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利劍似的閃電劃破蒼穹,接著就是一陣可怕的雷聲。

藉著閃電照亮大地地瞬間,南劍天終於看清了村內地情況。

隻見地麵上殷殷鮮血混合了雨水,血流成河,屍骨漂櫓,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

南劍天還能認出他們大部分人地相貌:村口地張大爺、張大娘夫婦,還有曾嘲笑自己永遠也成不了一名合格獵人地小良子、小順子等等……

如今,這些或多或少和自己有過一番交集的人,竟都天人永隔。

他們全身籠罩的魔氣猶未散盡,死相極為淒慘,生前仿佛看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情。

他們還有共同的一點就是,全身皮膚幹褶,尤其是麵容好像蒼老了二十載,竟是傳說中被人吸幹精氣後氣絕身亡的慘狀。

就在此時,南劍天隻覺褲腳一緊,低頭卻見竟還有一名僥幸未死之人,他心中一驚,連忙蹲下身來。

許是造化弄人,眼下之人竟是瀟氏,那個要將女兒的終身托付給他的人,竟也遭遇不幸。

南劍天一陣悲中從來。

“你還好嗎?”

此時的瀟老漢仿佛垂垂老矣,臉龐被黑光籠罩,血氣盡散,整個人僅憑一口心頭之氣支撐。

“恐怕我的時間不多了,但是我……不甘就此而去啊!我還有太多放不下的,還有玲兒……”

瀟氏十分明白自己此時的狀況,聲音哽咽,繼續說道:“事到如今,我死不足惜,但唯獨放心不下玲兒,她還太小太單純,她從小就失去了母親,我愧對於她……我擔心她以後的生活,擔心她找不到自己的歸屬……”

“……而現在,玲兒生死未卜,即使到了九泉之下,我也無顏麵對孩子他娘啊!”瀟氏的聲音愈發虛弱。

“在此,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前輩請講,晚輩能夠做到的,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南劍天似乎已經料想到他要說什麽了。但是他沒有打斷對方,讓瀟氏繼續說下去。

“在此,我將膝下唯一的獨女許配給你,希望你以後能夠代我好好照顧她,不離不棄……如果你此生對她不起,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瀟氏用盡全身氣力終於說出了自己最後的心願。

“好!我答應你,會照顧瀟氏一生一世,如違此誓,不得好死!”

南劍天刹那的猶豫後,卻轉口答應了對方的請求,這是對方最後的遺願,已經遭此彌天禍事,他覺得應該讓老人走的安心些。

最苦天下父母心!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心心念念的仍然是自己的兒女,瀟玲,有這樣一個偉大的父親,你應該感到驕傲!他心中暗忖。

“如此……我了無牽掛,即使死,亦可安息了……”

瀟氏吐出一道黑色的血箭,生命已到最後時刻。

“伯父,你還沒有告訴我,凶手到底是誰?這些到底是誰幹的?”見狀,南劍天不禁大急。

“好好活著,不要妄想為我們報仇……凶手的強大不可想象……”

瀟氏麵露恐懼的神色,凶手的魔影深深烙印在心間,顯然他知道敵人的可怕。

“如果有生之年不能手刃仇敵,報此血海深仇,隻怕有生之年我和玲兒都不得心安!”

“既如此,量力而為!他是……”瀟氏喉間發出‘咕嚕、咕嚕’地聲響,眼見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他是何人?他到底是誰?”南劍天貼身向前,耳靠對方嘴邊,聲音依稀可聞。

“他是……是佛……是魔……”

在這一刻,瀟氏的生命走向了終結。南劍天最終沒有聽清楚凶手的名字。

“是佛,是魔?究竟代表了什麽?”他若有所思。

當南劍天出現在自家院落門前時,茅房早已倒塌在黑色的雷雨中,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黑暗,沒有了色彩。

“父親、母親!你們在哪裏?”

南劍天發瘋似地衝進廢墟中,扒開瓦礫,搬開椽木,尋找著父母雙親的蹤跡,狀若瘋狂。

在內心的傷痛之下,瓦礫劃破了手掌和手指竟未察覺,指縫間鮮血淋漓。

他久久沒有找到父母雙親的遺骸,悲痛之餘又升起了一絲希望,或者父母當時不在家中,僥幸逃過一劫?

在這死人堆裏,南劍天驀然覺得身後立著兩道人影,默默注視著他,不禁心下駭然。難道凶手去而複返不成?

“納命來!”南劍天大喝一聲,身邊用來防身的紅纓槍一式‘倒殺回馬槍’就勢遞出,直取身後二人。

“父親、母親,是你們!”他回身的那一刻卻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連忙收住前撲的身勢。

來者正是南氏夫婦。

“我終於找到你們了!我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南劍天將槍丟在地上,抱著父母,嚎嚎痛哭,仿佛一個受傷的孩子。

“這些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一切都會變好起來的。”南氏夫婦安慰道。

“他們都……”南劍天欲言又止。

“我們都看到了,沒有想到,我們村子與世隔絕,數百年如一日,更不曾立過任何仇敵,未曾想今日竟天降異禍,慘遭屠戮。若不是我與你母親見你久久未歸,去山內尋你,隻怕我們一家三口已是陰陽兩隔了。”

瓢潑大雨中,夫婦二人皆身披蓑衣,南氏手中更是拎著一件,卻是擔憂孩子在山中沒有雨具淋壞了身子,不惜遠行十數裏山路也要送到孩子手中,隻是他們一個去一個回,竟在茫茫大山之中擦肩而過。

也正因為此行,使他們躲過一劫。

當二老原路返回家中時,也就有了當下的一幕。

“難道真的是命中注定,無法躲過這個劫數!”南父仰望漆黑的雨夜,高大的身影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落魄與滄桑。

“父親此話怎講?”南劍天不解問道。

“且聽為父細細道來。”

……

山岩下,一家三口覓得一處遮風擋雨的地方,一切都隻能等破曉再說。

當南父將十五年前的舊事徐徐道來,南劍天震驚萬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並非南氏的骨血,而生身父母更無從尋起。

南氏臉色陰晴不定,一雙皓目定定地注視著孩子的反應。

南劍天雖然並非她親生,但在內心深處,卻早已將他視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