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章六十五 先祖現身

杜蘭德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快要燒起來了。

那種感覺很奇特,內心分明已經憤怒到極點,卻依然有著難以言喻的冷靜。

冰一般的冷靜,與火一般的憤怒,兩者相互融合,形成一種奇特的心理情緒,與自己全身的血液隱隱產生著共鳴。

這一刻,杜蘭德想要戰!

“九曲。”

杜蘭德以身化刀,身形連續閃爍轉折了九次,每一次轉折,都會陡然加速!第九次加速之後,杜蘭德已經出現在卡羅麵前!由於他的速度太快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似乎都在這一刻發生了某種扭曲。

“嗯?杜蘭德他……”旁觀的夜翼和琴看著杜蘭德,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杜蘭德有些陌生。

看起來,杜蘭德的臉色很冷,眼裏卻燃著某種火焰,琴對於這樣的變化有些不明所以,夜翼卻目光連連閃爍,似乎聯想到了什麽。

白眼看杜蘭德急速衝向卡羅,卡羅卻還被黑刀“夜獸”的九條尾巴纏著,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斬殺了。

白握著白色十字劍的手掌,不由微微一緊,腳步一動,下意識地想去幫忙,可他左腳剛動,身子便忽然間一陣僵硬。

因為,琴正抬著手,指掌靜靜對準了少年,一隻小巧的魔法箭矢已經在她麵前凝聚而成,隻要她扣下那無形的扳機,箭矢就會立刻電射而出。

白愣了好久,似乎沒想到自己一向敬著愛著的城主大人,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對待自己。

少年俊逸清秀的臉上,漸漸湧起強烈的憤怒,進而有些怨恨,咬牙道:“城主大人,您這麽護著那戰鬥法師。你……是不是喜歡他?”

琴微微皺眉,旋即無奈搖頭:“白,現在我懶得跟你廢話。不想死的話,就老實呆著!我這是為了你好!”

心中則多說了一句:“否則就算我不殺你。那兩名戰鬥法師也會殺你啊。”

這時,杜蘭德已經閃掠至卡羅麵前,然後驟然停下,極動到極靜之間的轉換突兀又自然。

杜蘭德的右臂還在重生過程中,於是他僅以左手單手持刀,刀鋒高高舉起,鋒刃泛著深紫色的冰冷鋒芒。

“卡羅。既然卡比和卡雷的秘儀雷種沒有發揮作用,你的所有陰謀計劃,也就到此為止了。”

杜蘭德居高臨下,俯視卡羅。那淡漠高舉戰刀的身影,真就好像一位以刀審判、以刀裁決的蓋世君王,杜蘭德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口吻都帶上了一絲審判的語氣。

雖然在脫離爆炸範圍的過程中消耗了大量能級,還受了不少傷,可杜蘭德此刻的氣勢之盛。卻讓旁觀的琴都感到心驚。

僅僅遠遠旁觀,都會生出“不願直麵鋒芒”的感覺,正麵麵對杜蘭德的卡羅該是什麽感覺?

“刀弑. 天劈。”

杜蘭德冷漠說道,刀鋒高舉至最高點時,微微定格了一瞬間。然後幹淨利落地一刀劈下!

刀鋒所過之處,空間驟然凝固,隨後在“傷害加深”的作用下變得無比脆弱,刺啦啦地被撕開一條深長的空間裂縫,黑漆漆的,好像猙獰怪物的嘴。

卡羅暗金色的瞳孔之中,清晰倒映出一柄急速放大中的深紫色戰刀鋒刃。

他也是久經考驗的狠人,非但沒有就此放棄,反而瘋狂地爆發、抵抗起來:“杜蘭德,你以為你是誰?強弩之末,還想殺我?!”

卡羅瘋狂怒吼著,身形開始急速膨脹,有一種化身為龍的趨勢。

隨著卡羅身體的膨脹與變形,纏在他身上的九條黑色尾巴一條條被掙開,夜翼哼一聲,抽刀退了兩步。

“吼吼吼!”

卡羅一掙脫開夜翼的束縛,立刻狂吼起來,開始加速變形。

這是龍脈術士的最終底牌,以永久性地消耗一部分龍族血脈力量為代價,暫時化身為龍,變身時限一到,體內的龍族血脈就會變得稀薄許多,卡羅除了在上一次和琴爭奪奇跡城主之位時動用過這一招,就再沒用過了。

此時直麵杜蘭德的審判戰刀,卡羅為求活命也豁出去了,碩大的龍頭上豎著根猙獰獨角,所有力量盡數凝聚於獨角之上,發動了拚死的反撲。

審判戰刀的刀鋒與黑色獨角的尖頭一點碰撞在一起。

這一刹那,卡羅的怒吼聲戛然而止,龐大如山的龍軀一下僵硬,旋即就看到他全身上下的黑色鱗片一塊塊軟化、龜裂、在審判之力的作用下變得無比脆弱!

而杜蘭德的刀隻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刀劈落到底,刀鋒上溢出一道超巨大的刀芒,將防禦力大減的卡羅的龍軀一分為二。

杜蘭德說得不錯,秘儀雷種沒能像卡羅預期的那樣殺死或是重創杜蘭德,那麽,沒有神級能力、而且能級被嚴重壓製的卡羅,根本就無法抵抗杜蘭德的進攻。

轟鳴聲中,卡羅的屍身墜落在下方的地麵上,黑光湧動之中,從巨龍的身軀逐漸變回了人形,卻已經丟了性命。

“感覺怎麽樣?沒事吧?”夜翼走上來問。

杜蘭德的右臂這時已經重新生長出來了,他活動了幾下膀子,平淡道:“還是受了些傷,不過沒有大礙。”

“還能繼續動手吧?”

“當然。”杜蘭德笑了,轉頭看向少年白,眼神冷冽,“還有一個圖謀不軌的家夥沒有殺掉呢。”

從卡羅露出猙獰獠牙,卡比和卡雷發動秘儀雷種,再到杜蘭德放棄一臂,雷種轟然爆炸……整個過程中,杜蘭德的“神之視角”始終是張開的,所以他很清楚白和卡羅是一夥兒,而琴則在關鍵時刻阻止了白。

老實說這次很危險,如果杜蘭德的反應慢了那麽一點,結果可能就和現在完全相反了,以秘儀雷種的威力來看,杜蘭德知道自己剛才如果處理不當。也許會直接隕落,就算不當場死亡,也一定落個重傷垂死的下場。根本無力抵抗化身為龍的卡羅和手持白色十字劍的白。

所以,白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出手。但杜蘭德還是要殺他。

想到這杜蘭德不由手持審判戰刀,大踏步走向白。

夜翼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因為她看到琴這時微微移動了腳步,擋在了白和杜蘭德之間,意思非常明顯。

“麻煩讓開。”杜蘭德在琴的麵前停下,雖然看起來破衣爛衫的,有些狼狽。語氣卻透出不容拒絕的強勢味道。

琴眉頭微蹙。

杜蘭德對白的殺意絲毫不加掩飾,這其實令琴心中有些不悅。

不過她很快平複心緒,笑了笑說:“無論如何,白沒有真的出手做出不好的事情。況且他還是個孩子。杜蘭德先生。可否給我一個麵子?”

她畢竟是奇跡之城的城主,如今卡羅、卡比、卡雷已死,那是咎由自取,琴也無話可說。但白畢竟是琴看著長大的,而且這些年來白對琴的愛慕之情。琴很清楚,她希望能保下他。

杜蘭德不為所動,反問道:“你是以什麽身份想要保下你身後那小鬼?”

白這時忽然叫嚷起來:“少廢話!想殺我就來,你能級不比我高多少,大家都有神級能力。我難道怕你不成?”

“白你住口!”琴厲聲嗬斥道,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失望,對於白的衝動無腦,她已經有些無奈了。

不過琴仍與杜蘭德對視著,回答了剛才杜蘭德的問題:“我以奇跡城主的身份,想要保下我的部下,怎麽,杜蘭德先生對此有意見嗎?”

語氣已經變得有些生硬了。

杜蘭德幾乎沒有多想,便說道:“白想殺我和我的同伴,這點毋庸置疑,而我們戰鬥法師沒有放過生死敵人的習慣。”

“所以呢?”

琴也來了火氣,鳳眼微冷,“杜蘭德先生是想和我動手嗎?我可事先說好,別把我當成卡羅那種級別的家夥,就算在這回歸通道中,我的能級遭受壓製,就算杜蘭德先生有神級能力,想要留下我和白,也絕不容易!”

杜蘭德沉默了一會兒,放緩了口吻:“對於城主大人這一路上的幫助,我和夜翼都很感謝,但因為對你的感謝而輕易放過白,實在不是我們的風格。”

“你看,這樣如何——”杜蘭德頓了頓,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我們先通過這道屏障,離開遠古之路,以免夜長夢多,等穿過屏障,隻要白能正麵接下我的一刀而不死,我可以看在城主的麵子上,放過他。”

“……也好。”琴到底還是忌憚杜蘭德和夜翼的實力,勉強同意了杜蘭德提出的方案。

琴心想你杜蘭德雖強,可白也不弱啊。兩人都有神級能力,再加上杜蘭德的傷勢看起來不輕,接一刀不死還不簡單?

杜蘭德想的卻是扯他娘的“接一刀不死”!一旦有了第一刀,就會有第二刀、第三刀……直到殺死白為止!

一旦自己施展出“體術. 如影隨形”貼身纏戰,琴就是想把杜蘭德和白分開也做不到,最多五刀之內,杜蘭德自信能將白當場擊殺!

一行七人死了三個,如今還有四人,一起飛向半透明屏障上的那個被李爾蒙斯打破的窟窿,準備穿過去。

“白,你先過去。”琴低聲對少年說道,她自己則有意無意地擋住了杜蘭德和夜翼,以防兩人忽然發難。

杜蘭德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歎了口氣:“這琴倒是護短,白那種個性,恐怕也和琴的縱容與庇護不無關係。”

就在白打算穿過屏障上的窟窿時,忽然有一隻七彩色的拳頭憑空出現在他麵前,拳勢如山崩,無可阻擋,竟一拳就將白打得爆炸成渣!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杜蘭德、夜翼和琴都愣住了。

隻見原本被打碎的七色補丁的碎片像是受到了某些牽引,紛紛自行飛起,向七色拳頭匯聚而來,順著拳頭迅速凝成手臂、手肘,肩膀,身體,衣袍,頭顱,四肢……

一個散發著七彩色強光的身影,出現在杜蘭德三人麵前。

夜翼看著那身穿七彩色古袍,兩手空空,麵容威嚴的身影,臉色劇烈變化著,嘴唇微微顫抖著,從牙縫中迸出一個名字:“李、李爾蒙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