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劫獄的亡靈
夜幕低垂,這是一個多雲的夜晚,幾片陰沉的烏雲堆積到一起,伴上一些悶熱和潮濕,卻是有下雨的征兆,讓人頗為不適。
往日裏,昂多城的貴人們大抵會叮囑仆役們收拾好易潮濕轉黴的穀物、糧食等物資,自己則搬到篆刻了恒溫恒濕魔陣的房間中居住,像是伯爵夫人這種講究格調的,還會特意端上一杯花茶,在豪華房間內一邊小酌,一邊醞釀一些附庸風雅的詩篇,留待貴婦人聚會時顯示自己的才情。
然而今天,昔日的貴人們,倒黴些的,在之前的戰亂就已經死去,剩下的也被投進了肮髒昏暗的監獄,更要命的是,公審大會已經確定了他們的命運,這會兒待死之人或麵色灰敗,垂頭喪氣,或恐懼焦躁,竭斯底裏,那些不用死亡,卻再也和榮華富貴無緣的人們同樣不好過,很多人垂淚飲泣,對未來無比絕望,在幾個常年看管監獄的獄卒看來,這監獄到是比昔日更加熱鬧了,往日裏關押在這裏的都是些麻木到極點的人,大多數連怎麽哭泣都忘記了。
伯爵夫人因為身份最高,因此被關在監獄深處,此時擁著一雙兒女默默垂淚,女兒年紀大點兒,對自己家中發生的變故還有些概念,陪著伯爵夫人一起哭泣,那個才六歲模樣的兒子卻是平日嬌縱慣了,又不懂事,隻是哭著要離開這個充斥著肮髒、惡臭、陰暗潮濕的恐怖地方,想回到自己那間舒適的大房間。
伯爵夫人心酸不已,卻無任何辦法可想,而且,明日她就要死了,那是死亡啊,她不由想起自己處死那些狐媚子的場景,森林深處。一條絞索圈在年輕美貌女子細嫩的脖子上,隨著絞索的收緊,女子叫不出聲音,隻能伸著舌頭,流著涎液,姣好的麵容變得扭曲,白皙的皮膚變成死人的蒼白,還有滾滾而下的穢物帶著惡臭……
那個時候,伯爵夫人心中充滿的是快意和享受,卻絕無體會死亡女子痛苦的悲憫之心的。對於伯爵夫人來說,穩固自己的位置,可比這些人命重要多了,更何況,這些女子年輕美麗,又為丈夫所鍾,讓她心中不爽久矣,至於她們是自願還是被丈夫強搶而來,和她有什麽關係?威脅到自己的。必須殺掉!
可伯爵夫人沒有想到,就是這些被自己處置掉的年輕女性芳魂,成了讓她死亡的絞索,當那些控訴她殘虐自己女兒的賤民上台哭訴。激起台下喊殺聲一片的時候,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比之前被異族們捉住還要覺得恐怖,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往常厭惡又看不起的賤民是這麽可怕,力量是這麽強大!
伯爵夫人回想到當時情景,隻覺渾身冰涼。將自己的兒女抱得更緊了,想及還有一些時間,她就要和那些死在她麵前的年輕女子一樣充滿醜陋模樣的死去,更是止不住哭泣。
就在伯爵夫人和兒女的哭泣回響在監獄深處,和其他人的聲音匯成一片時,充滿黑暗和陰森的外間走廊響起了沉重的鐵門開闔聲音,一股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臭味的氣息從外滾滾而入,而一種森寒的氣息更是讓監獄中的人們渾身戰栗,那是一種奇怪的,發自內心的恐懼感,一時間,監獄中居然平靜了下來。
在眾人的矚目中,一個渾身甲胄,全身披掛的雄壯陰影帶著沉重的腳步聲背著外間燈光走了進來,而隨著他的移動,牢中人們才看到,牢頭獄卒們已經成了滿地的碎肉,鮮血如同河流,已經塗滿了地麵,這種血腥場麵,使得不少人幹嘔不已,但又對這個進入牢房的身影產生了莫名的期待,難道,是來救他們的人嗎?
可當一個囚徒看到麵甲覆蓋下,進入者眼中燃燒著的血紅火焰,卻是慘叫了起來:“死……死亡騎士!”
隨即,監獄中尖叫一片,所有人都帶著恐懼的目光注視著這名行走在監獄通道的活屍,移動的亡者。
死亡騎士是亡靈族裔的一種,在亡靈一族中屬於中上級存在,力量強大,數量稀少,一般生前是強大的騎士,死後帶著無比的殘酷和冷漠,是亡靈一族中天然的戰場指揮官,西賽露緹恩北方亡靈之國奧拉貝恩的死亡騎士團曾經用他們的鐵蹄讓活人知道了什麽叫地獄和恐怖,東瑞格利特王國雖然和奧拉貝恩相隔甚遠,卻依舊風聞其威名。
而死亡騎士有一個著名的特技“噬魂”,讓活人極度恐懼,那是生抽靈魂,使之永遠在死亡騎士的亡靈之軀中煎熬,為死亡騎士產生力量的恐怖技能,生不如死的代名詞。
但伯爵夫人是一個例外,看著渾身散發著森冷寒氣的死亡騎士,伯爵夫人卻是無比激動,大聲呐喊:“法迪特!是你嗎,法迪特?阿爾!”
聽到伯爵夫人的呼喊,死亡騎士頓了一頓,隨即眾人隻看到黑影一閃,伯爵夫人麵前的鐵鑄牢門已經被一個強壯的身影生生扳開,而後,那名死亡騎士卻是鄭重其事地半跪在地,行了個騎士跪禮。
“尊敬的伯爵夫人,法迪特無能,請您恕罪!”來者正是本在龍懼穀戰死的法迪特!
如同破漏的風箱發出的聲音,嘶啞、低沉,卻是因為這名死亡騎士生前聲帶已毀,這會兒的聲音還是通過死亡之力的摩擦才產生的。
死亡騎士和一般的亡靈不同,他們死亡後,渾身充盈死亡之力,會導致屍身不腐,但身前的傷害造成的損傷卻也不可修複,除非他們能夠進階到更加高等的亡靈階層,才有可能以強大的死亡之力重鑄軀體。
不過很顯然,法迪特離那個境界還早,連用死亡之力模擬聲音都很吃力,在死亡騎士中,還隻是個新手。
“法迪特,可憐的法迪特,為什麽你會變成死亡騎士?”伯爵夫人忽然想到了什麽:“伯爵大人呢?弗雷恩呢?”
法迪特深深低下了帶著頭盔的頭顱:“夫人,抱歉,我們失敗了,伯爵大人,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