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恥辱,要用敵人的血來洗
屍逐拔休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翻身從臥鋪上坐起!摟在懷中的兩名少女被他的勁力瞬間甩到了地上。“外麵陣陣喧嚷聲是怎麽回事?”
“王子!”牙兵頭子慌忙衝了進來,已經不是丘圖夨這個舊人了,連平之戰屍逐拔休不僅丟下了自己所有的顏麵,還折損了一個自幼跟隨在自己身側的鐵杆親信,現在的牙兵頭子是新選出來的。“王子不好了,是漢軍劫營,他們偷襲過來了……”。
“誰?漢軍,怎麽可能?”屍逐拔休一呆後不敢置信的叫道,稽陬可是帶了兩萬多人追去的,難道全軍覆沒逃出一個報信的麽?“大都尉呢?大都尉不是追去了麽?”一把抓住牙兵頭子的胸襟,屍逐拔休眼光像是要淩遲了他一樣凶厲。
“不知道啊,王子。反正漢軍已經打過來了,您還是快點起來吧!萬一外頭的伏羅阿頂不住,他們就要衝到牙帳了!”
“屁話。伏羅阿頂不住?他要頂得住他就不是伏羅阿了。還不快與本王披甲!”宛若一頭憤怒的雄獅,屍逐拔休理都沒理邊上兩個哭哭滴滴嚇得縮成一團的少女,穿上靴子,披掛中就向著帳外衝去。
帳簾一拉開,就見營地外側已是火光衝天,到處都是驚恐的呼叫和報警的吆喝:“漢軍襲營了!吐賴部完蛋了!”
吐賴部完蛋了?!剛露頭的屍逐拔休腦門上就又挨了一擊。重重的一擊。這怎麽可能,好歹吐賴部有三四千人馬呢,況且還有兩個小部落幫襯!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麽了?
屍逐拔休心口像是燃燒著一團火焰,著急的嚷嚷道:“給我備馬!快給我備馬!”雖然是在慌亂之中,可戰火畢竟沒有燃燒到營地中間,屍逐拔休身邊的親衛也都是胡人中的精銳,不但牽來了他的坐騎,更集結完畢。整齊待命。
營地帳篷之間,漆黑與火光相應照。到處是人碰人,慌亂的部族武裝和更多更加慌亂的女人孩子,七八萬人像炸了營一樣,驚慌,無比的驚慌,以一種快過聲音的速度迅速蔓延整個營地。
屍逐拔休黯然、懊悔中歎氣。如果不是全軍上下都放鬆了警惕心,如果不是兩萬胡騎隻圖‘快活’。住進了五六萬婦孺當中。何至於全軍都亂成如此地步啊!
連自己都隻除了牙兵,再無人手可攏。
“祝將軍,真不愧是祝將軍!”
沿途掠來的數萬馬匹和輕重傷員,並沒隨著祝彪來‘回馬一槍’,而是呆住了水和幹糧之後趕著馬群真的向泰長郡奔去了。當然,在這的同時也有快去,先走一步趕去泰長郡報信。
眼下的祝彪全軍隻剩八千人。賀崎所部傷亡傷亡要小祝彪部很多,還有四千三百多號。這次襲營就是另走一路。
襲擊這東西靠的是突然和出其不意,而不是兵力有多深厚。八千騎凝成一股,太浪費了。
賀崎策馬立身在一處燃燒著熊熊大火的牙帳前,身邊環衛著他的一隊親軍精銳。看著已經亂作一團的胡營,他眼光中散發著一種驚喜、驚奇、佩服、奇怪等等諸多感情混合在一起的迥異目光。
真的不知道,人是多麽神奇的一種造化生物,兩個眼睛就能放出如此複雜的情感變化。
“祝將軍太了解胡人的秉性了。”身後的親軍首領歎言道。“見到這五六萬女人孩子,胡人的部族武裝必然不介意瓜分吞吃了下去。駐紮下之後也少不了要從其中挑選些美女來享用。上行下效,整個隊伍的軍紀、編製就瞬間瓦解。然後我軍再行雷霆一擊,何愁不大獲全勝?”
事實就是如賀崎的親將所說的一樣。上行下效,兩萬胡騎,大小十幾個部落,除了屍逐拔休等個別貴族的牙兵還沒解散外,其餘的,就是領三二十人的小頭頭都會選出個女人來解火。而這些人的部下,普通的部族青壯,更是三三五五的直接宿在了女人群當中。雖然大體上還是按照部落成片的聚集在一塊地方的。
這兩天三夜,他們上上下下可都過的不是一般的舒服。
廝殺聲一響起,首領們驚亂,士兵們驚慌。那些被俘虜過一次的女人孩子更加的惶恐,但全軍都近乎是一種解散狀態下的人馬,不說一時半會兒,就是個把時辰也難全部集結起來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加之漢軍攻勢如火似塗,飛快的席卷了一個又一個牙帳,慌亂的情緒就更加難以控製了。以至於最終擴散到全營的每一個角落!
“王子,漢軍攻勢銳急,這大營怕是保不住了。咱們……”屍逐拔休的鎧甲披掛好了,牙將看了一眼外麵的火光呼殺聲,進言道。
“漢軍殺過來了……”
“他們打到中軍了,乞伏大人戰死了,我們敗啦!”
“敗啦,敗啦,快逃啊!”
“拓跋族長戰死了,跋利延族長也死了,咱們快逃啊!”
一個比一個可怕的消息在胡人群中散播著,刑天笑等些人穿著胡人的裝束,肆無忌憚的叫嚎著一個又一個讓胡人魂飛魄散的瞎話。
一條接著一條的留言,讓整個胡營更加的人心惶惶,戰意更加的薄弱、脆弱。
當祝彪、賀崎帶領著漢軍殺到的時候,這樣的戰士是根本不敢抵抗的。他們會比一層白紙更加輕易的被一捅而破!
“集結!集結!向我靠攏!”一個個缺衣少甲的部族頭人、首領,在不停的召喚著,可除了把局麵搞得更亂更糟之外,毫無用途。且黑暗之中也沒法整軍,沒法排列騎隊,甚至很難清晰的分辨敵我。成群的變成了步兵的胡人,跟騎馬的胡人在黑夜裏瞎碰瞎撞,巨大的嘈雜聲使得每個人的心都充滿了恐懼。大聲的叫喊,就是在發泄自己的恐懼。在恐懼的人群包裹中,即使本不恐懼的人,也是會被恐懼感染的。
乞伏民仁身邊的百十名牙兵在一路的惶恐奔走中反而被離亂的人群給卷走了一半,眼下身邊隻有五十來號人。乞伏民仁催馬狂奔趕去喧嚷聲最小的地方,也就是屍逐拔休所在的大營中心的後部。最好能籌集來一支人馬,再往前麵頂上!
但是當他趕到後營的時候,這裏已經是一片驚慌喧囂,營地裏燃起了衝天大火,一個接一個的帳篷和柵欄被籠罩在團團烈火當中。人影憧憧,數不清的漢軍在策馬衝鋒、砍殺,他們已經踏進了後營的側麵。
乞伏民仁臉色當即煞白,這種情況下自己怎麽能收攏得起人馬。他一把抓住了一個向中軍方向慌張逃竄的小頭目,“怎麽回事?你是哪個部落的?你們族長呢?彌俄突呢?!”
“啊,是乞伏大人!”那小頭目身上還帶著血跡,看來也是參加過抵抗的。“小的就是鹿揭部落的,我們族長已經被漢軍殺了!”
彌俄突已經死了?乞伏民仁大驚失色。他死了自己可怎麽辦?這局勢還收攏的起來麽?
乞伏民仁整個人似失魂落魄了一樣,麵目呆滯,兩眼無神。
“乞伏大人,乞伏大人?你要不要去屍逐王子那裏?後麵的漢將好厲害,單身獨騎就衝踏進了首領的牙帳,三五回合我們首領就中了一刀,然後牙兵軍心就全散了!”
乞伏民仁抬頭望向火光衝天處,正看見不遠處有一手提三尖兩刃刀的漢將,在策馬揮兵絞殺著後營鹿揭部的殘兵。
可是往前看呢?火亮通明,趁著這火光,乞伏民仁能清晰的看到了好多的漢軍騎兵正在追砍吐賴部等潰散部落的每一個人。
從睡夢中驚醒的的胡人,即使有勇敢的人來抵擋漢軍騎兵的進攻,可一是有心對無心,二是有備對無備,麵對全副武裝的漢軍鐵騎,胡人方麵不說是赤手空拳,卻也多半成了不在行的步兵,馬圈是祝彪特意叮囑過的攻擊重點。沒了戰馬的胡人還是他們自詡的‘長生天勇士’嗎?完全就是一場屠殺,尤其是在伏羅阿被祝彪一槍挑殺之後!
“罷了!”乞伏民仁搖頭歎息,傷心落著淚,招呼身後牙兵直向著還無漢軍出沒的大營北麵而去。
鹿結部的小頭目眥目欲裂,乞伏民仁竟然逃走了?!樓煩城的大人竟然拋下族人逃走了!!“叛徒,叛徒!你是個懦夫,你不配成為長生天的勇士!”
任憑背後的小卒叫罵,乞伏民仁置之不理,心頭的屈辱感、慚愧、羞慚都要把他整個人壓垮了。
求生的欲望在這一刻勝過了一切!
屍逐拔休憤怒的火焰燃燒,吐賴部潰敗了,伏羅阿被殺了,而殺伏羅阿的那個人竟然是他——
連平縣的那個漢軍司馬,給了自己人生最大屈辱和最大汙點的人!讓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又降落了一截,讓居車兒……
整個人的氣息都在燃燒!“衝,給我衝回去,把漢狗壓回去!”屍逐拔休從腰間鑲嵌著顆顆寶石的刀鞘中抽出彎刀,“長生天的勇士們,跟著我衝啊——”
恥辱,要用敵人的鮮血來清洗!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