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夏芸來到大堂時,楚天塵早已升堂,接受了訴狀。公堂中跪著一個年邁的老婆婆,淚水連連。見到夏芸到來,楚天塵一愣。今天夏芸身著官服,雖然比男子要矮上幾分,俊俏卻不輸半分。

“大人呀,您可要替民婦家的女兒伸冤啊!”老婆婆呼天喊天,連夏芸都動容了。

“什麽案件?”夏芸問。

楚天塵把訴狀遞給夏芸道:“是一起下毒死亡的案子。死者是一名男性,取了鄰村的一個姑娘,兩年了都不見有孕,於是婆婆萬般刁難,媳婦一氣之下,下毒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這個案件怎麽這麽像《洗冤錄》中的案件啊?不會這麽巧吧?“死者的媳婦現在在哪裏?”

“被關在大牢中,秋後處斬。”楚天塵已讓人去找出了當年的卷宗,裏麵有很多漏洞,可以說是草草了事。他也把卷宗遞給夏芸,“你看看這個。”

夏芸拿起卷宗,仔細地看了看,第一次就看出裏麵有許多模糊不清的證詞,而證物是女子送過去的饅頭,仵作也證實了,饅頭上麵有毒。人證的說詞卻是,遠遠地聽到男女雙方爭吵,沒多久,男子就口吐白沫,死了。這個沈狗官,原來真是個狗官,關乎於人命的案子也草草了事,要他這樣的官,不知道要害了多少無辜的百姓!可恥,可恨啊!

“婆婆,你能否把當時的案情說一次?”

“大人,我並沒有看到當時是怎麽回事,隻是我女兒進監獄的時候,她跟我說她是冤枉的。我女兒從小乖巧懂事,怎麽會幹出傷天害理的事呢?我越想越不對勁,就尋了一個機會,買通了監獄裏的人,進去看了女兒一麵。當時她瘦得隻剩下皮包骨了。我可憐的女兒喲!”老婆婆說著說著,忍不住悲戚淚流。

“你隻管說來,若是冤情,本官一定還你女兒一個公道!”楚天塵正氣凜然地說。

老婆婆不停地磕頭,聽說富足城來了一個公正嚴明的好官,她馬上叫人寫了訴狀,來幫女兒申冤。

婆婆那天見到女兒後,女兒告訴她,雖然夫家婆婆要她丈夫納妾,可是丈夫心疼她,說他們還年輕,所以拒絕納妾。他們的感情很好,丈夫在田地裏幹活,她就去給他送飯菜。每天都是這樣,又怎麽會有毒呢?丈夫剛死,官府的人就來了,婆家也一口咬定是她下的毒,她有口難辯啊。

夏芸走到老婆婆麵前,把她扶起來,道:“我們現在要去你女婿的案發地看一看,你可以帶我們去嗎?”

老婆婆點點頭,隻要能幫女兒洗刷冤情,要她幹什麽都願意。

正當他們準備出門的時候,楚小洛與雨荷來到公堂,毫不猶豫地跟在他們身後。

在去案發地的路上,夏芸與老婆婆互相攙扶,問了死者家裏的一些情況。死者名叫劉大光,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家裏有一老母,刻薄尖酸。婆婆的女兒叫桂花,嫁過去兩年,屋裏屋外,都要她一人幹。老婆婆一兒一女,自然舍不得女兒被人家虐待,欺淩。可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也沒有辦法!

隻是這次關係到女兒的性命,她才不能坐視不理。

劉大光家的田地在他家屋後的半山腰,一路走來,山路崎嶇不平,桂花每天來送飯,實屬不易。可以看出來,桂花是真心愛自己丈夫的,又怎麽會下毒殺了他呢?

夏芸意外地發現山上長著一種樹,這種樹名叫夾竹桃。在現代也是有這種樹的,隻是這種樹能開出紅白兩種花,隻供觀賞。其實夾竹桃全株有劇毒,單一葉子就可以令嬰兒喪命。這種樹種在這個地方,實在危險。

老婆婆指著一塊空地說:“這兒就是劉大光當時死的地方。當時這兒正在燒甲子桃樹,所以地麵上還有一些灰燼。”

“甲子桃樹?是不是那些?”夏芸依稀記得,夾竹桃樹六十年才結一次果,所以也叫甲子桃樹。

老婆婆點點頭。夏芸沒有猜錯的話,劉大光的死因應該跟這些燒了的樹有關。夏芸想不明白,問:“劉大光燒這些樹幹什麽?你們不知道這種樹有毒嗎?

“我們知道這種樹有毒,所以大家都會小心地不去碰它。”老婆婆說,“聽他們鄰居說,劉大光那天與他娘又吵嘴了,還是因為納妾的事。劉大光一氣之下便來到田裏幹活,他生氣地吹了好幾砍樹,然後把他燒了。還有人路過,問他為什麽要燒樹,他隻說看了礙眼。”

不去碰它就沒事了嗎?難道他們不知道燃燒後的煙灰也是有劇毒的嗎?劉大光的死誰的責任最大呢?

夏芸搖搖頭,她發現地上的灰燼有些與泥土混在一起了,該怎麽辦?即使是這樣,還是要做一下實驗,這可關係到一條人命啊!“雨荷,拿白布袋來。”

咦?小姐原來看見他們跟在身後了呀?雨荷從包裏拿出白布袋遞給夏芸。

夏芸並沒有看雨荷,而是小心地用棍子撥了一塊粘有灰燼的泥土放進白布袋中。或許,這樣可以真的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小洛,你去找兩隻老鼠過來。”

楚小洛錯愣在那兒,雨荷低聲地笑了。夏芸抬起頭,驚詫地發現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她。她尷尬地說:“我隻是想做一個實驗,對了,小洛,你現在去想辦法找兩隻老鼠,記住,要活的,帶回知府就行了。”

“愣在這兒幹什麽?還不快去!”楚天塵命令道。楚小洛才扯開步子準備離開。

夏芸突然想到什麽,道:“對了,小洛,路邊的像這樣的花或枝杆都不要摘,有劇毒。”

楚小洛順著夏芸手指望去,那兒的樹長著白色或紅色的花,挺好看的。既然她都說了這花有毒,他才沒那麽笨,再去摘它:“是,知道了。我這就去抓老鼠,在知府等你們。”

夏芸再觀查了一下四周,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個水壺,水壺嚴嚴實實地蓋著。揭開時,裏麵還有水。老婆婆一眼便認出,那個水壺是她女兒拿過來的。夏芸狐疑地問:“你怎麽知道,這個水壺是桂花帶來的?”

“這是桂花出嫁的時候,我給她辦的嫁妝。上麵還有一朵桂花呢!不會看錯的。”老婆婆肯定地說。

該死的糊塗官,這麽重要的證據都望在這兒了:“雨荷,再拿一個白布袋來。”

現場查看完之後,夏芸準備去劉大光家看看。老婆婆卻不願意去:“要去你們去吧,我不去,省得遇到了再吵個不停。現在我隻想女兒洗刷冤情。若是她婆家不願意再要她,我也要把她帶回家,不讓人再欺負她了!”

每個當母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兒過得幸福,可是現實卻如此殘酷。夏芸又想到了夏夫人,心情不再那麽爽朗:“既然婆婆不願意去,我們便不去了,回知府見見桂花。”

即使夏芸極力掩飾,也逃不過楚天塵的眼睛。楚天塵走到夏芸身邊道:“有些時候,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們要向前看!”

夏芸搖搖頭道:“你不會懂的,我不是一個人在活!”

是啊,她不是一個人在活,她能重生活生生地活在這個世界,是因為原來的夏小姐讓出了軀殼。夏芸現在活著,也是替她活著。夏小姐以後走的每一步,過的每一天,雖然是她在過,但也實際是夏小姐在過。而她的母親,也是夏芸的母親。是親生的也好,非親生的也罷,隻要人對她好,她就會感激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