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潛龍在淵 第六百九十四章 祝賊、宋逆,禍國殃民
士氣:73、75、77……84、86、85!
“哈哈哈,哈哈哈!”內心中祝彪在狂笑,無聲的狂笑。自己搞的這一回‘神’,果然讓己軍士氣大漲。超額完成了目標,有85點之高。且這還是因為軍中收募的四五萬麗陽流民普遍帶低了士氣,如果單是那四萬餘宋軍老兵,士氣值能輕鬆超出90大關去。
比如騎兵營,單營的士氣就高達93點之多!
之前狠打了一頓嘉州軍,俘獲兩萬人之眾,也隻是讓士氣勉強維持在70左右。可就是這靈機一動,收獲之豐超乎想象。
迷信,在古代果然有市場。
推開窗戶,看著外麵落下的瓢潑大雨,一股無法抑製的激昂**起在祝彪的心頭。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活著,洪水滔天也不得不為之了!
感覺裏的‘氣象預報’告訴祝彪,今後的五天中雨水都是不斷地。那樣,一波接著一波的洪峰會把滄瀾河漲到頂點。雖然滄瀾河遠不是黃河那樣的地上懸河,可也並不是從沒有發過大水。祝彪這些天裏就早把滄瀾河近五百年來所有發水的決口地點都查了一遍,以他現今的實力,以他天賦屬水,暗中搞一搞活動,完全易如反掌的!
這種行同‘花園口決口’的事情,做出來以後祝彪肯定會背上天下罵名的,但那又如何?這一決口能把朝廷的四十萬大軍‘一網打盡’,就是再被人罵,宋軍脫離了危險,他也樂意。
甚至祝彪都以為,如果朝廷不是自持身份,不是自認為把握十足。他們都有可能趁著滄瀾河暴漲的機會扒開賓水河了。這種雖有失民心民意卻‘一本萬利’的事情,誰不想幹?
‘得民心者的天下’忽悠的都是白癡,暴力手段才是贏天下的第一要素。不然中國曆史上又怎會有五胡、金、蒙元、滿清這些胡朝呢。
大雨下了兩天開始轉小。
滄瀾河水比之大雨未下前至少高出了三尺,祝彪等來了殷大開完成任務的消息。
宋軍手下一半數目的大中型船隻,足足一百五六十艘居多。十艘一排,五排一列,三大行列,浩浩****,充斥著半邊的賓水河口。船麵上全鋪蓋著厚厚的木板。人站在上麵,以眼下滄瀾河水的洶湧也感覺不出多少震**。
怪不得曹操的連環戰船能跑馬,果然是平穩。
第三天的下午,連環船頭,祝彪身邊站著還有宋王和殷大開。以及曲毋僮、陳安等等一群軍將,看著船頭下滾滾波濤的河水,每個人都不僅暗生怯意。這樣急湍的時候,就是武道宗師潛水下去,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小命啊。
“祝帥,三思,三思啊!”宋王對於祝彪準備決口滄瀾河的事情沒有半點的心理負擔。但是,他對於祝彪能不能做到,乃至能不能保命,存在著極大地擔憂。
這可不是浮水。而是潛水!危險性增強了十倍都不止。水下的湍流暗漩,在滄瀾河現在這般情況下,每一個都何止千斤萬斤力!
宋王內心裏,絕不願意祝彪去冒險。
可這事他哪裏攔得住?
手提著白骨劍。身穿中階銀鯊水靠,可在水中阻力-20%。遊水速度+20%,體力恢複+10%,腰間掛著一個鹿皮口袋,祝彪向著宋王一笑騰身躍起,橫穿水麵十餘二十丈,如一條遊魚一樣,不驚起半點大的波浪,悄然融入水中。
船頭上一幫人還是第一次看到祝彪全力施展輕功,雖然曉得他是罡煞境界的絕世高手,可一躥二十丈遠,眼睛也無不瞬間睜開得大大的,震驚不已。
“大王。祝帥武功高強,輕功超俗,滄瀾河雖然湍急,但該不會危及到他性命的。”
宋王愣愣的看著水麵,似乎沒有聽到身後這個一身書生裝扮的中年文士的話。
而要是祝彪還在,對這個中年文人一定尊敬有加,因為這可是一個宗師級大高手啊,宋王府唯二的兩個宗師之一。另外一個已經隨著宋王妃和世子等一塊轉到北京了。
“謔!”真暗。祝彪一頭紮進水中,立刻就感覺到一股側麵壓來的巨力,要推著自己翻滾向下。沒有用力去抗拒,而是把兩腿一擺,橫著的姿態改為了豎行,魚一樣順著那流水飛速的向下遊遊去。
中間自然是睜開了眼睛,河水混篤篤的,一丈距離外就什麽也看不到了。不過祝彪的‘感覺’還在,閉上眼睛他都能感覺出三丈方圓內,流水中的一舉一動。
有魚在身邊穿過,有水流在側麵向自己衝過來……一切全都在掌握之中。
兩腿就像是魚的尾巴,祝彪靈異的在水中轉過一個彎,避過了正前方緊挨著的一個暗漩。
不到一裏的距離很快就到了,第一個決水口,祝彪迅速上浮,頭頂上是黑壓壓的一大片,全是船底。上麵還有屢屢的水藻!
人迅速觸到了河岸,觸手是冰涼的石質。作為距離潛江城最近的一處滄瀾河決水口,這裏曆代會州刺史府都會重點整治地。一水兒的長條青石,就修築城牆的長條青石還要大上許多的長條青石。
一丈長短,三尺見方。這樣的長條青石,每個都不下萬斤重。崔公來是有福氣的,他前兩任會州刺史都是盡職盡責的好官,修築河堤,治理河道時候沒有半點的偷工減料。否則,今年麗陽郡上演的一幕,未嚐就不會發生在潛江城。
可惜,再好的東西也擋不住人為地破壞。以滄瀾河水堤的質量,五十年不壞不敢說,可十年、二十年效用完好,是絕對有保障的。
可是在祝彪一劍插進長條青石中間的時候呢?
運起罡煞,耀眼的晶亮色依舊浮現在劍上。祝彪從上到下,白骨劍舞起,如是切豆腐一樣,將本來堅固不可摧的水堤變成了一堆豆腐渣。
“轟轟轟……”十金一枚的震天雷。祝彪不拿錢當錢一樣,一口氣在豆腐渣上砸下去了七顆。
還依舊在賓水河口上的宋王一行人,距離祝彪下水一刻鍾還不到,就看到‘砰砰砰’的第一處‘標記’處連連激升起了數道丈高的水柱。千裏鏡下他們看的一清二楚,那本來丁點事都沒有的河堤,呼啦啦的猶如泥沙堆砌的土堆一樣被席卷的滄瀾河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衝垮。
奔湧的河水突然間找到了一個泄口,數以千噸計的河水瘋狂的從這個決口處穿過,將小小決口不斷地放大,再放大。而周邊河畔停靠的那些船隻。也在水流的衝刷下東倒西歪,彼此碰撞……
“好!”宋王高聲叫著。心底裏對祝彪的擔憂在這一刻全部消散,有的隻是無盡的喜悅和**。
他真的做到了!
水中的祝彪則已經第一時間就離開了決口處,拚命地向下遊去。老天爺,那河堤決口瞬間產生的吸力。真是比九連山寒潭裏遇到的那黑洞都強大。
“嘙。”河麵上露出一個腦袋,祝彪一抹臉上的水,扭頭看了看後麵的景象,真是壯觀啊。河堤的缺口在河水的倒灌中不斷在加大,往昔堅固的河堤缺開了一個口子後就變得像土堆一樣稀鬆。停泊在那裏的百多艘民船,是重建的會州水師下最大的一百多艘民船,現在全被衝的東倒西歪的。誰讓它們先前都下著錨呢?為了不被河水激流動搖。錨還都一個比一個下的死。
現在這就是自作孽了。雖然翻沉的還沒幾艘,可彼此碰撞在一起的卻比比皆是,能逃過這一劫的,祝彪都沒看到一艘。
張邦彥辛辛苦苦小半個月的成果。其中之精華就在於這一百多艘大型民船,現在是全毀了。
嘴角滿意的一翹,祝彪一個猛子又紮了下去。
他這次行動的目的可不隻是要針對重建的會州水師營,更針對的是那全無防備的四十萬大軍。相比較後者。前者固然關鍵,可對宋軍的威脅性依舊小的可憐。
“砰砰……”
賓水河口以南的滄瀾河段。這半天的時間中,好似天上打雷一樣,悶響個不停。而隨之的後果就是一個接著一個決水口的出現。
富饒的潛江區域變成了滄瀾河的泄洪區,每時每刻都有滾滾的河水灌入滄瀾河的西岸。
無數房屋被侵泡水中,無數良田化作汪洋,四十萬毫無防備的朝廷大軍在突如其來的洪水侵襲下,是損失慘重。為數更多的潛孜郡百姓,在這場突發的災難麵前變得一無所有。
崔公來站在潛江城頭,看著滿城浸泡在水中的景象,隻向一頭栽進水裏死了幹淨。也好過留在這世上受辱!
滄瀾河怎麽會突發洪水呢?那樣堅固的河堤怎麽就會被大水給衝垮呢?他崔公來又不是畢元稹,什麽地方能貪,什麽地方不能貪,什麽地方能多貪點,什麽地方要少貪點,門清門清的。怎麽老天就不開眼呢?
四十萬大軍超過十萬部署在沿河區域段上的啊,現在一發水,可不就全完了嗎?而部署在城中的主力,比如潛江城內,實力還在,死的人不會太多,可如何作戰呢?全城都浸泡在水中,城牆、屋頂上能躲水,可不能作戰啊。還有就是糧食,就是吃飯問題……
“拽我作何?本官還不如死了幹淨!”這是崔公來的真心話。
祝彪是不會厚此薄彼的,弄垮了滄瀾河沿岸五處決口後,他沒有繼續往下遊努力,而是全力以赴的遊回賓水河口來,氣都不喘一喘,便在宋王等人的眼皮底下,三下五除二給賓水河南岸又開了三道缺口。
之前說過嘛,大河有水小河滿,滄瀾河雖然有了五處決水口泄洪,可水線依舊遠遠超出賓水河的警戒水位。祝彪這三個缺口一開,他是沒看到,宋王等人卻看得清清楚楚,滔滔河水不斷地湧入,不斷地衝刷那三個缺口,就像是倒下的多米諾骨牌一樣,賓水河南岸河堤不斷地垮塌不斷地倒下,其中兩個臨近的決口。在祝彪返回北岸之前,愣是都已連接在一起了,可想而知倒灌的洪水是多麽的厲害了。
且說這滄瀾河西岸,朝廷發來的二十萬大軍中有三萬人是武衛將軍沈周一的親衛部隊,也是帝都天京城裏開出來的精銳禁軍。
這三萬人營寨紮於潛江城南三十裏處,滄瀾河西十裏。沈周一統一管轄潛江城南滄瀾河段防線兵馬的調配,以及賓水河南岸周兵的守禦。
最近兩日大雨連連,好容易今日雨水有了收斂的跡象。沈周一甚是高興,坐於帳中正與軍中長史手談。隻聽得外麵萬馬爭奔,征鼙震地。沈周一大驚,急出帳上馬來看,卻見四麵八方,大水驟至。三軍亂竄,隨波逐浪者,不計其數。平地水起丈餘高,乍然失色,連忙與軍中諸將和長史、參軍等登高避水。
浩浩****的洪水漫過之處,房倒屋塌,一片白亮水澤。
這個時代沒有水泥。房子都是土木結構,經不起大水的摧殘,也更讓這場突發的大水顯得威力驚人。
“造孽啊,造孽啊。祝賊。宋逆,平滔百裏,禍國殃民,爾等不得好死!”沈周一看著淹沒在大水中的軍民呲目欲裂。指著水邑鎮方向,對天發誓:“吾不斬你二人首級。誓不為人!”
作為一名將軍,沈周一在某些細節上要比崔公來強大許多。他雖然跟崔公來商定了歇上幾日再打宋軍這一決定,卻也親自視察了滄瀾河堤壩沿岸,所以,沈周一很清楚,隻是自然之力的話,滄瀾河河堤是不會有問題的。而今日之所以出現這幅場景,必然是宋軍從中破壞了堤壩!
水火最無情,河堤一決,滔滔洪水,湮沒百裏方圓易如反掌,所過之處盡成水澤。這是真正的禍國殃民!
視線轉到水邑鎮。第二天清晨,河道裏放置的標杆清楚地顯示出了這段時間裏水線下降了多少,比之祝彪入水之前,足足降低了三尺。
雖然天還下著雨,但是宋軍上下心裏都熱乎乎的。所有的愧疚感經過一夜的時光後,都煙消雲散了。
祝彪話說的很直,“現在咱們是逆匪,是反賊,是朝廷的對立麵,抓到了就要殺頭、抄家,乃至牽連親族。
所以,咱們沒有資格去同情對岸的那些人,包括諸多從麗陽剛剛走出來的人。你們要記住,你們已經不是百姓,不是難民,而是戰士了。
作為一戰士,那就要有戰死的覺悟。死的覺悟!
生與死的對立,就是現在朝廷跟咱們的關係。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第二條路。
我,不想死,也不想你們死。有戰死覺悟的戰士不見得就非要戰死,我們還可以活。
雖然我這樣做的手段很齷齪,很無恥,會得來滿天下的罵名,但是這可以讓我們活。
因為對麵是四十萬的大軍,正麵廝殺,所有人都要死,沒有勝利的可能。所以,我寧願得到天下罵名,我也要活著走出去,帶著你們活著走出去!
你們是想堂堂正正的戰死,還是想……就這樣的活下去?
我選擇了後者。好死不如賴活著!就算對不起再多的人,至少我還可以見到自己的親人!”
見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見到母親和小妹,見到兄弟和手足。祝彪從來就不是一個決死的人!
這番話讓滿營的**隻成了**,最終一夜過後,祝彪見到了狀態欄裏軍伍士氣值升到了90。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這件事情就是最明白的一個證據!
人性利己,人性自私。
所以,大公無私才是萬古稱頌的美德。
“過河!”站立在連環船頭首,祝彪長劍一揮。
“咚咚咚,咚咚咚……”震耳的戰鼓聲隨之響起,劃槳的喝呼聲響亮如歌。
十艘一排,五排一列,五十艘大中型船隻連成一體的巨舟,就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城堡聳立在風雨中,任是河道中的水流拍打船體,連環戰船都是紋絲不動。
在一列連環戰船的側麵,幾十艘零散的大中小船隻上,水手們也在奮力劃著船槳。它們如果是單獨過河,在滄瀾河這般湍急的河流中當是很難順利渡過。無時無刻不從側麵拍擊來的力道將會把它們不住的往下遊推去。但是現在,有了連環戰船在右麵遮風擋雨,它們的渡河就好過多了。
當兩三裏的河麵走到盡頭,數十艘大中小船隻順利從河堤缺口處進入其內,還多虧了這些都是民用商船,如果是戰船,吃水深,可能還進不去呢。或是行不多遠就紛紛擱淺!
幾十艘民船一艘都沒留在缺口處,所有的船隻接過了連環船上攜帶的精銳兵甲後,都頭也不回的向著西岸更深處劃去。
他們是宋軍今日行動的先頭部隊,也是開路、探路先鋒。
隻要順利,他們會一直殺到潛江城下。而不順利就是指,它們在中途全部擱淺了。
而若真是如此,滄瀾河西岸的水深連小船都無法承重,那祝彪就又有的難處犯了。
但很快,讓宋軍上下都為之興奮的消息就傳回了:大型民船都順利無礙的行駛到了潛江城外。整座潛江城池,積水已經超過了四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