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章七十五 刀對刀 三(4000字)
一黑一紫兩柄刀彼此碰撞,夜翼臉色猛變,因為杜蘭德和他的刀並沒有如預想中被劈飛出去。
杜蘭德悶哼一聲,半步未退。他手中的紫色戰刀雖然被黑刀壓得動彈不得,卻並沒有脫手飛出,反而死死地頂住了夜翼手中的黑色戰刀!
“好小子!”夜翼大笑起來,斷喝一聲,舉刀再度發力劈落!
又是一次激烈之極的碰撞!光焰四濺,空間震**!
杜蘭德臉上湧起潮紅,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而夜翼緊跟著上前一步,步幅與杜蘭德分毫不差,第三刀如風落下,緊接著,是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刀刀連環,接連而至。
“這是……這是我的招式!”
杜蘭德越打越是心驚,不斷向後退去,然而無論他如何退後,夜翼始終緊貼著他,一刀接著一刀,絕不給杜蘭德喘息的機會。
這種像是被自己的影子黏住的感覺,正是杜蘭德自己所擅長的體術:如影隨形。
“自己的招式被對手複製,這滋味應該不好受吧?”夜翼冷笑著盯著杜蘭德,劈出了自己的第十二刀,她的刀法看起來什麽技巧都沒有,劈柴剁菜一般,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在肆意發泄。
杜蘭德咬牙發狠,知道夜翼還記著之前兩人戰鬥時,她的那招“三段真言”被杜蘭德複製過來的事。
“小心眼的女人!”杜蘭德死死咬著牙關,拚命接下來了夜翼的第十二刀,他擰轉手腕,有心帶動夜翼的刀偏轉方向,可對方的力道實在太急太猛,難以化解,於是杜蘭德不得不硬抗下這一刀的全部威力。他握刀的雙手虎口崩裂開來,登時血流如注。
“第十三刀!”黑刀再度劈落。
這一刀又快又狠,夜翼已經打出了真火。她本打算一刀就秒掉杜蘭德,沒想到對方一連接了十二刀都沒落敗。這讓夜翼心頭燃著一團火。
電光石火之間,雙刀再次碰撞在一起。
詭異的是,這一次的碰撞悄無聲息,雙刀刀鋒彼此一觸,沒有震**也沒有爆鳴,反而好像黏在了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糟了!”
杜蘭德先是微微一愣。旋即臉色猛變,想要抽刀後撤,卻發現兩柄刀完全黏在了一起,黑刀上傳來一陣陣的吞吸力道。令自己根本抽刀不得!
下一刻,杜蘭德看到夜翼做了一個動作。
——夜翼本是右手單手持刀,此刻她笑盯著近在眼前的杜蘭德,故意用一種慢吞吞的速度,抬起左手。握上了刀柄,從單手持刀,變成了雙手共同持握。
杜蘭德臉色再變,這種情況下再想著抽刀後退,隻會死得更快。索性把心一橫,沉腰墜肘,穩住紫色戰刀,催動力量,向夜翼反推過去!
“哼,膽略和氣魄倒是不小!”夜翼刀一樣的雙眉挑了挑,似乎對杜蘭德的選擇有些意外,然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全身力量順著手臂湧入戰刀,再沿著刀鋒,噴薄而出!
“喝!!”
隨著夜翼的斷喝聲,杜蘭德隻覺對方的刀瞬間沉重了近一倍,他終於支撐不住,被直接轟飛了出去。
天空中,一團紫黑色的光焰轟然炸開。
從那光焰中的黑色與紫色所占的比例來看,夜翼在這一擊中占據了絕對的上風,黑色能量滾滾湧動,壓得紫色能量節節敗退。
杜蘭德哼都沒哼,直接被劈得倒飛出去,身體撞碎了空間,沿途留下一條條黑漆漆的空間裂縫,直飛出去百餘米,才終於停下。
夜翼一刀劈飛了對手,自己則一步未退。
她沒有立刻追擊,站在原地微微吐出一口濁氣,皺著眉頭,低聲喃喃著:“那柄紫色戰刀,竟然蘊含著規則之力?原來如此,那必然是神級血脈能力無疑了……”
神與非神,最大的區別,在於規則。
有一種廣為接受的說法,即:“規則是神袛專屬的領域,非神無法觸碰。”這種說法總的來說是正確的,但對擁有神級血脈能力的戰鬥法師來說,卻不完全正確。
神級血脈能力之所以能以“神級”為名,是因為任何一個神級血脈能力,都自帶規則之力!
也就是說,哪怕杜蘭德不是神袛,紫色戰刀在手,他一樣擁有規則之力,這意味著他有了與夜翼作戰的資本和依仗。
“如果我感應得沒錯,他的刀的確是神級血脈能力,那就有趣了啊。”夜翼凝視著對麵的杜蘭德,眸中閃爍著誰也看不懂的光芒。
夜翼在突破到血脈境界的時候,一連覺醒了兩個血脈能力,都是神級的。她手中的黑刀,就是其中之一。她和杜蘭德一樣擁有“刀形態”的神級血脈能力。
“也不知道他的刀和我的刀相比,究竟誰的比較強?”
此刻,杜蘭德已經停了下來,重新穩住了身形。一股股的鮮血不斷從他身上灑落下來,還未墜落多少,就被高空中的狂風吹散。
傷痕累累的身軀在“高速再生”的作用下不斷重組,旋即又被湧入體內的黑色刀氣再次破壞,如此反反複複,劇痛糅合著麻癢,換了一般人恐怕早已慘叫出來,杜蘭德卻一聲沒哼,甚至連眉頭沒皺一下。
他冷峻著臉,慢慢站直了身體。在站直的過程中,又有幾道剛剛愈合的傷口迸裂,鮮血再次如注湧出。
不過他沒有在意,立於狂風之中的身軀穩定得不像一個重傷之人。
夜翼看著渾身浴血的杜蘭德,冷冷一笑:“這就不行了嗎?”
杜蘭德臉色不動,淡淡道:“你剛才,本來是打算一刀就把我放倒的吧?卻被我一連接下了十三刀。這樣的情況下還要放狠話說大話,不覺得可笑嗎?”
這時杜蘭德,已經不再慌張無措。
他不是很清楚能級啊、規則啊什麽的。也不知道“神級血脈能力自帶規則之力”這件事。但從剛才與夜翼和她的刀的碰撞來看,雖然自己落於下風,卻還不算沒有抵抗之力。
至少在杜蘭德的感受中。自己的刀,完全可以和對方的刀硬碰硬而不損壞!
“來吧。”
杜蘭德深吸了一口氣,排除雜念。雙手持握戰刀,刀鋒斜指夜翼。氣勢在一瞬間變得沉凝如山,同時又有一種隨時可能發動攻擊的感覺,守中藏攻。
夜翼見狀臉色微滯,怒極反笑:“嘴硬的小子!如果我不是本就重傷在身,而且在這個位麵受到的壓製太大,你這種級別的家夥,在我眼中連菜鳥都算不上!”
“不過話說回來……”夜翼忽然臉色一動。古怪地盯著杜蘭德,“……你也是戰鬥法師,可是看起來,你似乎沒有受位麵壓製之力的影響?為什麽?”
杜蘭德冷笑不答。
這時皇後的聲音傳了過來:“杜蘭德。我們也來幫忙!”
如今孩子已經不在夜翼手上,皇後和魔龍再無後顧之憂,皇後對毀掉小半個牧者之城的夜翼可謂痛恨之極,一旁的巨大魔龍四隻眼眸冷芒閃爍,沉默著盯著夜翼。也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杜蘭德聞言轉過頭去,先看了一眼皇後懷裏的女兒,小家夥安然無恙,隻是被剛才驚人的戰鬥聲勢,還有夜翼身上濃鬱的黑暗氣息給嚇著了。此時已經停止啼哭,胖嘟嘟的臉蛋上有自掛著淚痕,輕淡秀氣的小眉毛微皺,兩隻小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好像生氣的小貓,小家夥似乎很不滿意自己的爸爸被揍。
看著女兒,杜蘭德眼中閃過一絲柔和,旋即看向皇後和魔龍,微笑說道:“暫時還不需要幫忙,兩位還是幫我壓陣吧。況且,那邊還有兩個鬼鬼祟祟的家夥一直不懷好意,不是嗎?”說著冷瞥了一眼雷克緋和鴕曼,眼中的冷意毫不掩飾。
老實說,杜蘭德此時已經沒有把這兩人放在眼裏了,剛才與雷克緋和鴕曼戰鬥的時候,杜蘭德沒有動用紫色戰刀,都能將兩人拿下,在使用審判戰刀的情況下,杜蘭德有把握輕鬆放倒他們。
擁有規則之力和沒有規則之力,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事實上,杜蘭德的“雙刀分身”這一血脈能力,在雙刀分開來的狀態下,應該還算不上神級,隻有真正合體之後,才算是貨真價實的神級血脈能力!
“那麽,要殺了他們嗎?”魔龍沉沉開口了,冷漠的目光看向雷克緋和鴕曼。
這還是黑色魔龍出現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杜蘭德聽到它的嗓音和語氣,眼中閃過一絲古怪。
這頭魔龍的說話聲音,和牧城三王——也就是羅德、羅格、羅特三人——非常相似,隻有些許微妙的區別,但魔龍口吻中所透出的氣勢,卻又和三王完全不同。
平平淡淡的一句“要殺了他們嗎”,竟說出一種凜凜生威的氣魄來!
杜蘭德不由回想起以往見到牧城三王站在皇後身邊的時候,那時一眼就能看出:三王以皇後為尊,皇後才是主導之人。無論實力上,還是氣場上,皇後都比三王強得多。
然而,眼前的魔龍和皇後站在一起,情況卻好像反過來了,讓杜蘭德有一種“皇後以魔龍為尊”的感覺,杜蘭德本能地感到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魔龍的樣貌也讓杜蘭德十分疑惑。
它分明是一頭龍,氣息卻和杜蘭德印象中的龍有些區別,外形方麵,更是與杜蘭德記憶中的所有龍族種類,都不完全相同。
杜蘭德還從未聽說過哪種龍族有四隻眼眸,而且每一隻眼眸的顏色都不一樣。
“要殺了他們嗎?”魔龍又問了一遍,口吻仍是淡淡的,沒有三王麵對杜蘭德時的謙卑。
杜蘭德將心中疑惑暫時壓下,認真想了一下,搖搖頭說:“殺就不必了,別讓那兩個家夥胡作非為就行。他們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啊,其中一個是怒風靈武,另一個是巨魔章魚。都是通過遠古之路而來的。”
聽到“遠古之路”這個詞時,魔龍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淡淡地“恩”了一聲,算是表示認同了杜蘭德的打算與安排,繼續扇動著翅膀,穩穩懸浮在空中。
皇後的眼神則波動了一下,閃過濃濃的驚訝之色,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隻是多看了鴕曼和雷克緋幾眼,目光變得有些奇異。
杜蘭德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顯然,無論是皇後,還是雙翼四眸的魔龍,都很明白遠古之路是什麽,恐怕也都知道這個位麵存有一條遠古之路的入口。
杜蘭德甚至懷疑……皇後或許也是通過遠古之路來到這個位麵的!
而與皇後和魔龍淡然以對的態度不同,夜翼在聽到杜蘭德口中的“遠古之路”之後,怔愣了片刻,旋即臉上浮現出濃濃的難以置信。
“遠古……之路?”
她滿臉的不可思議,瞪著杜蘭德,又看了看雷克緋和鴕曼,旋即連連搖頭道,“不,不可能!開玩笑的吧?遠古之路?杜蘭德,你說這個位麵有遠古之路?那豈不是……這個位麵豈不是——”
“——主位麵。”杜蘭德淡淡接口道,“有遠古之路的位麵一定是主位麵,這似乎是一條鐵律吧?不過很遺憾,我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
眾人所在的這個位麵怎麽看都和主位麵掛不上勾,沒有任何一個方麵擁有主位麵的氣象,放在次級位麵中也算不上頂尖的。
要知道最頂級的低級位麵可不比真正的主位麵差多少!
而這個位麵,怎麽看都是那種非常平凡的次級位麵。
夜翼眉頭皺得很緊,她尊為神袛,都沒察覺到這個位麵是主位麵,可遠古之路的存在卻是鐵證,如果杜蘭德沒有說謊的話。
“怎麽,你不打算攻過來了嗎?”杜蘭德見夜翼沉吟不語,沉沉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手中戰刀一動,刀鋒微轉,筆直對準了夜翼的心口要害。
杜蘭德全力運轉起小能體境——肉身、靈魂、能量,三者以一種杜蘭德暫時無法理解的方式,結合在一起,隱隱凝成了一體,形成了一種全新的力量。杜蘭德催動這股力量,灌入手中戰刀。刀鋒變得更輕更薄,甚至變得有些通透起來,好像一截紫色的光,被杜蘭德握在手中。
杜蘭德凝神靜氣,鏗鏘有力地喝道:“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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