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村總共二十戶人家,一百人都沒有。集中在祠堂內也不太擁擠。夏芸交待了幾句:“各位,請大家來,是想捉到殺人的凶手,希望大家配合。與徇問之人說出案發當時你們身在何處,有沒有人做證。”

底下人頭村攢動,眾人竊竊私語。有個矮個纖瘦的男子怒氣騰騰地站出來說:“他們這幾個人假借王爺之令,把我們全部關在地窖,飯也不給吃,水也不給喝,他們是遭報應死的,死不足惜。更何況我們當時都被關在地窖,大家可以互相做證!”

按理說,這些人確實死不足惜,但對於受過現代教育的夏芸來說,她始終堅持一條信念——每個生命都是寶貴的。既然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犯了法,也該由法律來製裁,而不是被人濫殺。古代人的法律意識太薄弱。

“各位,我知道你們心中有怒氣,覺得這些人該死!也有些人可能會說這是詛咒。我夏芸隻知道正義自在人心,詛咒之事定是有人所為。你們想一想,他們也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他們也有妻兒、高堂;他們生前或許是受人指使,若不找出凶手,下次難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更何況,此事關係到三王爺的清白,還請大家不看僧麵看佛麵。”夏芸苦口婆心,隻是希望凶手能有些良知自已出來投案。

楚天塵擔心夏芸處在風口浪尖,小聲提醒:“芸兒,他們或許什麽也不知道,不要為難他們,也不要為難自己了。”

這些話被上官昱磊仔仔細細聽到耳裏,更何況夏芸現在是七品命官,不能讓她為了自己降低了她的身份:“本王冤枉不要緊,隻要百姓沒有因此事受到牽連,就是本王最大的福氣了!夏芸,若是找不著證據就算了吧!既然有人想要本王的性命,本王給他們就是!”

老翁感慨世間竟還有如此性情中人,為百姓著想的人,實乃上天有有好生之德,離雲國之幸事。若真的讓王爺蒙受不白之冤,便是罪過了。他輕聲咳嗽道:“鄉親們,三王爺駐守古州,連那些胡人都不敢越境半步,我們塔塔族才有了今天的無憂無慮的生活。為了王爺,你們還是各自說出,案發時,你們都在哪,幹了些什麽。舉手之勞而已。”

“既然長老也說話了,我們再堅持下去,也就是我們的不是了。大家如實說出當時所見之事。三王爺放心,我們絕不會讓一個好人背負濫殺無辜的罪名。”剛才那個瘦個男子憑良心說了句公道話。其他的村民在他的呼籲聲中點頭附和。

夏芸嫣然一笑,對王爺說:“按我剛才跟王爺說的方法去做吧!”

上官昱磊朝夏點點頭:“右衛聽令,領二十名兄弟去祠堂外,記好村民所說的每一句話,絕不能讓死去的兄弟白死。”

“是!”右衛領二十名兄弟,對村民說,“請大家跟我來。”

村民陸續走出祠堂,夏芸見林森站在老翁身邊,沒有離開的跡象。莞爾一笑,說:“林森兄弟,你也扶老翁出去錄下口供吧!”

“哎呀!看我老糊塗了!”老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林森說,“咱們出去,別打擾王爺還有楚大人他們分析案情,走走走!”

夏芸望著林森遠去的背景發愣,久久沒有回神。她總覺得林森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問題出自哪兒,這個林森倒底是什麽來頭?

自己心愛的人望著其他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楚天塵心裏五味陳粱,最多的還是酸味:“人都走了,還看什麽?他不就是比我年輕嗎?”

哇!醋壇子打翻了嗎?怎麽酸溜溜的?夏芸淺淺一笑,露出明玉皓齒,小虎牙閃閃發光,甚是可愛:“楚大人,並非所有的人都同你一樣……好色!本小姐對他沒有禮貌的打量,是因為他是我懷疑的對象之一。他時不時地想知道我們調查的結果,說明他很關心案情,這便是我懷疑他的理由!”

原來並不是因為他長得年輕,且又英俊帥氣啊!楚天塵舒了一口氣,隨後“呸”了一下。哪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那小子哪有自己長得玉樹臨風,人見人愛,人稱蒼源男女老少通殺的致命殺手長得帥?

夏芸瞧著楚天塵豐富多彩的表情,歎息道,這個自大的男人,又在臭美了!丟下一句打擊他的話:“你繼續自戀,我還得查一下死者身上是否有其他傷痕!”

上官昱磊偷偷笑完後,正經地說:“本王也想見識一下,天塵,一起去吧!”

楚天塵尷尬地說:“好吧,一起去。”

為防止屍體腐爛,他們已經命人把屍體放到了塔塔村祠堂後麵的義莊。義莊陰暗,溫度不高,就算大夏天的走進去,也會感到涼風嗖嗖從身邊掠過。雖說義莊,卻隻有小小的一間房,本是村裏有什麽人去世,就先放到這裏來。如今這兒被八具……不對,是九具屍體停放得滿滿的。夏芸走進去,從包裏拿出生薑,分給王爺和楚天塵:“含在嘴裏,避免屍臭。”隨後又在鼻子上擦了香油,一切準備好了再往裏走去。

夏芸用剪刀剪開死者的衣物,丟棄在一旁,然後在他們身上的隱私.部位蓋上白布,逐個檢查。奇怪了,並沒有發現外傷!難道這些人武功太弱,被人一刀斃命,沒有還手的餘力?還是說時間太短,傷痕還沒有出現?

“小洛他們人呢?”夏芸這才發現其他三人不見了蹤影。

楚天塵說:“他們幫右衛去問村民了。你看那個男子看得入神,都忘了他們!”

是嗎?夏芸鳳眼斜了楚天塵一眼,道:“麻煩楚大人去叫小洛他們,告訴雨荷,我要梅子餅,她就知道會怎麽做。”

楚天塵望了眼王爺,為什麽要讓他去?再望夏芸,心想著這下不得不去了!若讓芸兒生氣,她肯定幾天都不會理自己了!“王爺,還請你保護好夏芸,我去去就來。”

“天塵,有本王在,你還不放心嗎?”上官昱磊笑著說。

楚天塵把嘴一癟,心中道:就是有你在,所以才不放心呀!

等楚天塵不見了人,上官昱磊問:“梅子餅是什麽呀?可以吃嗎?”

王爺也太好吃了吧?以為是餅就可以吃嗎?夏芸哈哈大笑:“王爺,那個梅子餅又叫梅餅,把蔥、辣椒、梅子切碎,放鹽攪拌均勻,剁碎,拍出梅子餅,然後蒸出來,檢驗死者生前是否受過其他傷。”

“原來是這樣,你看本王,專想著吃了,哈哈!夏芸還真是有見識,有才學呀!”上官昱磊讚許有佳,倒讓夏芸不好意思了。

還好之前看的《洗冤錄》沒有丟掉。慶幸自己曾是學法醫,才不至於到了古代一事無成。現在既然做了官,就得好好做下去,要幫娘找出凶手,幫爹找回來!即便對方的勢力很強大,她也要將他們繩子以法!

“夏芸,你怎麽了?突然之間臉色怎麽這麽難看?”上官昱磊望著夏芸憂傷的眼眸,和蒼白的臉色問道。

夏芸回過神,搖搖頭道:“不礙事的,隻是想到一些不開心的事!”

她也有不開心的事嗎?她有一肚子的才華,有女子該有的美貌,找了一個又帥又有地位的命官未婚夫,她還有什麽不如意?

許是看穿了上官昱磊的想法,夏芸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些時候,人笑不代表開心,人哭不代表傷心。這世間有許多的事讓人無可奈何,但我也會堅強地走下去!還天下冤情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