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好!”

劉長守雖然對魏卿來說年齡大出很多,可他一想到魏卿或許真的不是人,他還是有些慌亂。

魏卿看向他,“嗯?”

“你……

路程真的是你兄弟?”

“算是吧!”

畢竟是迄今為止這個世界上真正認可的一人,雖說是師徒,卻也可以當做兄弟。

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劉長守想了很久,還是一咬牙問道,“他父母……

怎麽樣了?”

魏卿看了他一眼,本不想搭理,想了想還是淡聲說道。

“不怎麽樣,父親被帶走,母親腿被劃了一刀!”

聞言,劉長守手抖了抖,車輛砰砰兩聲,魏卿目光掃過來,劉長守連忙控製住,心卻有些虛。

若是當時自己勇敢一點,會不會不一樣?

從那天之後,他就一直陷入一種愧疚中,就如同當年他老婆那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吧!

但是他又能做的叫什麽?

之所以來到這裏教書,不就是想過平靜的生活麽?

隻是,當他看到魏卿那莫測的手法,還有聽到魏卿是要去找天華集團時,他的心好像又有了些躁動。

內心深處,他還是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莫子期……

那個人很厲害!”

劉長守忍不住提醒道,他見識過對方的權勢,像他這種人,對方稍微動動手指就可以將他打入地獄,不得翻身。

而魏卿……

再怎麽說,也隻是有些詭異的手段罷了……

想及此處,劉長守突然又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麽要趟這趟渾水?

就算魏卿厲害,那也是一個人厲害,能抵得過一個集團?

自己家中還有老婆孩子呢!

內心有些矛盾,劉長守頻繁的透過後視鏡窺看魏卿,看到魏卿平靜的側臉,他又有些安心。

這人,或許真的有更大的本事呢?

不然憑什麽敢去和天華的太子爺談條件?

轎車一路飛馳,下了高速路,遠遠的看到一大片黑壓壓的樓房,一座接一座平地而起。

如果說之前魏卿去到的那裏是個小鎮子,那眼前這黑壓壓一片,就是真正的城市!

H市在全華夏二十六座城市裏排名靠中間,比不得帝都魔都的繁華,卻也是次一線大城市,商業街,鋼筋橋,霓虹燈,所有大城市還有的東西,在這裏被見證!

劉長守問了一下地區所在,索性他以前也是在這裏混過多少年的,輕車熟路,一往直前。

同時,相隔百裏的一處地界,一座小小的區房裏,皮鞋敲打著地麵發出砰砰的聲音。

頭發有些花白,男人的身形瘦且高,頭發是那種衝天豎起的短發,襯托的更是高高瘦瘦。

走進這裏,沿著熟悉的樓道爬上了幾層樓,推開門,一股有些餿了的味道撲麵而來。

房間十分淩亂,牆壁上還有大大小小的蜘蛛網,屋頂掉落的灰塵,一片寂靜聲中,一道輕微的呼吸聲從不知何處傳來。

男人向裏麵走去,那是最裏邊的一個房子,男人輕輕扣了扣門,推門進去。

這個房間卻罕見的區別於外麵那種暗沉,整個房間被貼上了橘紅色的牆紙,上麵畫著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卡通娃娃。

沒有陽台,窗戶上擺著幾盆花,紅黃藍紫,各色都有!

在窗戶旁邊的寫字台上,放著一摞厚厚的書本,都是一些童話故事!

書本旁邊是一個小台燈,台燈是一個兔子的造型,十分可愛。

沿著目光繼續看過去,最靠近邊緣的地方,擺放著幾個藥瓶,扁平的盒子,裏麵還剩三四粒藥物。

李子的目光掠過這一切,將視線停留在那張大**,耳邊傳來的輕微呼吸聲,讓他的麵目越來越柔和,眼角泛起了絲絲皺紋。

他走過去,從懷裏取出來一個小布娃娃,放在**人的頭邊上。

那個人醒了。

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十分靈動,那是個女孩子,見到李子時,仿佛很開心,輕輕呼喊一聲。

“爸爸!”

李子坐在床邊,伸過去大手將女孩的被子往上裹了裹,相比起之前那麵無表情的溫和,此時的李子,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

“小七七,今天感覺怎麽樣啊?”

若是讓路程看到這一幕,絕對會驚詫不已,他看起來如同惡魔一樣的李子,竟然會有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

七七抬起頭,大眼睛中仿佛懷揣著數不清的色彩,“就是頭還有點疼,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李子歎了一口氣,站起身,從一邊取過來兩粒藥,衝了一杯開水,“來,我的小七七,先把藥喝了!”

“嗯!”

女孩笑起來嘴角兩個小小的酒窩,看起來才不到十歲,沒有起身,李子用藥匙一點一點給喂到嘴裏。

湯溢出來一點,李子連忙用紙巾擦幹淨,動作輕柔的仿佛害怕把珍貴的東西摔碎一樣。

“要上廁所嗎?”

七七搖了搖頭,李子將喝完的藥水放回去,從一邊拿出來一把小梳子,“來,小七七,爸爸給你梳頭。”

“好!”

李子輕輕將七七扶起來,靠在她肩膀上,這時候才發現,七七身體竟然瘦的如同皮包骨頭一樣。

靠在身上仿佛跟羽毛一樣,沒有一點重量,李子心疼的看著小女孩。

七七的頭發幹枯的如同雜草一樣,而且不是那種正常的黑色,而是帶著一種枯萎樹葉一般的黃色,發梢沒有一點光澤。

可是女孩仿佛十分開心,湊到李子臉上啄了一口,而後笑眯眯的玩弄自己的手指。

她的手指也是尖細尖細的,沒有正常孩子的那種肉感。

李子被女兒啄了一口後,神情一愣,臉色線條更加柔和,將女孩的頭發編成一條辮子,細細長長。

最後看了女兒兩眼,李子輕輕說道,“爸爸走了,晚上回來給你講故事!”

“嗯嗯”女孩對爸爸短暫的陪伴感到十分開心,臨走時,拉住李子的手,李子微笑著,又蹲了下來,在女孩的額頭親了一口。

女孩仿佛很滿意,微笑著酒窩躺了下去,頭看向一邊的盆花。

李子輕輕關上房門,外麵,看到門口的一個垃圾塑料瓶,他俯下身子拾起來,丟進垃圾桶。

走出樓層,李子用手使勁摩擦著臉,放下手時,他的麵色恢複了那一副麵癱臉,麵無表情。

在那個房門裏麵,他是個父親。

走出房門,他隻是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