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足以摧毀城堡和騎士的火槍、大炮被發明出來後,詩人傳誦的美麗、優雅而又高貴的騎士時代便逐漸步向了滅亡,接下來便是鋼鐵、烈火與鮮血的時代,以舊時代的裝備麵對新時代,隻能是自尋死路。
而在賽露緹恩,這樣的情況也是差不多的,稍稍有區別的就是,這裏看重的是魔法裝備普及率,以及魔法火力稠密度,當一件能夠大大提高軍隊魔法力量的魔法製品出現,就是軍備競賽展開之時。
東瑞格利特王國,王都安格努奇西城,官營魔法工坊。
這是一個占地廣大的建築群,這裏有著連綿的屋頂和如蟻的人群,敲打鐵砧的聲音不絕於耳,燃燒燃料的灰煙直衝雲霄,焦味、汗味、刺鼻味味味皆有,汙水、殘灰、廢料堆四處皆是,總體來說,是個髒亂差的糟糕地方,隻比貧民窟稍好一些。
那是平時,今天則好得多,因為宰相大人親自前來視察。
當然,宰相荷爾科特大人的視察是不會跑到肮髒的工匠中間去的,他隻會在幹淨的塔樓上遠遠地用望遠設備俯瞰一番,再到成品庫房、賬房等地方抽查產品或記錄,貴族怎麽會輕易履足下等工匠的所在之地呢?
到是高貴的法師們進行研究的法師塔,宰相大人是必然要去的,那裏雖然有不少魔法界地位底下的魔法工匠,還有一些凡俗的技術工匠之流,卻也算是符合宰相大人身份格調的高貴之地。
荷爾科特也是這麽做的,在塔樓上看到一個個鑄造工匠在皮鞭的督促下揮汗如雨,一件件裝備從流水線上產生,滿意地點了點頭,順便讓人招呼工坊管理者,給工匠們加頓好的,給些賞錢。便在一陣陣歡呼聲中誌滿意得地前往了駐紮工坊的法師們聚居的法師塔,況且,那裏有一位老宰相非常重視的人物在。
法師塔,是一種神奇的法師空間,也是法師們的自有領地,不同的法師,法師塔也是千差萬別,內裏有無數奇妙的設置和法師個人趣味的作品,相比而言,工坊這邊的法師塔就普通得多了。畢竟是官方法師塔,不能有那麽多“個性”。
荷爾科特一行走進去,看到的就是比較常規,中規中矩的設置,內部空間看上去比外部看去大很多,那是空間拓展魔法的作用,廳堂很大,地上鋪著黑白相間,如同棋盤的地磚。沒有什麽複雜的裝飾物,隻有幾個軍用石像傀儡分立四周,充作守衛,若不是法師們知道宰相大人要來。在廳堂恭候,就是看起來空空****的空房子了。
“見過宰相大人。”法師塔諸人施禮,一名駐守法師是宮廷法師,也是法師塔最高領導人。數十名充作魔法工匠的魔法師和煉金術士跟隨在後,更後方的是魔法工匠的助手,能夠在試驗等方麵幫把手的技術工匠們。作為官方法師,比之獨立法師多了一份官僚氣息,麵對宰相時,就顯得恭謙有禮了。
荷爾科特對這些法師也沒擺架子,回了禮,嗬嗬笑道:“諸位大師多禮了,本相此次前來,可是打擾諸位了啊。”
一片不打擾、是我等榮光之類的寒暄聲後,荷爾科特在駐守的宮廷法師與一些地位較高的法師塔人員走到了一起,往盤旋而上的階梯走去,也點到了正題:“普力克大師,那位德拉諾先生可好?”
“宰相大人放心,我等未曾怠慢那位德拉諾先生,現在,那位德拉諾先生依舊沉迷在他的試驗當中,看起來,宰相大人的委托,他真的很感興趣呢。”宮廷法師普力克手指輕動,一個玄奧手勢已經完成,荷爾科特等人雖然隻是跨出一步,卻已經到了離第一層足有七八米高的樓層上,來到了一扇雕花大門前:“這裏就是我們為德拉諾先生開辟的專用實驗室,德拉諾先生已經在其中十多天未曾出來了,定會有所突破。”
荷爾科特點點頭:“不知道我們現在進去的話,會不會打擾到德拉諾先生?”
普力克還未回答,就聽到門上裝飾的獸型圖案中傳出一個懶懶的人聲:“想進來就進來吧,幾天前那個普力克就開始在我門前嘮叨你要來了,剛剛更是已經嘮叨過好幾遍才下去,就算我還在魔法的世界中不可自拔,也不得不醒轉過來了。”
普力克頓時露出尷尬的表情,馬屁當眾露馬腳,真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一些法師塔的人已經在暗暗冷笑,荷爾科特則是不以為忤,畢竟是宰相,要顧一顧心向自己的人的臉麵,笑嗬嗬道:“那就打擾了,德拉諾先生。”
普力克立刻借開門掩飾自己的尷尬。
進入了那德拉諾的實驗室,就看到廣闊的內部空間,很明顯,同樣用空間拓展魔法進行了擴大,靠近房門的地方是一個書櫃,都是些魔法學類的書冊,再旁邊一些是擺放了各種備用實驗器皿的櫥櫃,稍稍遠一些,則是一個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影,他正在一個寬大的試驗台上配置著什麽東西。
與此同時,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充斥了諸人鼻腔,伴隨著的還有焦糊、腐臭等奇怪的味道,讓諸人不由自主地掩起了口鼻,但很快,試驗台前的黑袍人影手揮了一揮,眾人就覺麵前一陣輕風鋪麵,隨即各種味道就不見了。
荷爾科特等人覺得新奇,普力克等人則是一陣驚歎,在他們的魔力感應中,能夠發現自己麵前出現了一個奇特的魔法結構,是以風係魔力為基礎構築的小魔法,能過濾空氣的各種氣味,雖然不是很了不起的小魔法,但創意和精微魔力操作,以及對多人同時瞬間施法,代表著施法者的水平極高,讓懂行的人看得歎為觀止。
果然不愧是一國宰相都要尊敬的人物啊。
普力克等人羨慕妒忌不敢恨,荷爾科特則是一副愉悅的表情:“非常感謝,德拉諾先生,您的魔法水平真是高超。”
“好聽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你的來意,”黑袍人對一國宰相的讚譽無動於衷,又是讓普力克等官僚氣息濃重的法師一陣羨慕妒忌不敢恨:“正好我也完成了試驗,請過來和我一起觀摩觀摩吧。”
荷爾科特大喜:“德拉諾先生果然高才。”
隨即帶眾人上前,而這時候,那位德拉諾先生也調過了頭,一些不知道這位先生真容的人頓時嚇了一跳,因為,這位德拉諾先生居然是一位巫妖!
隻見黑色的袍子下,包裹著的是一具如同寶石的骨架,泛著華麗的寶石光澤,而對方兩個黑黝黝的空洞眼窩中,則燃燒著一團冰冷的藍色靈魂火焰,這與一般巫妖頗有不同,可依舊不改對方是巫妖的事實。
雖然現今賽露緹恩各國政府對合法的巫妖等存在有很大的包容,但並不代表普通人對巫妖的畏懼會有半點降低,這些被承認合法的存在,畢竟是不同於一般血肉生靈的存在,尤其大多數都是死後轉化的亡者,使得人們對這些無視生命規則的強大存在心生恐懼。
見不少人看著自己露出了膽怯的表情,德拉諾先生,或者說德拉諾巫妖桀桀笑了起來,如同寶石的上下頜一張一合,發出刺耳的聲音。
荷爾科特則是尷尬地道歉:“不好意思,德拉諾先生,禦下無方,讓您笑話了。”
“沒事,凡人總是無法理解我等對知識和真理的渴求,乃至於能夠作出拋卻**凡胎,脫離靈魂之海的巨大決心。”德拉諾巫妖的話語中對自己身為巫妖表現出十二分的高傲:“不過,為了照顧這些愚昧的凡人,我決定讓他們減少一些恐懼。”
隻見德拉諾舉起骨手,啪嗒一聲響指,魔法的光輝中,一具水晶棺出現在眾人眼前,其中擺放的是一具非常俊美的男性人體,穿著華貴的貴族式長袍,如同沉睡。
就像是一個顯擺稀有玩具的孩子,德拉諾看著眾人不解的模樣桀桀而笑,隻是翻開水晶棺,將骨手放置到男性人體的頭顱部位,隨著一陣光線的扭曲,男性人體身上散發出一陣陣奇特的波動,而德拉諾的骨頭架子則逐漸失去了活力,等波動停止,原本閉著眼睛的男性人體卻睜開了眼睛,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中爬出了水晶棺,並將德拉諾的巫妖之軀和水晶棺收了起來。
“哈哈,各位,這樣麵對你們,是不是感覺好了很多?”男子一副惡作劇成功的派頭,笑得非常無良。
“這、這、這是……”眾人已經驚得呆了,即便是見多識廣,城府深厚的老宰相也瞪大了眼睛。
男子則朝老宰相眨了眨眼:“怎麽,宰相大人,認不出在下了?在下德拉諾。”
老宰相倒吸一口冷氣,一旁的普力克卻是滿臉驚恐地跳了起來:“禁、禁忌魔法,靈魂轉移!”
“錯,”德拉諾又無良地笑了起來:“這是魔法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