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庫倫之死
“小心！”在子彈離開槍膛的那一刻，方凱縱身一躍，撲倒庫倫。“方、方凱，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救亞當克斯？”庫倫翻翻身，發現額頭全是冷汗。
方凱沒有回答，隻是站起身，雙眼怒視著前方：“是你們。”此時喬姆斯也走了過來，臉色立馬沉了下去。
見到方凱和喬姆斯，開槍的那個人咧嘴一笑，話語帶著寒氣：“嗬嗬，竟然遇到老朋友。既然是老朋友，那就得好生招待了。”
方凱“呸”了一聲，聲音拔高了數寸：“老朋友？這話虧你們說得出。怎麽，你們想要的東西不應該在提卡爾城麽，何必長途跋涉跑到這個鬼地方？”原來，開槍的是斯斯達瓦，站在斯斯達瓦旁邊的就是坦恒邏了。
茨克萊星人，居然也來到了奇琴伊察！
方凱字字珠璣，兩名茨克萊星人互望一眼，忍不住眯起眼睛，顯然被戳中心坎。坦恒邏哼了一聲，將金屬槍指向方凱，獰笑道：“早該不聽迪蘭卡的，一早殺了你可好。嗬，你也算命大，單槍匹馬殺入了聖城提卡爾，到現在還活著。不過，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哈哈哈哈....”坦恒邏笑聲依舊令人膽寒，那拇指隨即都能按下發射鈕。
看到這一幕，方凱瞳孔頓時縮了起來。茨克萊星人三番四次置他於死地，這個仇，方凱一定要報。
刹那，雙方對峙起來，氣氛一點點陷入緊張。
“死吧。”坦恒邏無聲張開嘴型，大拇指即將摁下去。就在此時，瑞文咳嗽了一聲。瞬間，雙方都滯了滯，同時將目光移向瑞文還有那些神情茫然的奴隸。
坦恒邏挑挑眉，用槍指了指瑞文腦袋，頭歪著：“你又是誰？我要殺他，你有意見？”坦恒邏冷哼一聲，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瑞文頓了頓，卻哂笑道：“不敢不敢，隻是，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不能辜負他呀。大夥說對不對？”
話音一落，無數對眼睛立馬射向坦恒邏。
看到這一幕，坦恒邏倒是嚇了一跳，隻好收起槍。他狠狠瞪了瑞文一眼，悄悄問身邊的斯斯達瓦：“迪蘭卡隻讓我們救下亞當克斯，沒有說對其他人怎樣。現在這局麵，你說怎麽辦？”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難道見到火星戰士，也當作沒有看過麽？斯斯達瓦冷哼一聲，捶了坦恒邏一下，沉聲道：“他們是我們的心腹大患，既然落在我們手上，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們統統殺了。我就不信，單憑那個胖子還有那小妞能阻止得我們什麽。”
斯斯達瓦死死盯著方凱，心道這小子掉下埡口沒死，還順利潛入聖城裏，確實不簡單。假如這一次也不做掉他們，那日後必然對任務帶來破壞性的因素。與其這樣，不如決絕點，殺個痛快？
反正雙方是死敵，斃了就斃了。
聽到這話，坦恒邏頓時有了底氣，不再理會瑞文的“警告”。他將槍抬起來，瞄準方凱胸口，準備射殺對方。
“哈哈，我就知道，我不會這麽容易死的。我是神之子，我是神之子，任何人都阻擋不了我成為聖城的主人，哈哈哈哈！”對於眼前這一幕，最高興的莫過於亞當克斯了。
本來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結果現在......“快替我鬆綁，隻要你們將庫倫和瑞文殺了，我就贈與你們兩條機械龍，怎樣？”亞當克斯似乎不清楚自己的處境，依舊呼呼喝喝的少主模樣。
可是，茨克萊星人怎麽會受這一套？
“吵死了，閉嘴吧。”坦恒邏在亞當克斯頸部狠狠一拍，後者頓時昏了過去。擦擦手，坦恒邏往亞當克斯衣服上啐了一口，怪笑起來：“斯斯達瓦，他還真以為我們是他的奴隸呢。可笑，也不知道自己多少斤兩。如果不是迪蘭卡說要留下他的命，我第二個幹掉的就是他。”坦恒邏抬起腳，踩在亞當克斯胸口上。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阿，可是，迪蘭卡為什麽要救亞當克斯？”聽到坦恒邏自言自語，方凱頓時皺起眉頭。他總覺得，一條線索就要浮出水麵了。
斯斯達瓦急忙拉開坦恒邏，麵無表情道：“好了，迪蘭卡這麽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我們救不用深究了。現在，先送我們的老朋友去見閻羅吧。”話音一落，兩名茨克萊星人提著金屬槍，一臉猙獰地看著方凱和喬姆斯。
千柱大廳，頓時成為一個一觸即燃的火藥桶。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庫倫咬咬牙，衝到方凱兩人麵前。“砰！”冰冷的槍聲如期響起，血液濺在地上，滲紅了布滿塵埃的石板。
“庫倫，你為什麽這麽傻？！”方凱大吼一聲，抱住庫倫軟軟倒下的軀體。他能感受得到，庫倫的體溫逐漸下降，身體變得冰冷冰冷的。波激子彈嵌在庫倫胸口，血液順著創口向四麵八方流去。
這一刻，青年的眼睛竟然這般清澈。庫倫臉色白得像紙一樣，隻是嘴角掛著一絲釋懷的微笑。“方、方凱，能不能.....唔，答應我、一件事？”庫倫說話斷斷續續，不時臉上湧出一抹潮紅，顯然是回光返照的跡象。
第一次，方凱竟然這麽想哭。第一次，方凱沒有忍住，任憑眼淚滴了下來。他和庫倫相識沒多久，但庫倫給他的感覺很熟悉，就像是上輩子的老友一樣。
“你說吧，說吧....”方凱抱緊庫倫的頭，手部不知什麽時候被血液掩蓋了。“將、將我的屍體，帶回、帶回湖——”剩下的話庫倫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他頭一歪，呼吸停止了。“庫倫！”
偌大的千柱大廳，隻剩下方凱竭斯底裏的嘶叫。
喬姆斯默默看著這一切，他拍拍方凱肩膀，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將手遞到庫倫屍體麵上，替庫倫掩上眼皮。這樣，庫倫才能安息。
瑞文就在不遠處，庫倫死了，他是親眼見到的。如果說，前一刻瑞文在這世間還有親人，那麽從這一刻開始，他就徹徹底底成了“孤兒”。他的妻子早就病死了，女兒五年前被亞當克斯誤殺，就連女婿也在此時犧牲了。
一瞬間，瑞文蒼老了許多，麵容枯槁。什麽叫心碎？瑞文不知道。隻是這一刻，他的心房仿佛被什麽堵住一樣，變得那麽的窒息、那麽的難受。世界很大，卻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即便保住了盟主位置，又如何？
由此至終，方凱沒有抬起頭。他靜靜地放下庫倫冰冷的軀體，淚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浸潤了塵土。
霍地，方凱抬起了頭，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猙獰。他雙眼通紅，麵部抖動，十足的野獸樣子。
“為什麽？！”方凱死死咬住下唇，上麵隱隱滲出一些血液。“為什麽？！”一聲聲同樣的咆哮從方凱口中噴薄而出，聲音穿透護膜，穿透雲層，響徹蒼穹。
反觀行凶的斯斯達瓦，並沒有內疚的樣子。他還洋洋得意地吹了吹槍口，冰冷冷道：“沒有為什麽，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勝者為王。不用急，下一個就是你的好戰友了。嗬嗬，我要你看著他們一個個在你麵前死去。”
斯斯達瓦壓下槍，又瞄準了喬姆斯。
“魔鬼，你是個魔鬼！不要——！！！”方凱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金屬槍又射出了一枚罪惡的子彈。
隻是這一次，斯斯達瓦並沒有得逞。
在波激子彈離開槍膛的一刻，一束激光從空中射了過來，並且在子彈快要射入喬姆斯胸膛時，將子彈擊飛。子彈偏離軌道，沒入了一根石柱。
“可惡，誰在毀我好事？”斯斯達瓦冷哼一聲，抬起頭望向四周，卻發現什麽可疑痕跡都沒有。見狀，斯斯達瓦笑了笑，又朝喬姆斯開了一發波激子彈。又一次，子彈被激光打飛了。“好，敢耍我是吧？嗬嗬，你再不出現，信不信我用加農炮轟死他們？”斯斯達瓦獰笑起來，準備取出加農炮了。
就在這個時候，場上多出了兩道身影。
“嗬嗬，我道是誰，果然是你們。好了，既然團聚了，就一齊下地獄吧，省得我們到處找。”斯斯達瓦努努嘴，坦恒邏會意，也取出另一鋌加農炮。兩台加農炮瞄準四人，看來要置他們於死地。
原來，兩道身影正是胖東，還有若子。
若子甫一落地，就摟住方凱，晶瑩的淚珠“嘩啦嘩啦”落了下來：“對不起，凱子，我沒用，來遲了。對不起......”若子用她那雙溫暖的臂彎緊緊抱著方凱，但方凱卻像傻了一樣，什麽反應都沒，隻是眼睛無神地望著地上庫倫那具冰冷的軀體。
如果他們早一刻趕來，庫倫何須犧牲？隻是......如果。人生在世，哪有那麽多如果？有些東西注定要發生，你怎麽也擋不住。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數，人力焉能改變？
“庫倫，一路走好。”方凱抬起眼睛，天空居然是蔚藍的。他，仿佛看見了庫倫釋懷的笑容。
當你寬恕了自己後，仇恨，也就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