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冥府幽影
武業覺得自己要瘋掉了，就和對麵的威廷人一樣瘋掉，短短二十分鍾，威廷人傾瀉在虎威軍陣地上的炮彈，比天上的雨點更加密集，不僅如此，威廷人還像發狂一般，瘋了似的衝擊虎威軍陣地，這導致威廷人的傷亡極為巨大，可虎威軍的傷亡也不小，總和已經超過了總數的兩成！
二十分鍾，兩成軍力傷亡，這在從前是不可想象的，可在威廷人不計代價的炮擊和衝鋒中，在被算計埋伏的困境中，虎威軍可謂是虎落平陽，竟是創紀錄地傷亡慘重，讓武業又怒又傷。
可在咬牙紅眼的時候，武業心中依舊奇怪，敵人是如何這麽精準地將一切算計在內的？內奸？可能有，但絕對不可能將他和虎威軍算計到這種程度，仿佛虎威軍按照對方的指揮，自己走到了陷阱中一般。
漢帝國的情報組織還沒這麽好欺負！
威廷帝國出了妖孽指揮？也不可能，要有這種妖孽一般的人才，威廷帝國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一步步被漢帝國吃得死死的，損失慘重到無以複加。
那麽，就是一些非人力所能及的因素了！武業不能不這麽想，因為漢帝國某些非人力所及的因素，致使帝國開掛式爆發發展，這個事實到了武業這個層級，已經是頗有了解，可問題在於，到底是什麽樣的因素，能夠讓威廷人這一次這麽痛快地將自己玩弄於股掌？
武業並不相信，那些尤嘉烏斯神係的諸神現在還有空插手凡間事務，雖然對神界的紛亂不甚了了，但一些基本的情形，大祭司樓嚴和大道神殿著名女祭司米紗可都是要向軍界通報的，就是為了防範可能會出現的神靈幹涉情況，而在武業接到的信息情報中，尤嘉烏斯神係諸神，以及華夏神係諸神為首的神界聯席會議。此時和魔界大軍糾纏於暮色邊疆，根本不可能挪出力量了。
那些神秘存在幹涉凡間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在緊迫的情況下，大到無法承受。
想破腦子也沒能確定威廷人的手段，讓武業很是煩躁，而威廷人的衝鋒又開始了，他隻能繼續憋著一口氣。指揮部隊暫時按照威廷人的節奏進行防禦。
……
漢帝國軍前沿陣地，由於專業工兵部隊的奮戰，雖然遭遇包圍和襲擊，漢帝國軍的防禦工事還是初步確立了起來，雖然相比以往的硬性指標差得很遠，但在這種窘迫的情況下。已經能相當程度上避免無謂傷亡了。
“各單位注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火！”
浸滿了泥水的戰壕中，顧不得渾身濕漉漉的難受，戰士們在軍官的約束下準備著依舊持續的戰鬥，雖然傷亡頗大，虎威軍的戰士們在心傷同袍的時候，卻沒有害怕或動搖。擁有軍魂的部隊，即便是死，也要站著死，更何況，此時的虎威軍還有大半戰鬥力？
相反的是，威廷帝國軍的伏擊徹底惹惱了這群虎崽子，向來隻有他們揍人的份，什麽時候被打得這麽窩囊了？別看這些軍人麵上依舊沉靜。心裏卻都是憋著一團火。
負責指揮的軍官們也知道這一點，優秀的精銳軍人以沉穩為第一，時刻警惕，保持理智，才是最為可怕的軍事力量，驕兵悍將算不得第一等的軍隊，但這不代表這些保持沉穩理智的軍人沒有火氣。作為直麵生死之輩，往往不怒，怒就是大憤怒，能夠焚盡敵酋的大憤怒。
“穩住！穩住！菜鳥。管好你的手指！我說了，沒我的命令不許開火你沒聽到？”能夠補充進虎威軍的自然也稱得精銳，隻是總有一些未達到標準的，這類在普通軍隊堪稱王牌的家夥，在虎威軍隻能做菜鳥了。
準備停當，耳邊的爆炸聲開始歇落，遠處茫茫多的威廷人已經借著炮擊掩護接近陣地，軍官們的聲音反而變得溫柔起來：“全體準備……”
士兵們端著槍，漫至腰際的積水中紋絲不動，站立如鬆，對著準心中的敵人，瞄準要害，以求一擊致命。
“準備……”
威廷帝國軍已經翻過了前方簡陋的鐵絲網，早就在炮擊中破了不少口子的鐵絲網牆現在隻能稍稍遲滯一下敵人的衝鋒速度，但威廷全軍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並且稍稍密集了一些。
“準備……”
基層軍官們看向中層指揮官，他們會決定什麽時候開第一槍，而現在，那些親自上前線的中層指揮官們徑自丟下了望遠鏡，已經掏出了佩槍，而視野之中，威廷帝國軍因為鐵絲網牆的阻礙，明顯地被分成了兩個部分，前半部分開始進入衝鋒節奏，向陣地彎腰前進，後半部分警惕地繼續往鐵絲網牆另一端湧入。
“啪”，槍聲響了，然後漢帝國軍的基層軍官們猛地大吼：“開火！”
機槍開始咆哮，自動步槍炒豆子一般的射擊連綿不斷，前排威廷帝國軍的衝鋒隊伍頓時撲倒一片，有些是為了避彈，而更多的，是身子猛地一震，繼而身子打著旋子一聲不吭地撲倒，掛了，也有沒掛的開始慘叫。
血水在已經打得坑坑窪窪的地麵上流淌，慘叫在雨中倍顯淒冷，可如同地獄的戰場上，生死的交換依舊在繼續，被漢帝國軍的機槍火力壓製住的威廷人抖手往天空放了一顆魔法信號彈，尖銳的炮彈嘯聲又起。
“媽的，真是瘋子！”
如果威廷人不是這麽瘋狂，冒著連自己人都炸的危險拚命，漢帝國軍也不至於打得這麽苦。
“將軍，我們又損失了四挺重機槍。”
武業動都沒動，隻是淡淡說了句“知道了”，繼續在臨時搭建的地下指揮所裏丈量著地圖，根據得到的情報推算威廷人的行動，以及尋找其可能的致命打擊部隊布置地點。
迎麵九月湖小鎮的威廷軍隊最多隻能算是釘住虎威軍的棋子，真正的殺招不可能在那邊，而他的炮兵部隊明明隻要十分鍾就能完成布設，卻留了半個小時來進行布置，建立陣地。就是為了在這個緩衝時間內找到威廷人的殺招，並予以摧毀。
現在，時間快到了，炮兵們也已經開始架設陣地，不過，炮口並沒有對準正麵的九月湖小鎮。
“已經確定是這裏了嗎？”武業指著九月湖小鎮西麵的一個湖泊位置，這是一個景色秀麗的天然湖泊。就叫九月湖，名字的傳說什麽的武業沒興趣知道，但他知道的一點是，這裏原本是最不可能埋藏伏兵的地方，可現在得到的消息卻是，威廷人的殺手鐧就藏在這兒。等著發動，即便看多了軍事上的奇謀詭計，也不由有些不適應。
“沒錯的，將軍，斥候回報，之前預料的數個隱匿地點沒有發現敵人，但這裏很可疑。”
副官的報告讓武業陷入了沉思。出奇製勝是兵法的一環，尤其在擁有“魔法”之後，很多不可能也能化為可能，就拿這場戰爭來說，漢帝國軍的現代化裝備威力巨大，即便威廷帝國不惜傷亡，因為裝備的落後，也理應在漫天炮火之下快速崩潰才對。可就是因為那些稀奇古怪，特殊無比的魔法運用，威廷人雖然損失不小，卻一直支撐著。
即便艾諾也是驚訝的，原本以為是一場碾壓式作戰，結果硬是被打成了持久戰、消耗戰，尚幸漢帝國同樣是個大國、強國。到是不怕耗，要不然，結局還有點難料。
既然在整個戰局上威廷帝國因為熟練運用魔法世界的戰術而導致傾頹得不是那麽快，在局部戰場上靈活運用魔法戰術也能有效增加漢帝國軍的攻略難度。有些類似正麵戰場不斷敗退但還能保存有生力量，局部戰場遊擊戰還算如魚得水，持續消耗僵持的形勢。
可這一回，著實讓武業氣笑了，一般遊擊戰也好，伏擊戰也罷，數百幾千的隊伍麵對優勢敵軍可能有些吃力，甚至覆滅，這一回威廷帝國軍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下子就算計他這支二萬之眾的精銳部隊？
將筆尺扔到桌麵上，武業冷冰冰地說道：“既然他們藏在那裏，就不要出來了，讓炮兵準備冰係魔法炮彈，優先封凍九月湖，我懶得看他們耍手段！另外，讓工兵部隊注意地底，別讓對方來個地底突襲，對了，空中支援還要多久？”
副官記錄下武業的要求，隨即回答道：“空軍部隊已經派遣了三批次的轟炸機群給予協助，第一波次大約在一個小時後到達，另外，指揮部表示，視情況可以提供特種巡航導彈支持。”
聽到副官的話，武業皺了皺眉，還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嗎？看著硝煙彌漫的戰場，他不由更加擔憂起來，雖然斥候說發現了九月湖有問題，應該沒有了潛在危險，可為什麽他就是不放心呢？
……
戰場上，密集的槍聲響徹天際，強烈的炮火閃光和轟鳴渲染著危險的氛圍，從充滿陰霾的雲層向下俯視，可見無數螞蟻一般的威廷帝國軍在向漢帝國軍的陣地進行著衝擊，一排又一排倒斃在槍口下，一排又一排地持續衝鋒，戰況慘烈。
尤其是那鐵絲牆，由於威廷帝國軍要從中穿過，被漢帝國軍抓住機會，集火猛揍，那些離出口近，又比較集中的威廷帝國軍，頓時在密集的彈丸打擊之下傷亡慘重，鐵絲網牆周圍更是堆滿了屍體。
可漢帝國軍陣地也好不到哪裏去，由於缺乏重火力支援，威廷帝國軍的炮擊給其造成了很大傷亡，尖銳的呼嘯聲中，天空中砸過來無數的黑點，一次又一次將漢帝國軍簡陋的速成防禦設施犁過來又犁過去，隨著爆炸聲，但見一個又一個煙柱騰起，間或夾雜著零碎的屍體、碎布片與打著旋亂飛的兵器。
不論是漢帝國軍還是遠處的威廷帝國軍，都在拿命換命，用血換血，不論是武業還是迪諾斯，不論是士兵們還是軍官們，所有人都在瘋狂的戰場上無路可退。
就在這時，漢帝國軍的炮兵陣地終於完工，可它們的炮口對準的並非九月湖小鎮，而是九月湖方向，一陣陣充滿寒冷感的冰寒白霧爆發後。呼嘯的炮彈直衝九月湖而去，炮彈的魔法藥包在法陣引線的觸發下，產生的極寒凍氣隻是一瞬間就將九月湖湖麵冰凍起來，本就不算太大的湖泊表麵，一層薄冰開始形成，並且隨著凍氣的蔓延，越來越厚。
坐在九月湖小鎮望塔上的迪諾斯倒吸一口冷氣。漢帝國軍這一通冰係炮擊造成的效果讓他心中發寒雖然早就知道漢帝國軍器械精良，不成想精良至斯。
“這種威力，怕是接近六階魔法了吧，隻是普通的炮擊而已，居然產生這麽強大的魔法效應……”迪諾斯驚歎不已：“還好，他們上當了。”
就在這時。注意力集中在九月湖方向，看著密探實時傳播過來的虛擬影像的武業麵色忽然大變，原本剛剛他手頭的炮兵部隊出現，開始轟擊時，九月湖的確出現了一些異象，像是埋伏在湖水中的威廷部隊知道自己被發現，要跑出來的樣子。可那景象沒一會兒就變成了模糊的虛影，就像是平靜水麵的倒影被擾動一般，而威廷帝國真實的部隊，卻出現在斥候回報說安全的東邊樹林！
來不及多想，武業立刻命令炮兵轉向，卻已經遲了，斥候最後傳來的畫麵上，一群如同虛無的幽影。如同浪潮一般，從地底冒出，黑色的幽靈集群所掠之處，生命全無，化作了一片荒蕪焦土，雖然它們沒有槍炮，沒有魔法傀儡。可急切之間，沒有重武器轟擊的漢帝國軍根本無法遏製。
“是亡靈法師？黑暗祭司？還是其他黑暗係職業者？居然有這種規模的幽影集群！”武業麵色慘然，這些死亡深淵的死物，對於普通的物理攻擊有著很強的免疫力。對於非神聖係的法術也有相當的抗性，若是炮兵集群及時用聖光彈轟擊，還有可能阻遏住它們的衝鋒，可僅僅憑借士兵們手中的聖光子彈或者其他類型的魔法子彈，即便有機槍，也無法起到決定性作用——由於漢帝國軍的主要敵人是生命種族，對幽影等不死生物的專用彈和專用武器相對較少，現在的虎威軍更是缺乏足夠的神聖係武器！
像是現在，這些幽影怪嘯著展開衝擊，漢帝國軍用槍林彈雨招呼它們，也隻是在浪濤中泛起一陣陣浪花而已，雖然打散了不少幽影，可更多的幽影根本不受影響！
這個時候，武業靈光忽現，回想威廷帝國曾經有過一陣子的魔神信仰浪潮，尤其是黑暗教會的曇花一現，很顯然，這個時候的威廷帝國，又將主意打到黑暗係的支援方麵了！
“該死的，威廷人這是狗急跳牆了，他們寧可遭到整個大陸的敵視，也要亡命一搏！”武業拎過副官：“快，告訴國內形勢的變化，威廷人瘋了，他們將靈魂賣給了魔鬼，重新投入了魔神的懷抱！”
威廷人的選擇是絕對的瘋狂，魔神的支持可不是那麽好得到的，血肉靈魂的獻祭必不可少，完全是傷己傷人，兩敗俱傷的法子，可相較諸神，將魔神的力量降臨世間卻更加簡單一些——純粹的毀滅本就是要對規則進行摧毀。
現在，武業要考慮的已經不是如何應戰了，而是要考慮怎麽撤退，森林中幽影軍團仿佛無窮無盡，不斷出現，就好像地獄之門就開啟在那裏，而漢帝國軍的前沿已經產生了混戰，越是往後拖延，越是情況糟糕。
雖然漢帝國的正式國民擁有世界之種印記，能夠給予國民的靈魂一些庇護，在國民死亡之後，靈魂能夠被引領往靈魂之海，可在這些幽影親自動手之下，還是會有一定幾率被其俘獲，然後帶往其他的亡者國度，尤其這些帶著魔神氣息的幽影出手，被捕獲靈魂的漢帝國軍陣亡將士，很可能會沉淪到魔神控製之中。
這可比死亡更加糟糕，被帶到亡者國度的靈魂會反過來加強這些幽影的能力，增加它們的數量，戰士們還要麵對被控製了的曾經的同袍靈魂，這種煎熬實在讓人難以忍受，僅僅是短短時間，已經有很多漢帝國軍成員的靈魂被這些幽影帶往了亡者國度。
不能再等待了。
看著潮水般湧來的亡靈，武業下了一個決定：“命令部隊，放棄一切不必要的東西，往後方撤離，請求後方友軍接應，同時通報這些魔神走狗出現的消息，讓帝國國內注意防範來自魔神的威脅，虎威軍直屬親衛營由我帶領，進行斷後！”
“將軍，您……”
副官頓時知道武業的意圖了，在目前的情況下，修為高深的高手對付那些亡靈反而比那些戰爭武器更加適合，而虎威軍中最強的高手集中地，自然是虎威軍統領武業身邊的親衛營，這些高手在正麵戰場上的作用逐漸被配備了先進武器的大兵團所取代，可特種任務卻是依舊離不開他們，換句話說，這年頭，高手們都是作為特種兵來使用的，而不是將軍或者大頭兵。
“閉嘴，服從命令！”武業強硬地打斷了副官的勸諫：“這是老子的責任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