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章一 大戰之後
一場大戰落幕,風雪再次掩蓋了牧者之城。
藍靈堡中,安德麗雅看著平躺在**的杜蘭德,滿眼憂色。
這已經是杜蘭德昏迷不醒的第二天了。
安德麗雅就在床邊守著他,整整一天一夜過去,杜蘭德仍沒有轉醒的跡象。牧者之城最出色的牧師來看過兩次,直言杜蘭德的傷勢雖然嚴重,但還不會有生命危險,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應該是力量消耗太大的緣故。
杜蘭德立身聖者巔峰,頂著位麵壓製大戰米蘭德和塞勒斯,消耗不可謂不大。尤其是那一招琥珀之刃,哪怕沒有位麵壓製,也會讓杜蘭德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戰鬥法師並不以恢複能力見長,在位麵壓製之下,元素水晶的自愈能力更是被壓得很低。
一夜沒睡的安德麗雅臉色憔悴,她抓著杜蘭德的手,入手有些冰涼。
寬大的臥室中隻有她和杜蘭德。安德麗雅抬眼看了看門口,想了一下,然後起身取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和一個酒杯。她小心翼翼地用刀割破了指尖,傷口很深,鮮血立刻湧出,落入杯中。片刻之後,指尖上的傷口就自行愈合了,好像從未出現過,而杯中的鮮血隻有淺淺的一點。於是安德麗雅再次忍痛劃開指尖,如此反複三次,才填滿了半杯。
由於失血,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她將水果刀放在一邊,然後端起酒杯,小心地把自己的鮮血喂入杜蘭德口中。
昏迷中的杜蘭德似乎有些抵觸,但安德麗雅堅定地扶著他的腦袋,將血液緩緩喂入。酒杯見底,杜蘭德的臉色明顯好轉了不少。
“呼……”安德麗雅輕輕出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柔和的笑意,重新坐下來,就那麽安靜地看著杜蘭德。
這不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血液幫杜蘭德療傷了。
杜蘭德突破半神境界時遭遇了強勁之極的位麵壓製。重傷垂死,那一次就是安德麗雅偷偷咬破手腕,將血液喂給他,才讓他得以迅速地恢複傷勢。
安德麗雅繼承了皇後的血脈,雖然不是職業者,卻擁有一些不可思議之處。比如她的血液,看似和普通人類的血液無異。其實蘊含著強大生機,在很多情況下,療傷效果遠遠超過了牧師、傳教士、甚至月精靈祭祀這些精擅治療的職業和種族。
“你啊,怎麽就那麽不讓人省心呢?老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安德麗雅輕點了一下杜蘭德的額頭,喃喃說著,雖然是責怪的語氣。眼神中和臉上卻滿是柔軟和愛戀。
輕柔的敲門聲響起。
安德麗雅坐直身體,她知道門外是誰,於是起身先把還染著血跡的酒杯藏好,然後才輕聲說:“進來吧。”
水晶推門而入,手裏端著一個華美的銀質餐盤,上麵盛放著幾樣精致的早餐。
安德麗雅搖搖頭說:“不用了,我沒胃口。”
水晶臉上閃過一絲憂色。先將早餐放下,然後走到安德麗雅身後,說:“姐姐大人,你都一夜沒合眼,也沒吃過東西啦,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沒胃口。”
“沒胃口也吃點吧。”水晶補充了一句:“姐姐大人不希望杜蘭德一睜眼看到的是一張憔悴臉蛋吧?”
這話極具說服力,於是安德麗雅讓水晶拿來早點,認真地吃完。又趴在床邊小睡了一會兒才起來。
窗外是一片鵝毛大雪,雪幕重重,什麽都看不清。屋裏暖意盎然,魔法燈盞散發出迷蒙的光暈。兩女誰都沒有說話。安德麗雅安靜地看著杜蘭德,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漠不關心。水晶則有些心不在焉地幫安德麗雅捏著肩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晶忽然開口:“據說,這次是永輝騎士之域的人打過來了……”
安德麗雅“嗯”了一聲。沒接話。
水晶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猶豫著什麽,好半天後才再次低聲說道:“城裏傳言,永輝是衝著牧場中的那些……唔。那些非人類種族而來的,杜蘭德似乎是在阻止永輝的戰鬥中負了傷。姐姐大人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嗎?”
安德麗雅無奈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水晶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戰鬥開始沒多久,安德麗雅就被一道紫色光華卷走,直到戰鬥徹底結束之後,她才重新出現在藍靈堡中。
“姐姐大人,你……”水晶欲言又止。
“別問了,我沒法說。”安德麗雅搖搖頭。雖然沒什麽印象了,但她猜也猜得到,一定是皇後將她保護起來,直到戰鬥結束確認安全之後,才讓她重新回到藍靈堡。和皇後的母女關係這是安德麗雅最大的秘密,就連杜蘭德也不知道。她沒辦法告訴水晶。
水晶很識趣地點頭不再多問。
安德麗雅又補充了一句:“記住別跟杜蘭德提起這件事。”
“是。”
“哦,對了,杜蘭德的那個小徒弟薇薇安呢?”安德麗雅忽然想起一件事,疑惑地問:“之前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水晶麵現古怪之色,低聲說:“她的確和我在一起,早餐就是我們一起做的。之後獵手大廳派人來把她叫走了,說是要問話。”
“問話?”安德麗雅眉頭一皺。
水晶點點頭:“薇薇安是跟著杜蘭德一起進入牧場的,她……似乎知道不少事情。”
“……原來如此。”
隨後無話,安德麗雅滿心都鋪在杜蘭德身上,對其他事情都不太關心。水晶的狀態卻有些不正常,目光一會兒落在杜蘭德臉上,一會兒又飄飄忽忽,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裏,總在走神。
作為一名海洋精靈,水晶無比痛恨把她獻給牧者之城的族人,如果不是遇到了安德麗雅,水晶不知道自己會經曆多麽悲慘的事情。但無論如何,她仍是一名海洋精靈。她很擔心她的族人,還有她的親人。
……
……
戰後的牧者之城一片狼藉。
一大段城牆徹底坍塌。那是亞瑟和安東尼攻城時直接撞爛的,無數破碎的巨岩飛濺,不知道衝垮壓塌了多少房屋和街道。
一隻隻巨大的腳印從城外一路而來,筆直通向獵手大廳,這是米蘭德淩空虛行攻向獵手大廳時,一步一步跺下的腳印。
整座牧者之城就像被一隻無形大手狠狠拍擊,又反複犁過。雙王六車和兩大騎士的戰鬥就在城中打響。這個過程中,無數房屋被戰鬥餘波衝垮,大量被波及的低階獵人死傷。
慘烈一戰的結果,卻是沒有結果。
亞瑟和安東尼在塞勒斯被殺之後,第一時間選擇突圍撤退,沒有半分猶豫。顯示出永輝大騎士強大的決斷力。手握子神器的他們也許不是杜蘭德的對手,付出一定代價突破雙王六車的防線,卻不是不可能。羅格和羅特沒有追擊,六車更沒有,不是不想,而是無力。
這一戰,羅德始終坐鎮獵手大廳。是唯一一個沒有損傷之人。羅格和羅特在與兩柄子神器的反複碰撞中負傷不輕,好在沒有被傷伐到本源。至於六位牧城之車,以八級實力與手握子神器的九級大騎士力戰的結果,就是三名牧城之車被徹底打廢,剩下的三人中,銀狐重傷昏迷,紫鼠被生生打落至七級,有生之年不知道能否重回八級。實力最強的白虎險些被一槍撕裂,能否保住性命都是兩說之事。
這是無比慘烈的一戰。
亞瑟和安東尼付出的代價也絕對不小。
當然,如果沒有杜蘭德的話,這次牧者之城恐怕就真的滅了。不知道為什麽,在過去的漫長歲月中,一直庇護著牧者之城的皇後始終沒有出現。
肯特倒是被救回來了,亞瑟和安東尼匆匆撤退。根本無暇帶上他。藏身在鬼街最深處的魯格也勉強保住一命。各個星級的獵人不知道死傷了多少。牧場海灘邊上的二十具七星獵人的屍體則被迅速回收,一起被回收的,還有布魯吉布魯迪這兩名永輝騎士的屍體。
整整二十一名被永輝凝視操縱的七星獵人,最終除了蠍以外。全部被殺身亡。這樣的損失並不比牧城之車的損失小多少。
好在牧場中圈養的異族們,最終還是沒有被塞勒斯帶走,被徹底凍結的巨鯨號被三王花費大力氣搬運到城中,派出大量人手保護起來。塞勒斯的屍體第一時間就被回收。還被凍在藍色琥珀中的米蘭德,則被三王不知道藏到了哪裏。
以他們的實力,也不敢輕易碰觸藍色琥珀,隻能等杜蘭德醒來之後再看怎麽處理了。
總的來說,這一戰雙方的損失都相當巨大,真要算起來的話,還是永輝更大一點。唯一的神聖永輝術士被殺,單單這一項,就是無法估量的損失。而第一大騎士米蘭德被俘,可能帶來的後果甚至比塞勒斯身死更加嚴重。
不過這一切和杜蘭德暫時無關。
他正在做一個古怪離奇的夢。
夢中,他看到了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麵,幾乎沒有什麽畫麵是清晰完整的。隱約間,杜蘭德似乎看到了四杆造型一致、卻氣息迥異的十字戰槍。它們被一杆透發著無盡光輝的巨大戰槍孕育而生,分占東西南北,拱衛四方。
畫麵忽然一變,變成一個粗豪狂放的披甲巨人,長大了嘴巴無聲咆哮著,然後狠狠一拳,轟擊在杜蘭德的胸口!
拳頭上透出的並非普通拳勁,而是一種杜蘭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力量——位麵之力!
杜蘭德倏然睜開雙眼,猛地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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