦的,漁民老頭拉著有亦輕聲問道:“崔捕頭,奚大人什麽時候退堂啊?”

“老伯要報案嗎?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崔有亦親切地說。

“是這樣的,前兩天我們在郊外的小河中下了網,等到今天,就去拉網,可是拉上來一隻箱子,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是一個女子的頭,哎呀呀,可嚇死老頭我了!”漁民老頭道。

“哦?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您老先等在這,我去跟奚大人說一聲。”有亦轉身進了公堂。

奚大人見有亦回來,狐疑地問:“你不是剛出去嗎?怎麽又回來了?”

有變拱手道:“大人,衙門外有一老伯來報案,說在拉網的時候拉上來一個女子的頭,請大人示下。”

“哦?老伯何在?快帶進來。”難道是天意嗎?

有亦再次出去,帶來了老伯,老伯把發現頭顱的事再說了一次,奚大人和夏芸喜出望外,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

郊外的小河有一處淺灘,上麵鋪滿了許多石頭,一隻箱子是用竹子編製而成,裏麵放著擺放著一個女人的頭顱。

夏芸走過去,觀察了頭顱,切口與屍體的差不多,經過水泡之後的頭膨脹了,看不出來這個女子的具體樣子。經牛七辨認,這個頭顱的確屬於榮二的媳婦。

頭顱找到了,榮二也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他因為看不慣自己的媳婦整天打份得光鮮亮麗,招蜂引蝶。還懷疑她在外麵有了**,氣憤地他隻好在外麵酗酒。一來二往,便認識了從其他國家來的巫師,巫師告訴他這個方法後便離開了。榮二於是在兩天前的一次爭吵中,失手掐死了媳婦。她死後一直放在家裏,所以牛七嫂兩天沒有見過她。

榮二想起要把媳婦的頭砍成下來,而自己切豬肉的刀根本不行。他一下子想起了牛七家的那把大刀。可是他們那把刀從來不外借的,於是他就買了迷藥,在當天夜裏迷昏了牛七兩夫婦,在牛七家裏把自己的媳婦分屍了。

這個家夥確實挺殘忍!沒憑沒據就說自己的老婆**,難道女子找得漂亮,愛美好有錯嗎?

還是他自己缺少信心,時間久了,就扭曲了自己心靈,真夠變態的!

***

義莊內

暗淡的光線,滿地的冥錢,整齊的排位,還有裝了屍體的棺木,這些都是義莊必不可少的。

守義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一臉蒼白,像許久沒有見過陽光。

夏此次和楚天塵來到義莊,是想讓榮二的媳婦下葬的時候能漂亮一點,因為她確實是一個值得情同的可憐女子。原本有著幸福的家庭,可是家道中落,小姐差點淪落為妓女。被榮二所救,以為可以幸福美滿,卻沒想到愛美也是一種錯。哎,隻能歎一聲可惜了!

隨夏芸他們而來的還有奚大人和仵作,這是夏芸借楚天塵之口吩咐下去的,凡是分屍者,都必須整潔屍體才能幫其下葬。

男人幫女屍體整潔?仵作一臉尷尬地說:“自古男女有別,我看還是算了吧!”

“仵作大叔,你是怕了嗎?屍體是最值得人尊重了,因為他是來到世上唯一的憑證,我們是想讓他們死得得體,希望他們下輩子投身到好人家,他們不會怪我們的!”夏芸解釋著。

“夏芸,每個屍體都要這樣嗎?若是皇上說五馬分屍,我們是不是……”

“奚叔叔,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夏芸道,“皇上都判他五馬分屍了,說明他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讓他就那樣去吧,別留到下輩子再去害別人。”

奚大人笑道:“沒想到芸兒也有這麽壞的想法,真夠壞的!”

“好啦,我們不說笑了,你們看著我,這是縫屍體用的針和線,一定要小心謹慎地縫,千萬不要大意,若是她不滿意,半夜來找你們幫她改,你們可就有得忙嘍!”夏芸一邊說著一邊穿著線。

楚天塵早就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個壞女人,想嚇死他不成?給人剖腹的事她能幹,現在縫屍體的事情她也能幹,而且看樣子十分熟練,哪像一個大家閨秀啊!

幫女屍的頭縫上之後,夏芸左看右看,覺得還不錯,便道:“好了,任務完成了!”

“夏大人身藏不露啊!果然是高!”仵作讚不絕口。

夏芸自豪地說:“那是必須的!”

***

無頭女屍告一段落,他們也該起程了。奚大人想留他們在這裏多呆幾日,無奈楚天塵說,皇上有旨意,不敢違逆!奚大人也不便多留,送他們出了同羅縣。楚天塵在昨天夜裏給皇上寫了封密函,講述了在同羅縣的所見所聞,相信不用多久,皇上就會派員到同羅縣修整了。

“天塵,你說,若是哪一天,我也被其他男人團團圍著,你會不會像榮二那樣,把我給分屍了?”夏芸好奇地問。

“你想我給你分屍嗎?你如果想,我還不願意呢!我前程似錦,為了一個女人,太不值得了!”楚天塵隨口一說。

楚天塵的隨口一說,聽在夏芸耳裏卻變了質。拿她和前程比,哼,什麽破男人!她賭氣地靠在車壁上,不再理會楚天塵,姐要和你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