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 年三十,祝大家歲歲平安!

ps:除夕,去煩惱,氣象更新;守歲,守好運,歲歲平安。

八月秋中,陰山狼牙峰。

響徹山穀的轟鳴停息了下來,鋒利如箭密集如雨的冰錐也不在漫天飛舞。

堅硬的岩石被先天真氣和罡煞,生生的刮下了三指厚,完全被琉璃一樣的冰晶鋪滿。

一襲青衫,黑發迎風飛揚,祝彪的身影屹立在狼牙峰巔上。腳下,厚厚的冰晶中,一個人影,清晰可見。

人影被冰晶徹底覆蓋、包裹,如同身處冰棺。但臉上沒有一絲猙獰與凶惡,如熟睡一般,似乎胸口處那銅錢大小的血洞不存在一樣。

“六哥,咱兒就這麽走啦?不是說要拿胡狗的腦袋祭奠叔父、叔祖和死去的族人的嗎……”

祝彪不搭話,默默向山下走去。

斬殺持國法王,1000金的係統提示也不能讓他‘驚醒’,第一次s級任務完成的係統提示音一樣不能讓他‘驚醒’。他整個人就處在一種自我封閉的空冥中,對外不聽不聞不看不感!

祝彪內心此刻沉浸在剛才的對決中,沉浸在對決的最後一擊中……

一場早就注定了勝負的決戰,前來赴約的持國法王該有多悲哀啊。他來與祝彪一戰,了結與祝彪的恩怨,也了解更名韋室的單於王庭與北漢的數百年恩怨。

重重壓力下的持國法王能贏嗎?敢贏嗎?

此戰祝彪勝之不武!

若是真正放開手腳的對決,祝彪不會僅僅吐了一口血,僅僅斷上那兩根肋骨。

設身處地,換而言之,若自己處在持國法王的位置。北漢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對方就要自己以死相陪,自己會像持國法王一樣,乖乖的死嗎?

一個持國法王樣的對手,再去割頭祭禮,就太沒品了!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之際。

北漢、趙國、胡人,塞外這場持續了近二十年的大戰走到了末端。厚厚的序幕落下來了,胡人一分為二。前左賢王烏達,以自身實力和左穀蠡王為根基,自立為柔然單於。遠遁極北草原的前龍城王庭,更族名為韋室,烏稽之子烏翰斜繼單於大位。

兩部臣服於北漢,趙漢邊境線皆北移千裏。

烏達心裏在嘩啦啦的流血啊,這割讓的千裏之地氣候好。水草好,都是草原上最肥美的牧場。

但形勢不由人。祝彪在擊潰了烏稽殘部之後,緊接著的反應就是也修理他一頓,如不是武恒飛適機的一封書信送到,言用烏達之兵東攻狄虜,祝彪大軍都可能已經殺到他還從未踏足過的左穀蠡王部了。

北漢這邊就是以陰山做標誌,橫著劃條水平線就是了。有陰山做先天屏障,延州、羅州北地的經營可能會困難一些,但河州之北那絕對會成為大漢新的一州的。

那裏的地理條件很優越。再加上之前的戰事中河西河東對這千裏之地都有所經營,隻要把人一波波填進卻也,開荒耕地,建村立城,最多百年就會跟北漢現今的十州一般無二。

而趙國就難說了。沒有地理地利,他們在現在的國境線北,就算建立起了一些城市。安全問題也無法得到解決。千裏之地可始終都在草原騎兵馬蹄之下的。除非趙人橫心再在北境建起一條新的長城……

九月,祝彪帶十五萬騎兵南下中原。但這次的行軍路線並不是原先那樣:北漢——中山——北疆,而是在河東直接越界到陳地,由陳地下衛國,直接出擊北疆的東部區域。

同時國內的河東軍也要準備著匯合漢軍大部隊,與趙軍、中山軍,以及胡騎,也就是烏達的柔然軍,最遲明年四月份,開赴草原東部戰場。進擊依舊強撐中的狄族。至於最後會不會順帶著掃**東隅東夷,那就是後來事了。

“今年過年,你又不能在家了……”

依偎在祝彪懷裏,單玉屏有些寂落。這幾年祝彪每每打仗,而且越打離河東就越遠……

祝彪無話可說,去年過年他就沒在。今年又是如此。

“中原的高手太多,你到了那邊可千萬要小心。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雙臂緊緊地摟著,恨不得能把人揉進自己骨裏去。

“呀,疼……”

溫情暖暖,讓人都能整個融化。可分別得日子,不會因此而推延半分,九月初五,大軍東去。

滄州,清池。

祝彪大軍的目的地。九月太陽的光輝還依舊映在了千裏的平原上,五百精騎在原野上肆意的奔馳著。

頭頂,一隻雄鷹在天空中盤旋,飛的很快,高高低低,速度驚人。

矯健的身姿,真如空中王者,雄風煞人,看起來好不自在!白雲在其周圍飄**,陣陣鷹鳴,響亮,清脆,更有股孤傲。

戰馬當頭,一個五旬上下的高大男子,雙腿控馬,騰出雙手來挽起一張裝飾著閃亮寶石的大弓。

通體墨晶色,寶石、金銀裝飾,大弓看起來好不奢華亮眼。但這實際上也真的是一張好弓,沒有五百斤臂力,是拉不開的。

但這五石強弓在陳逵手中根本就是不費力氣,輕易地一把扯開。

拉弓,搭箭,瞄準!

咻——

隨著一聲銳響,天上那隻正飛翔著的獵鷹直接墜下來,撲通一聲,栽落在地。

有士兵跑過去,將鷹提起來,眾人這方看見,一隻箭正穿在那鷹的脖子上。

“大帥神射!”立刻有侍從在旁邊叫好。

策馬跑在陳逵身旁的一個文官,也是捋著短須,做讚歎狀的微笑點頭。

陳逵哈哈大笑,將弓扔給侍從,看著一箭穿喉的老鷹,滿意之極。“爾爾一鷹也。不足掛齒。待來日,本帥一箭穿了唐盛的喉嚨,那才是大痛快啊!”

“大帥看得起唐盛了。這首鼠兩端之輩,鮮廉寡恥之徒,世人無不罵之,下官視之,野鷹亦不如也。”

近臣的侍奉讓性情高傲,素看不起海州刺史唐盛的陳逵高興地很。一直回到了招討府上,陳逵也興致勃勃的。

不過當管家跑到他耳朵邊小聲的說上一句話後。笑容滿麵的陳逵,神色立刻一厲。

“吳晞淵?”此人是陳逵的心腹,前幾日,剛派他出去辦事,想必是辦妥當回來了。

陳逵隻思索片刻,就說道:“在小花廳,帶他來見本帥。”

“是。老爺。”管家應聲退了下去。

片刻之後吳晞淵就見到了陳逵。

“卑職吳晞淵,見過大帥。”一進小花廳,吳晞淵立刻向陳逵行了一禮。

不同於文官的文弱、武將的彪勇,此人氣質偏向於幹練。

祝彪若見了,第一時間就會想起祝明來。

陳逵坐在主座上,手裏正捧著一青花茶盞,見吳晞淵進來,立刻問道:“事情可是有結果了?”

“大帥,卑職已經查明。是以特來向大帥稟報。”吳晞淵直起身,小聲說道。雖然這周邊不可能有第三人出現。

“卑職找機會接觸到了朝廷特使,收買了其中一個隨行侍從,從他口中,卑職得知,朝廷這次派使前往海州,為的是冊封海州刺史唐盛為清池伯。並賞賜了我滄州的全副地輿圖。”

“什麽?”陳逵聽了這話猛的站起,不過瞬間就知道自己失態了,仰起了臉,自失的一笑,問著:“下麵呢?唐盛那小兒可接旨了?”

“接了。唐盛重賞過特使,將他們一行伺候的舒舒服服。”

三日一早,突然降下一場小雨來。

街道上,路人漸少,車輛也是。

滄州招討府門前,幾個門衛站在門庭望著外麵的雨。輕聲聊著天。

在這時,一輛馬車,從遠處行過來。

門衛瞬間精神了起來,姿態站的挺挺的。

車夫下車,打著油紙傘,吳晞淵的身影出現在招討府前。

“吳大人?”

大帥跟前的紅人。吳晞淵,門衛們是都認識的。

直到陳逵的書房。

吳晞淵此次求見陳逵,帶來的是剛剛從海州轉來的情報。

這些情報自然不是太過直接的那種,唐盛,一州刺史,官場老手,這等人物,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在其身邊安插進探子。

至少滄州招討府,就沒那個前瞻眼光和能力、時間,去往唐盛身邊安插探子。

吳晞淵隻有從繁瑣瑣碎的情報中,提煉有用內容,報與陳逵知曉,這方是他的真正責任。

“鼠目寸光的東西,真以為唐王要敗了。隻看博州戰局,就不看看北隅的變化。”

陳逵現在的位置還是中立,但感覺上,他已經偏向了唐王。

因為始終都關注著塞外戰局的他知道,唐王就要騰出一隻手來了。

“晞淵,依你來看,事情當真如此,朝廷到底是報著何種目的?”陳逵現在不解的就是朝廷為什麽就突然放棄拉攏自己了,給了唐盛清池伯的爵位,這清池可就是滄州的州治。擺明了是要唐盛跟自己大打出手的麽。而此事一公開,自己跟朝廷就也再無緩和的餘地了。 “因為唐盛年已六旬,大帥剛知天命。因為唐盛三子,無一成才。而大帥五子,人人英傑。”

“誒!這話休說。陳逵生為周臣,死為周鬼,絕無不臣之心。”

“但這才第四年。”吳晞淵微微的笑笑,“大帥,如果是十四年,是二十四年呢?您還會這麽想麽?

唐王與朝廷若是在東北僵持不下,大帥就會穩穩坐於滄州。十年、二十年後,甚至大帥百年後,您還會這麽想嗎?您不想將這片基業傳於五位公子之一嗎?”

“朝堂袞袞諸公可不是吃幹飯的。如大帥這般,初期一片忠心,中期私心滋生,後期野心泛泛,五王之亂中,非一人兩人也。

不僅是朝廷。卑職猜想,唐王那裏也會有所防備。”

從沒想過這些的陳逵,聽著吳晞淵的話,當場就癡了。

元武四年十月,大雪飄落時候。

海州刺史唐盛遣長子使朝,同時聚兵傳檄,正式站入了朝廷隊列,向著滄州打出了‘第一槍’。

隻是這‘第一槍’打的時間真是妙極,大雪封路。部隊行軍和物資轉運都不方便,唐盛在連雲雖聚集起了三十萬大軍,卻隻是枯坐軍營,步騎主力隊伍,都沒有向西邁進一步。

這時的祝彪大軍,則毫不在乎的繼續冒雪前行,一日二三百裏地。速度並不見減慢多少。

同時帶州戰場的唐軍主力和周軍主力,廝殺也並沒有因為這場大雪的到來有所減弱,反而是更見激烈了。兩邊都知道,十月份是他們在元武四年廝殺的最後一段日子了。當時間進入到十一月份,刺骨的寒風和冰天雪地,將使幾十萬、百萬規模的戰爭變得不切實際。

半空中,凜冽的破風聲一劃而過,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地麵上空飛馳而過,撞擊在厚重的城牆之上。頓時塵石四起。

“轟隆!”巨大的響聲,從巨石與城牆的撞擊之處傳來,這一撞擊聲極大,簡直是震人耳膜。

尚算幹淨的空氣,頓時變的混濁起來。

城上的守軍先是覺得身體一震,大量磚石碎末粉塵撲入就近的一些守軍鼻腔中,嗆的他們連聲幹咳。

連他們的眼睛。是一時看不清周圍情形來。

落下來的大石“砰”的一聲重重落在城下的地麵上,在堅硬的地麵上留下一個深深的窯窩。

“看來,所謂的城牆堅固,也不過如此。”祝彪望著傳言中,唐軍兩年三次強攻都沒能打下來,毫不懼大型霹靂車轟擊的昌平城牆,低語著說著。

他的眼力,當然能看到,那城牆麵上被巨石砸過的落點,已經出現一個坑窪。裂紋處更是“劈啪”的向下掉著碎末。

剛才的一擊,顯是給城牆造成了損壞,塵石飛濺中,也有一些守城的周軍士兵在向後退去。

是因為他們發現,之前保護著昌平城不陷落的這道厚重城牆,並不像自己想的一樣。真的絲毫無損嗎?

緊趕慢趕,總算在十月下旬抵到帶州戰場了。

祝彪十五萬騎兵沒有立刻加入已經處於末尾的戰場,他第一個下達的命令是全軍修正五日。

而能來見識一下堅不可摧的昌平城,也正是出於五日這個閑暇。

祝彪用三天的時間係統了解了帶州的敵我局勢,然後這兩日時間,他就要抓緊看看前線的作戰,了解一下周軍唐軍的真實戰力。

答案是很不錯。

要比周軍給祝彪的第一印象強上兩個檔次。

這個並不難理解,祝彪清楚,無論是周軍還唐軍,他們現在的作戰主力都是昔日練就多年的郡國兵、邊軍。當初的表現差勁,是因為他們並沒有真正經曆過戰爭,現在,戰爭已經被他們熟悉了。戰力上跳兩個檔次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祝彪絕不懼怕。他有十五萬騎兵在手,更主要的是,唐軍在帶州的大都督刑佐昌,根本就管不到祝彪的頭上。手拿著唐王欽命令牌的祝彪,屬於絕對的自主作戰。頂多是偶爾配合一下刑佐昌!

五天後。

係統顯示,祝彪軍中的士氣、耐力、體力、馬力都已經恢複到了七八成狀態。

這狀態已經可以拉出去打仗了。如果追求完美,祝彪至少要再等五天,可那個時候十一月都到中旬了。

“我們不打城池,不打營寨。你們需要做的就是把這、這、這……七個要點完全切斷。”

為此祝彪派出了七部七萬騎,自己手握餘下軍力,懸兵勒馬,隻等著周軍出頭時候。

“那要是周軍不出頭呢?”

朱武問著。

外頭已經冰天雪地了,周軍完全可以不聞不顧,隻呆在城中守著。

“那就耗下去唄。耗到明年,等明年開春時候,你再看他們怎麽樣?”

七個要點一掐,整個帶州周軍的物資轉運係統就死機了。或許周軍前線的城池中,如昌平城內,都存儲著海量的糧食。一個冬天根本餓不死周軍。

但是,軍隊打仗,百姓生活,要的可不僅僅是糧食。柴米油鹽醬醋茶,自古開門七件事,糧食隻是占其中之一。

再說,還有鐵器。

城池中肯定是有鐵料的,但隻憑帶州周軍的加工力,能照顧得來他們附屬的全部軍民嗎?

就算他們照顧得來,運輸線被掐的周軍,是用去一點儲備就少上一點。等到明年春天來了,一邊是準備完全的唐軍,另一邊是一個冬天都在吃老本的周軍,繼續廝殺纏鬥下去,繼續消耗僵持下去,整體局勢的傾斜也肯定是倒向唐軍的。

所有的人都明白祝彪的意圖了,軍帳中的氣氛沉寂下來了。

散會後,祝忠、祝仝留下了來。

“六哥。帶州,咱們初來駕到,不打個漂亮仗,亮亮像,外人可不會服氣咱們的啊?

你手中拿的有唐王的欽命令牌,刑佐昌也管不到你頭上。那些唐軍都眼氣著呢。可現在……大夥兒要是真的在七個點上一蹲幾個月,啥戰果也沒有,丟的可不僅是你的人,唐王麵子也不好過。弟兄們抬不起頭來了啊……”

“說幾句就抬不起頭了?他們說幾句是能把咱們過去的戰功說沒了,還是能把死過去的敵人說活了啊?

說幾句,說的隻能把咱們戰士個個鼓足了勁。到時再撒出去看,那個個跟嗷嗷叫的小老虎一樣。

領兵打仗你不能一個勁的直往前衝,適當時候也要吊吊胃口。

咱們這支箭在草原磨的已經夠光亮鋒利的了。但是,勝利成為一種常態的時候,勝利的**,勝利的渴望,也就是消磨了。

咱們要在帶州好好亮亮像,那就把希望盼在周軍不出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