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失憶了也要找老婆貼貼。
小觸手似乎聽不懂謝懷的話, 在他的手掌中依戀地蹭了蹭他,討喜似的轉了個圈,像是在說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謝懷不知道, 但是心中的怪異感更甚。
他略有些疑惑, 隨手把粘著他不願意離開的觸手撥弄到一邊。小觸手不樂意地直起身子,打著彎膩歪在謝懷的胳膊上,觸手尖尖戳著他的手臂, 吸引注意力。
正在這時, 外麵突然傳出重物巨響落地的聲音,然後是熟悉的痛呼聲。
“哎呀呀呀——這是幹什麽?!”
“都是一家人, 都是一家人, 給我解開——”
“算了算了別綁我那麽緊, 嗚嗚嗚主人你好狠的心……”
是黑刃的聲音。
飛船上真的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在謝懷出去之前, 觸手緊緊拽著謝懷的衣角使勁往後拉,讓他遠離半開的那扇門。
在拉扯未果後,它更是牢牢纏住謝懷的腳踝, 繞了兩圈和旁邊的桌腿連在一起,不讓他前進。做派無賴, 和主人一點都不像,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詭計。
詭計多端·小觸手
謝懷不得不被拖著坐在床邊, 難以掙脫。“乖, 讓我出去看看。”
觸手裝死, 沒有動作。
謝懷放輕了聲音:“就出去一下, 一下我就回來。”
騙人, 出去了可能就回不來了。
觸手尖尖心虛地低下頭, 控製不住自己想靠近謝懷的心, 又是親密又是心酸的蹭蹭謝懷的臉頰。
天知道外麵可沒有我這樣善良的小觸手。
見狀, 謝懷歎了口氣,他的眼睛直視著觸手,像是一汪沉靜的湖水,聲音更是輕柔,手指一下一下撫摸著觸手尖尖,“乖乖,出去一下我就回來,回來來陪我們的乖乖,好不好?”
“就出去一下,我知道乖乖肯定讓我出去的,是不是?”
“乖乖那麽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所以我就出去一下,然後就回來。”
謝懷說的臉都快紅了,但是看觸手半天沒有反應,他心裏疑惑,難道聽不懂自己說話?
不應該……他的目光下移,看見自己的腿和桌腿一起被牢牢綁著,知道這個觸手肯定能聽懂,就是不做。
謝懷露出一個更柔和、更讓人……啊不,讓觸手目眩神迷的笑意,“乖乖……”
觸手有智商,但是不多。有思考能力,但是思考不起來。
更是在一聲又一聲的乖乖裏迷失自己。
想象一下一個大美人一下又一下對你說著軟話,這誰能心硬起來。
更何況觸手的心本來就不硬。
於是它猶豫半響,還是鬆開了謝懷。
反正外麵都是“自己”,應該沒事吧……小觸手心虛地繼續蹭蹭謝懷的臉頰,快樂地搖晃。
全然忘記自己剛才想的是什麽。
————
謝懷推開門,就算有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狀況弄的一驚。
飛船的構造很簡單,休息室外是長長的走廊,走廊往前是會議室和乘客室,再往前拐個彎到盡頭才是控製室。
即使是白天,星際旅途中仍是要全天二十四小時開啟能源燈,不然外麵就會和現在這樣,一片漆黑。
麵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身後是尚未關閉的房門,大片燈光將他的身影映射在地麵,黑暗像是要將他吞沒。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滑動,謝懷看不見。隻有沉默的呼吸聲,伴隨著砰砰砰的心跳。
在那一瞬間,他幾乎又想逃離回去,回到“光明且平靜”的休息室。但是他止住了這樣的衝動,謝懷對觸手道:“乖乖,可以幫我拿個手電筒嗎?”
觸手乖乖應了一聲,進了休息室。
“哢嚓——”
又是什麽在活動的聲音,謝懷敏銳地捕捉到。他這次有戒心,在觸手將手電拿來之前是不會離開門口半步。
黑暗中,謝懷看不見的地方,有幾隻觸手悄悄潛行,它們行動隱蔽,觸手中的神經遇到人類更加的活躍,他們興奮隱蔽快速的朝人類的位置過去。
要靠近人類了……靠近這個——讓它們異常興奮的人類。
——
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動了。
有一個很刺耳的聲音說:“嗚嗚嗚嗚主人……”
“你快點醒吧……我承受不來……”
聞隱感覺到一陣的吵鬧,他睜開眼睛。
周圍感覺敏銳的觸手察覺到他們紛紛“嗖”的一下躲藏到後麵,不敢惹這位剛蘇醒過來的主人。
眼睛像是埋藏在地底最難以觸達的深淵。
他醒了,環顧四周。
毫無印象……為什麽會在這裏?
身體狀似沒有防備的站直,手臂隨意地搭在桌台上,聞隱淺淺抬起眼睛,瞳孔沒有一絲光亮。
從脊背處連接出現的觸手仿佛無窮無盡,在人類的身體上反而有一些突兀的、驚奇的美感,連接處是幾根粗壯的觸手,詭異淩亂,往後蔓延,然後有更多的觸手像大樹的枝幹一樣延伸。
每塊肌肉的隆起像是被精準把握刻度,多一分太盛少一分太瘦。
他站起來時,觸手便害怕地縮回去,像是遇到了更難以抗拒的威壓,壓平了它們難以發泄的狂躁和浪潮,假裝一切事情沒有發生。
剛才那個把他吵醒的聲音不見了。
聞隱環顧四周,驚訝地發現一間封閉的房間似乎遭遇了什麽重創一樣。金屬牆壁上是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坑洞,更有的直接被打穿,控製台內部各種交接錯亂的接線暴露,紅的黑的白的黃的亂成一團,恐怕最高深的接線工來了也要頭疼。
這看起來像是一個暴躁狂**的……聞隱下意識在心裏嘲道。
下一秒,臉上的笑意一斂,因為他意識到,這個把房間破壞成這樣的暴躁狂……好像是他自己。
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的眼中浮現一些迷茫。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隻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是在什麽路上,然後要去哪兒?腦海中似乎失去了這一片記憶。
聞隱扶了扶額頭,額角隱隱作痛,不知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不過自己的身體素質似乎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身體狀態恢複巔峰,就連幾米之外的細小微塵都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臉上的表情仿佛永恒不變的完美麵具,他決定先出去看看。
眨眼間漆黑一片的瞳孔收斂,出現了瑰麗的紫羅蘭色。
*
觸手還未接觸到謝懷,便像遭受了什麽一樣緊急的縮回去。
而與此同時,找到手電筒的小觸手快活的搖擺,正準備從房門出去,卻整個觸手僵直。
它努力努力再努力壓抑自己抑製不住的恐慌,迅速把手電筒塞進謝懷的手中,然後“嗖”的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嗚嗚嗚嗚你的乖乖要回去了。在臨走前它繼續蹭了一下謝懷的臉頰,等主人再次放鬆警惕他們出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它是裏麵最聰明的一個觸手,早在其他的觸手偷偷溜出來撒歡的時候小觸手就知道偷跑過來找謝懷。
現在好了,那些觸手玩夠了還沒找到謝懷就得回去。
它不僅找到了謝懷,還被喊“乖乖”,嚶,幸福人生。
小觸手心滿意足,誰能比得過它。
“欸——”謝懷還沒來得及反應,觸手就縮回去了。
所幸有了手電,通道兩邊也能看得見。
刺眼的白光照在走廊,說來也奇怪,明明醒來後漆黑一片,熟悉的人不在,像恐怖片的開場。但謝懷心中卻沒多少畏懼。
可能是……黑刃沒動真格?大呼小叫看起來不像出事的樣子。
他定了定神,從走廊往前走。
**
電源的權限不在控製室內,聞隱在控製室轉了一圈便確定,這間飛船控製室虛有其表,恐怕權限轉移在其他的地方。
控製室的門輕而易舉地被打開,即使身處陌生的環境聞隱沒有多少驚慌。
在控製室的門前,躺著一塊黑乎乎的不明物體。刀身彎曲,看起來許久未維修,刀柄上有一塊凹下去的痕跡,隻有偶爾閃過數據的藍光證明它尚在苟延殘喘。
這個是刀?怎麽變成了這樣慘遭□□的樣子?
難道也是我做的?
……我應該不是一個殘暴的人類。
嗯,應該。
聞隱麵帶微笑,將刀拾起來,問道:“還好嗎感覺?”
“嗚嗚……不、不太行……主人,刺啦——漏電了——刺啦——”黑刃一句話說半天,當然,漏電的他並沒有精力去掃描一下主人的情況。
也理所當然的忽略了聞隱過分溫柔的態度。
“沒事?沒事就行。”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手中動作沒有閑著把黑刃弄到一邊。
“擋路了。”
黑刃:“……”
原來漏電=沒事,主人你沒有心。
腳步聲回**在空****的走廊,像極了恐怖片的開頭。
聞隱轉過彎,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白光。
——是手電筒的光亮。
他的上半身赤.裸,不是那種極為凸起的肌肉,而是好看的、仿佛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品,肌肉線條流暢而富有力量。
微笑給他的臉戴上一層虛假的麵具,年輕的臉和充滿閱曆的眼睛融合在一起,很難不讓人有一種探索欲。
不過很快,這層虛假的麵具就被打破了。
拿著手電筒的是一個青年,長相清俊帥氣,黑發垂在耳側,皮膚白而清秀。
他看見聞隱的一瞬間,快步朝他走過來,手電筒的燈光慌亂的晃在走廊裏。
聞隱還沒來得及反應,懷裏就撞了一個人,溫熱皮膚相觸。
聞隱僵住了,下意識的手攬住青年的腰,護住他的身體。
……該死,怎麽那麽順手?!
謝懷抱著聞隱,他抱怨道:“你怎麽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