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聞隱的機率過四成

懸在半空中的光屏突兀被掛斷, 那邊的人拒絕接聽。

聞隱皺了下眉,問:“怎麽了?”

沒有回複。

再過了半分鍾,代表視頻通話的光屏被彈出來。

【X向您發起了視頻邀請。】

【是否接受?是 or 否 】

聞隱點了是。

靜默一秒, 連通連線。那邊的光很亮, 謝懷穿著睡衣出現在屏幕裏,他晃了一下鏡頭,那張白淨的臉靠近屏幕, 頭發很蓬鬆, 像某種冬眠的動物似的,問:“可以看到嗎?”

謝懷的臉靠近屏幕那麽近也沒有瑕疵, 好看的晃眼。

聞隱笑了一下。“可以看見。”

他把光屏的位置固定住, 正好可以把他的上半身照進去。

謝懷不好意思地彎起眼睛, “我剛才開了一下燈, 要不然光線太暗了。”

夜裏冷,他也沒去旁邊的小沙發上坐,腰後墊著一個抱枕靠在**, 蓋了一層薄被,很舒服。剛開燈乍一下有點亮, 謝懷眯了一下眼睛,適應了一下強烈的燈光。

“你要睡覺了?”聞隱看見謝懷身後的背景是他的臥室, 深藍的牆紙上還有一頭鯨魚環繞。

“沒有。”謝懷想說他剛進臥室, 再說現在還不晚, 想和聞隱再聊一會天。誰知道剛說出口就打了一個哈欠。

聞隱:“真的不困?”

他給自己解釋:“真的沒有困。”

謝懷忙活了整整一天, 從早上到現在, 怎麽可能不困。身體的疲乏如海般把他淹沒, 謝懷麵上絲毫沒有顯示出來, 依舊神采奕奕道:“我現在很精神。”

聞隱想謝懷總是這樣說著易於戳破的謊言, 但他沒有說什麽,“嗯”了一聲。

謝懷打量了一下聞隱身後的背景,看見了他身後陌生的裝潢,“你在哪啊?幽幽今天晚上還問我聞隱哥哥去哪裏了。”

“在一個朋友家的宅子。”聞隱道,“謝懷,我過兩天再回去。”

“好。”

謝懷答應下來,他沒有多問什麽。知道聞隱沒走他就鬆了一口氣,好險好險,不是中午被自己氣得要去主星。

聞隱又囑咐道:“這兩天你盡量別和趙一去參加賽安·斯貝斯的一些活動了。”

這兩天查到了零零散散的事情讓他在懷疑在紮瑪特星球上,除了盯住賽安想竊取一些相關資料的同黑會,或許還有其他的勢力潛藏在紮瑪特星球,準備在關鍵時刻對賽安·斯貝斯做些什麽。

他眉眼沉凝,帶給人強烈的安定感,“就算他執意想拉你去你也別去。”

趙一不是他的人,聞隱管不到。謝懷還是別往危險的地方鑽了。

謝懷有些猶豫,主星那邊下了一些任務,過兩天還要做個采訪,他隻能保證:“我盡量吧。”

溫馨的氣氛在默默流淌,一些不知名的默契橫在兩個人的中間。

聞隱沒問謝懷為什麽要那麽晚給自己發消息,謝懷也沒有問聞隱為什麽要給他打視訊。

謝懷想:我回主星追到聞隱的概率得過三成。

不對。

謝懷再次想,綜合這一段時間聞隱對他的態度來看,我能追到聞隱的機率過四成。

給自己加一成吧。

謝小懷計算了半天,頗覺得自己勝利在望,離摘取成功的碩果隻差把種子種下去施肥澆水。瞬間眉眼帶上了喜色,眼睛閃亮亮,對聞隱道:“你知道我去主星想對你說什麽嗎?”

聞隱疑惑了一下,他確實不知道。

屏幕這邊長相俊美的男人拿著通訊儀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屏幕的場景隨他的動作在晃動,不經意間露出的線條流暢而漂亮,宛如藝術家創造的雕塑精心雕刻。

他喝完水,靠近了屏幕,睡袍的帶子剛剛隨著他的動作有些散開,小半的胸.膛袒.露,“說什麽?”

謝懷詭異地頓了一下,他的眼睛往下看,看向光屏下的區域,沒抬眼,低聲道:“到時候再告訴你。”

兩人又聊了一會,接近十二點的時候謝懷打了好幾個哈欠,聞隱便讓他先去睡。

謝懷沒拒絕。他說了一聲“晚安”,就掛斷了光屏。

聞隱的臥室陷入安靜,時間過得好像格外慢。他看了通話框半響,把通訊儀關上了。

房間陷入黑暗。

————

這是星際的戰場,無數的機甲破碎,無數看不出來是什麽的塊狀物體漂浮,仔細觀察才會驚覺這些東西居然是散落的各樣奇怪的肢體。幽暗的太空毫無生氣,一個純黑色的機甲靜靜地懸浮在其中。

沒有計時的儀器,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那個碩.大機甲的手臂突兀動了一下,這一下動作微小,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下一秒,那條機器手臂猛地迸濺出火花斷裂開。

這一下像是機甲分裂的信號,在手臂脫離身體時整個機甲四分五裂,中部的核心區域剝離。

黑刃在焦急地呼喚他陷入昏迷狀態的主人,他們很快就要暴露在真空當中,主人即將要有生命危險。

但是他的焦急呼喚並沒有叫醒聞隱。

他的臉頰蒼白,手臂被壓在控製儀下不能動彈。臉上有鮮紅的血跡,往下顎流去。

這個時期的瑟蘭相貌遠沒有後期當選執政官的冷硬,就算此時在緊抿著唇像是在遭受重大的痛苦,他的相貌依舊沒有幾分突出的淩厲感。

黑刃急切的聲音幾乎要衝破核心區,誰知道昏迷中的男人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眼睛緊閉臉色是失血的蒼白。

隨著機甲部位的掉落,核心區衝破了其他部位的禁錮,懸浮在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中。

在不遠處的荒星,有一隊潛伏已久的機甲小隊。隊員拿著儀器檢測到那道能量光波慢慢恢複平靜,他對隊長道:“隊長,波動停了,戰鬥應該停止了。”

“能不能觀察到瑟蘭的狀態?”

“不行,我們距離他太遠了。”隊員搖頭。

“開始行動吧。”隊長檢查身上的裝備,他冷笑,“這次就讓瑟蘭看看,得罪貴族的下場。”

王室向來是和貴族相依相存,可這個瑟蘭,還有諾薇兩個人偏偏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讒言偏偏要改革。

他們和底特星人試探已久,這次就是兩邊人的第一次合作,打開溝通的大門。一個想要他們的仇敵瑟蘭死,一個想要這個不知死活的瑟蘭殿下吃點教訓。

隊長狠狠咬著後槽牙:“這是他逼我們的。”要不是被逼到這種境地,他們誰也不想對瑟蘭動手。

第一波入侵的底特星人被瑟蘭殿下和他的部下剿滅,可惜損失慘重,兩邊幾乎沒有幸存的生命體。

就算是瑟蘭也深受重傷。

他在昏迷中,不知等待他是救援還是先來一步的敵人。

聽到黑刃持續不間斷的呼喚,那隻壓在儀器下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

淩晨三點。

聞隱突兀睜開眼睛。

就算再清涼的黑夜他的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掀開被子下床,外麵有嗚嗚的風聲把雲吹開,露出一彎明亮的月色。

明天將會是一個好天氣。

他赤著腳進了浴室,把花灑打開,氤氳的水汽在浴室蔓延,蓬勃的熱水衝刷。聞隱麵無表情,他那張臉在浴室的冷光中過分蒼白,眼睛是一望無際的黑。把熱水的溫度往下調,一直調到了屬於涼水的溫度。

冷水很快把熱氣撲滅,聞隱把衣服脫下,隨意放在一邊。

隨著涼水衝刷,他閉上眼睛,腦海裏似乎還能閃過血肉模糊的畫麵。

身體的溫度漸漸降低,到了一種堪稱冰冷的程度。

夢境中的畫麵太血腥,令人惡心。

他拿著黑刃將他們一個個斬殺,身體千瘡百孔,黑刃的刀身發出能量不足的嗡鳴。

底特星人在太空中也可以生存,他們的身體詭異,觸手張揚現出本體,無數雙閃爍的紅色眼睛盯住了在太空中垂死掙紮的人類。

“放棄……掙紮……”

有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說。

有人來了,瑟蘭以為是援軍。

大批量機甲的到來讓最中間被圍攻的男人看見一些希望。

誰知道那些人在勸他束手就擒。

領頭的機甲冷酷無情道:“瑟蘭殿下,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不如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無數的觸手把他淹沒,特有的粘液侵蝕了身上的軟甲,緊接著腐蝕血肉。底特星人並非不能立刻讓人類死亡,但這太便宜他了。

帝國最燦爛的寶石黯淡無光。

機甲小隊以為瑟蘭不會活下來,他們把散落的戰場圖片拍照儲存給上司交代,便離開了。

說實話,就算和底特星人是合作方,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會發怵的。誰不怕怪物,更何況是這樣的怪物。

太空中時間在流逝,帝國的新聞輿論鬧翻了天,一切喧囂的矛頭都是那位帝國的殿下在戰場上死亡,屍骨無存。

有多少帝國百姓在哀泣就有多少幕後之人在狂歡。

他的血肉被腐蝕,幾乎已經看不出曾經是一個人的模樣。在長久的沉默中,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聖潔高貴的紫羅蘭色的眼睛變成了黑色,在靜靜地望著很遠的星球。

那些雜亂的觸手、張揚的觸手,已經分不清是他的,還是那些死去的底特星人的了。

?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右手似乎是睡覺的時候壓到了,一直在抖,做什麽都抖,所以最近更新不穩定了嗷。等我手恢複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