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一直到夜晚，一天的訓練才告一段落，新兵們被趕鴨子一樣攆回了宿舍，然後赤條條地排隊進入了浴場。
在來到領地之前，這些土著根本沒有“衛生”這個概念，滿是細菌和寄生蟲的草裙獸皮衣披到身上不知道換下來的不知幾何，甚至很多人連洗澡的概念都沒有，幾個月才碰一次水，至於手、腳指甲長得要命，內裏全是泥垢什麽的就不說了。
總之，這群部族土著在進入領地之前，都經曆過一次次慘絕人寰的消毒殺菌檢疫過程。
但不管他們曾經是什麽習慣，在領地的強硬規定下，在新兵營的軍法下，這些土著新兵們慢慢習慣了“保持衛生”，而且發現了其中好處，總算是養成了文明習慣。
蒸騰的熱水浸潤下，一群累得有氣無力的新兵頓時爽得渾身舒適，仿佛骨頭都輕了幾兩，如同所有群體性活動一般，喧囂吵鬧是少不了的，沒有軍法官在這個時候還進行軍規管束，一個個新兵頓時在浴場裏大呼小叫起來，其中還不乏吼兩嗓子的粗獷型歌手。
嗯，領地也是有流行樂曲的，尤其是小歌姬洛天依的歌曲，極其受歡迎，隻是呢……那些纏綿悱惻的歌曲被這些部族新兵唱起來，總給人違和之，比如《千年食譜頌》什麽的……
還好，並非全都是這類歌曲，艾諾深知軍歌對鼓舞士氣和增加凝聚力的作用，盜用了不少比較雄壯的歌曲教給這些大頭兵，而且，還能變相加強他們對領地文化的接受，以及語言學習不是？
澡堂子裏一時間當真是鬼哭狼嚎，熱熱鬧鬧。
“列兵火尾！我知道你的成績非常優秀。但你知道你剛才的話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你自以為是，意味著你對自己戰友的漠視，意味著你在放棄自己的戰友！如果在戰場上，你這樣的行為會導致什麽後果，你清楚？現在，你，你，還有你，鑒於你們不恰當的思想言論，你們將陪伴列兵大山一起接受懲罰。出列。繞操場跑三十圈！立刻！”
隻是歌聲和吵鬧中也有些別的聲音，有開玩笑的，有相互較勁的，也有陰陽怪氣的，一名碎嘴的半身人士兵故意學著教官的腔調，扭捏作態地將這番話重新演繹，頓時響起一陣哄堂大笑，幾個被懲罰的新兵怒目相向，滿麵憤憤。就是同陣列的新兵們也是極度不爽。
不同陣列的新兵之間算是競爭關係，同陣列的新兵好歹是一個團體，這種衝突可謂到處都有。
“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列兵大山耷拉著大大的牛頭。和那些成績不佳的新兵都很是沮喪，但看到火尾等人狠狠的目光的時候，又自覺地閉上了嘴。
“小矮子，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前些日子被罰站軍姿的是誰，你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吧？好歹火尾還得過最佳新兵的榮譽，你拿過沒？”一個衝動的狼族新兵一把將故意鬧事的半身人抵到了牆上。麵露凶光：“你個挫比臭狗屎！”
“哈，最佳新兵？蔑視同伴的最佳新兵？”半身人雖然個子矮，但腦子不錯，更是有烹飪天分，所以在同隊列中人緣很好，馬上就有一個強壯的熊族新兵將那狼族新兵推開，而這半身人的嘴巴則不饒人，語氣更加刻薄：“有這樣的最佳新兵，真是你們張廉隊的不幸啊。”
不同陣列的新兵隊伍除了第一方隊、第二方隊這樣的稱呼，更流行的是依照教官的名字進行命名，大山等人的教官叫張廉，他們就被成為張廉分隊。
“臭矮子，如果你再說出一句詆毀我們分隊的話，信不信我擰斷你的脖子？”大山等人的隊伍成員一個個怒氣勃發。
“怎麽，怕你們不成？”半身人身後又走出一名新兵，很快，兩個分隊的人手開始了對峙，相互間推推搡搡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先出得手，總之，一群火氣十足的壯小夥碰到一起後，還有矛盾，頓時就引發了一起青春的碰撞。
好吧，是打架，一時間浴場中臉盆與毛巾齊飛，鮮血混澡水一色，等到聞訊趕來的憲兵全副武裝鎮壓騷亂，一群人早已經在口哨和起哄聲中打得成了豬頭。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在軍隊中，說不得算是個醜聞，但最先倒黴的是兩支打架分隊的教官，周圍起哄新兵所屬分隊教官也一起挨了訓，於是，等事件平息下來，一群火氣過旺的家夥立刻倒了黴，訓練量加大沒什麽問題，但軍規軍紀的整肅卻是讓這群脫離蠻荒沒多久的土著青年們蛋疼——背書什麽的，比體力活苦多了。
偏偏背不下來的話，丟臉更甚，會被教官冷嘲熱諷到想跳樓啊！更何況，還有別的方陣的新兵的嘲笑？
當然，一連串操練下不是沒好處，新兵們對“軍令如山”一詞有了深刻的理解，逐漸有了些軍人的樣子，即便張廉隊和馬克隊（大山等人所在分隊）就此結下了仇，卻也進入了良性競爭——至少不敢打群架了。
可惜的是，像大山這樣的士兵比較拖後腿，壓力也隨之提升。
一到餐點，營地餐廳馬克隊的用餐區，幾排長長的木桌整齊排放，坐滿了士兵。
今天的午餐是米飯、紅燒肉、魚湯、數份蔬菜和水果，其高脂高熱高蛋白的菜譜完全滿足了士兵們一天的重負荷訓練，當然，也是在飲食上影響這些部族出身的新兵。
同化融合並不是簡單的混血，對文明的認同體現在方方麵麵，文字、語言、曆史認識等等是基礎，審美、服飾、飲食、道德觀等等與生活息息相關的細微之處，則是同化融合的最表象特征，其中尤以服飾和飲食最為重要。
每一個民族都有其獨特的服飾，其獨特性是區別於其他民族的最表象特征，是一個民族曆史的一部分，是一個民族相互認同的外在體現，以滿清入關剃發易服為例，為什麽滿清一定要毀了傳承數千年的漢服和發式？就是因為它害怕，滿人的服飾發式和漢人的服飾發式差異極為明顯，會相當明顯地凸顯滿人“入侵者”的身份，為了維護其統治，要麽，就自己改裝易服，像鮮卑人一樣融入到漢人中去，要麽，自然是將漢人的標誌性特征抹除，讓漢人和自己一樣，而滿清在這方麵是無比成功的，其影響甚至延綿到二十一世紀——當然，滿清敢這麽做，就得接受被漢人翻盤後的任何後果，滿清之所以特別容易招黑，與它的作為是有因果關係的，可憐的是其實已經和滿人基本沒什麽關係的滿族。
而飲食方麵同樣是同化融合的重要手段，以伊斯蘭教為例，這個宗教禁食豬肉，甚至會為此和周圍人群產生激烈衝突，與不忌飲食的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區別，可見飲食同樣是一種辨識不同人群的標誌。
這也可以看得出，艾諾在領地融合方麵著實用了不少的心，經曆過猖獗的逆向主義洗禮的艾諾，還是能夠深刻理解什麽叫“欲亡其國，先滅其史，欲滅其族，先滅其文化”的，滿清、伊斯蘭、美國等等先例實在是這方麵最好的老師，隻是現在他算是“師夷長技以製夷”了——即便是仇敵，長處也是要學習的。
吃得滿頭冒汗的土著新兵們可不知道領主閣下的花花腸子，這些部族土著本身就沒有什麽曆史文明積澱，到是比擁有獨特文明的族群好融合得多，早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領地生活和習俗，換個模樣，和領民就基本沒差別了，對他們來說，民族認同什麽的並不存在，還處於“隻求存活”的原始形態，能吃飽飯就是幸福，如此豐盛的晚餐，任何一位新兵前半輩子都不曾想象過，感激艾諾還來不及，搞民族獨立意識？說笑呢。
但在這幾天，與周遭狼吞虎咽的同伴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大山等成績不佳的士兵比較萎靡，吃得也少了不少。
“大山，幹嘛不吃？下午還有耐力訓練呢。”獸精靈火尾和大山的關係其實還是不錯的，一邊大口喝著肉湯，一邊側頭問道。
“火尾，我是不是很沒用？老是拖累你們。”大山頹唐地用湯匙在湯碗攪拌，脖子都沒動一下。
“是挺沒用，”火尾聳聳肩膀，闡述事實：“你太笨了，裝填火槍的速度慢得讓人想掰開你的腦袋，看看都裝的什麽。”
大山一臉苦澀：“是啊，所以我吃不下啊，為什麽我不能和你們一樣聰明靈活呢？”
火尾聞言，翻了翻白眼，一副自得表情：“這個麽，你就別想了，想像我火尾這樣聰明靈巧是不可能的。”
大山正滿麵囧色的時候，馬克等教官卻從外入內，馬克走到這一桌說道：“大山、樹根、岩石……出列！上官要見你們！”
而同樣的，另外的新兵群中，成績不好的人也被挑了出來。
大山大驚，可憐巴巴地看著教官馬克：“教官，這是要趕我們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