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男性,三十歲左右,頭部有重擊,但真正的死亡原因是胸腔中刀傷及大動脈,造成內出血死亡。死者的前額有一塊胎記,是從娘胎中帶出來的,手腳都有淤痕,死前曾被狠狠地毆打過,以淤痕的輕重來看,毆打他的人起碼有三人或三人以上。死者的指甲中有明顯的汙漬,像是泥,應該曾在地上掙紮過留下的,地上有明顯的指甲劃過的痕跡。

“分析得不錯,映雪,那麽死者生前是幹什麽的,能查得出嗎?”夏芸問。

李映雪看了看死者的手:“死者手掌多繭,握起來像是經常握土鏟造成的。而且死者的衣服的布料為麻布,家鏡應該不太好;他鞋底有泥,有些還幹涸了,我猜他多半是農民。”

夏芸若有所思地站在李映雪的旁邊道:“你分析得不無道理,我也是這樣想的,隻是他為什麽會死在這裏呢?捕頭,你們這可有人認識死者的?”

剛才李映雪檢查出來的結果很細致,沒想到夏大人的徒弟都這麽厲害,那夏大人更是了得了!聽到夏靶叫他,他道:“目前還沒有人認出死者是誰。”

“江小郎,你可知道這條路是通住哪裏的嗎?”

江小郎告訴她,這塊地方除了發現死者的巷子,還有三條路,一條是他們來的路,與巷子相對的是通往賭坊還有妓院的,還有一條是通往城郊的。

“映雪,把死者的畫相畫出來,多畫一些,讓捕頭帶著去賭坊還有青樓附近問問,拿一些去城郊的村子裏去問問,看有沒有人認識他的。”如今隻能這樣一步步地來。

江小郎不解地說:“這個人看上去窮得要命,他有錢去賭坊和青樓嗎?”

嗬。夏芸笑道:“小郎公子,你可想錯了,賭徒十有八九都是窮鬼!還有,你知道為什麽有些考生到最後連飯都吃不上嗎?”

“為什麽?”江小郎確實不明白。

李映雪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因為賭十有八九都是騙,就算你有再多的錢也有可能輸得精光;而那些考生了,往往被青樓中的豔麗女子吸引住了,瀟灑快活一段時間後,沒了錢就被人趕出來了!師傅,我說得對嗎?”

恩。夏芸點點頭,賭坊與青樓確實害死人呀!但是在古代沒有這兩種職業,失業的人肯定很多,而且啊,娛樂的地方就更少了。

李映雪拿出隨身帶的筆和紙,望著死者的樣子,在紙上刷刷地畫了起來。夏芸在她耳邊輕聲地問:“你想知道死者從何而來,要往何處去嗎?”

這兒有三條路,她又不是神仙,怎麽會知道死者當時往何處來,往何處去呀!別人還以為他是乞丐睡在大馬路上,要不是江小郎好心去看看,這人恐怕臭了才會被人發現吧!李映雪搖搖頭:“師傅你知道?”

“死者什麽時候遇害的?”李映雪把這個關鍵的事給忘了。

“哎呀,你看我,把最關鍵的一條給忘了。”李映雪道,“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和屍斑情況,死者應該是子時到醜時那段時間遇害,而且屍體沒有被挪動過,死者背朝下,臉朝上,頭朝東,腳朝西,像是被人襲擊之後,發生了毆打事件,然後才被人給殺了。”

“是的,有這個可能,死者確實是在被毆打之後才被人殺死。你剛才也說了,毆打他的人有三人或三人以上,但是我要問你,毆打他的人與殺他的人是同一個人嗎?”李映雪初試牛刀,還有許多東西沒有運用上來。夏芸不會怪她,這種事情還是慢慢的來為好。

打他的人和殺他的人是不是一夥的?這個問題需要考慮嗎?李映雪道:“肯定是因為某個原因,凶手先把死者打一頓,然後實在太憤怒了就用刀殺了他。”

“你再檢查一下屍體,看看還有哪裏沒有看清楚。”所謂嚴師出高徒,夏芸沒有罵她也沒有責怪她,而是循循善誘,引導她去發現問題,然後解決問題。

李映雪乖乖地再去檢查了一下屍體,這下,她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死者身上的淤傷雖然大小不一,卻都很用盡,像是男人的手法。而死者胸前的那把刀卻是從下往上刺進去的,也就是說凶手有可能是個比死者矮一些的人。死者胸前似乎沒有什麽淤,背後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應該是凶手被打的時候中蹲在地上,抱著頭和身子,所以手上,腳上背後都有傷,隻有胸前的傷卻很少。

“師傅,我覺得凶手與毆打他的人不是一夥的。”李映雪道。

“哦?這麽快就看出來啦?為師真的很欣慰!”夏芸笑道,“那你說凶手是個男子還是個女子呢?”

師傅怎麽總是問她這麽古怪的問題?要是她知道凶手是男的是女的,就不用知府或衙門了,她直接去把凶手抓回來不就得了?李映雪搖搖頭。

“勘察凶案現場,不能隻看死者,還不能放過周圍的環境,你看,這是我在屍體身上找到的一塊碎布,應該是女子裙擺上的布料。”夏芸手中拿著一塊布料,一邊是弧形的,一邊起了毛邊。

“師傅,你怎麽知道是女子裙擺上麵的布料?”李映雪不解地問。

“第一,你看這個邊緣,女子的衣裙很長,往往會拖在地上,那麽邊上或多或少會有些泥,還有磨損的痕跡。第二,布料上有個不全的鞋印,想必是凶手急忙逃走時,不小心踩著裙擺撕碎的,而她全然不知。”原來是這樣,師傅太厲害了!李映雪越來越佩服夏芸了。

“女子殺了死者,那這個女子跟死者是什麽關係?是死者的妻子還是情婦?”李映雪疑惑地問。

“你覺得呢?布料同樣是麻布,而且很恨死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可有是他的妻子。”

“夏大人,你沒有說錯吧?死者的妻婦謀殺了親夫?”江小郎驚訝地問。

捕頭也說:“雖然我覺得夏大人說得有些道理,但是妻子謀殺親夫是要處斬的,她應該沒有這個膽子吧?或者說她應該沒有這個……”

“捕頭,我知道你說的什麽意思。狗逼急了都會跳牆,別說是人了!”夏芸見李映雪還在畫相,便對她說,“映雪,畫一張就可以了。”

“師傅你剛才不是說多畫幾張嗎?現在怎麽隻要一張了?”李映雪覺得夏芸今天好生奇怪,是不是楚大哥的事令她心事重重?

“如今事情推理得差不多了,捕頭,你先帶著畫相去賭坊問一問。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男子肯定是個賭徒,輸光了家裏的錢,還做了對不起妻兒的事,所以他老婆才如此恨他!”這些都是夏芸的推測,若有出入,隻當碰碰運氣了。

人群中出現一個人,朝著江小郎大叫:“公子,公子。”

“阿才?”江小郎走過去問,“怎麽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奴才隻是來尋尋看,公子,三夫人回家了,是宮中的人送她回來的。”阿才道。

江小郎終於鬆了一口氣:“我娘有沒有說為什麽進宮呀?連家裏人都不打聲招呼,快把我們都急死了!”

看著江小郎與阿才嘀咕,夏芸走過去問:“宣姨找到了嗎?”

“是啊,她進宮去了,肯定是找姑姑去了。也不和家裏打聲招呼!”江小郎心中不悅,“夏大人,你等會跟著捕頭去衙門,我回家看看再去找你們。”

“好吧,你先回去,我們衙門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