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談發動機
引進“斯貝”發動機將使中國在比較短的時間內前進10年，10年跳躍的實踐結果將意味著，努力的勢頭會朝著初步地跳躍而繼續下去，中國的獨立設計和製造能力將會飛快增長。————《中國航空工業發展曆程》。
劉明口中的10號工程可不是運十計劃，運十計劃的代號是708工程。10號在當時以及其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代表了一個唯一的存在——中國新一代高性能殲擊機。
後世的軍迷幾乎各個都知道它的名字——殲10“猛龍”戰鬥機，而很多網友又給它起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做“棍子”。關於殲10性能的討論成為了網上的熱點，而棍子的話題也讓所有軍迷津津樂道，百談不厭。
不過在1985年的這個時候，10號工程和它配套的WS-10發動機計劃對於中國和世界來說，都是絕密的。當時的世界隻知道，中國人已經研製了一種大型的雙發殲擊機，叫做殲-8Ⅱ型戰鬥機，它正被用於和美國人合作的“和平珍珠”工程加以改進。
而所謂的10號工程，根本就是迷霧後麵最神秘的部分，隻有中國航空界最頂尖，政治最過硬的人才能知道它的存在，恰恰林大觀和程雲時都知道這個計劃。劉明的話聽到兩個人的耳朵中猶如一聲霹靂，林大觀內心震動：這個庫塞將軍是怎麽知道我們的10號工程的，又怎麽知道WS-10的代號？即使他知道WS-10，又怎麽可能知道我們要使用CFM56作為核心機？他——他還知道些什麽？
劉明並不是以國家元首的身份出訪，他現在隻不過是伊拉克軍事考察團中的一個隨行軍官，這就使得他接見別人多了很多的方便，而不必受到很多外交問題上的困饒。當然現在中國方麵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不過依然禮貌的保持了沉默。這兩個人是以私人身份前來拜訪劉明的，談到這樣敏感的問題，他們才感覺自己的拜訪有些唐突了。
程雲時今天在機場看到了劉明的慷慨大度，他感覺不能放棄這個好機會，於是立刻聯係了林大觀，決定就一些項目引進外資，爭取劉明的資金和技術支持。在向上級做了匯報後，有關方麵也同意了他們的要求，這才有了深夜拜訪。但劉明談到了10號工程，這就讓兩人尷尬了，多說就是泄密，哪怕說一點，也替對方證實了這個工程的存在；但不說，可能會得罪人，今晚就無功而返了。
就在兩人猶豫尷尬的時候，林若兮插言說道：“將軍，關於我的演講，我向您道歉！在演講中我沒有考慮到阿拉伯人民的感情，所以……”
既然林博士如此低聲下氣的誠懇賠禮，劉明哪裏好意思繼續追究，他微笑著一擺手，說：“沒有關係，林博士你說的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自殺式的爆炸襲擊解決不了問題。不過，從道義的觀點上來說，你的論點還是有所偏頗的。以後有機會去伊拉克的話，我派人帶你去伊約邊境的巴勒斯坦難民營看看，那會給你的研究提供一些真實的資料。”
“您——您在禮堂裏的行為也是不對的！”程清揚突然開口怯生生的說了一句。
劉明聽了啞然失笑，隻好說：“是，我不對，我不該打斷林博士的演講！”
“你這丫頭，沒大沒小的。學術報告當然大家可以討論了，提出問題也是應該的嗎？”程雲時嗬嗬笑著對程清揚說道。
大小美女這一打岔，讓氣氛緩和了不少，劉明對林大觀說：“林老，關於10號工程的事，您可以認真考慮一下和我們合作的可能。當今科技發展快速，現代化的作戰飛機研製費用很高，中國獲得世界先進技術的渠道也遠遠不如我國順暢。再加上中國和伊拉克都是不結盟國家，不倒向美蘇任何一方，合作是雙贏的行為。當然——這隻是個建議而已，您可以回去以後從長計議。”
林大觀想了想，覺得劉明的話很有道理，而且對方對10號工程顯然已經有所了解，幹脆也就不用躲著藏著了。他一點頭，說道：“好的，我會向組織上匯報，認真考慮將軍您的建議。”
劉明微笑著問道：“剛才林老提到了CFM56發動機，是不是想從我打開突破口？”
“嗬嗬——哪裏啊，將軍，中國和伊拉克是傳統友好國家，而您對中國的友誼我們也都很感動。老頭子我覺得和您還有些交情，因此就厚著臉皮上門了。”程雲時笑著對劉明說道。
劉明微笑不語，林大觀開口說道：“將軍，現在美國方麵還沒有批準對我們出口這種發動機。如果可以的話，您能不能賣給我們兩台———哪怕一台也行！”
“賣給你們一台？”劉明故作驚訝的看著兩個人，說：“可是這樣的話，我們與美國的關係會受到影響，美國人會以我們非法轉讓敏感設備為名進行製裁。”“那——”程雲時和林大觀對看了一眼，很是無奈，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恐怕是沒戲了。林若兮知道這是大事，對方畢竟是一國的元首，所以她乖巧的不說話，隻是捧起茶壺給幾個人一一添上茶水。
但小美女程清揚有點無知者無畏的意思，她對著劉明說道：“那——那您偷偷的賣給我們不就行了嗎？”
林大觀的一口茶險些噴出來，老程這個小女兒可真是活寶啊！程雲時臉上一熱，嗬斥道：“揚揚，不要胡說！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懂的什麽？”
程清揚不滿的暗自嘀咕：人家再過幾天就19歲了，這個庫塞將軍看起來不比我大幾歲嘛……
劉明搖搖頭說道：“不行，發動機是絕對不能賣給你們的！”
“沒關係，將軍。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見怪，我們不管這款發動機了，還是談談其他的問題吧……”林大觀連忙岔開話題，他心中已經後悔將這兩個女孩子帶來了。林若兮還能夠活躍氣氛，但老程的小閨女看來反而起了反作用，真是不懂事啊！
這時隻見劉明輕輕的一擊掌，突然微微一笑，說：“發動機是不能賣給你們！不過呢——我的專機動力係統有了點小毛病，正在檢修，剛剛更換了引擎。換下來的兩個舊發動機，我們飛機上也沒有地方存放了，幹脆寄存在中國，請林老幫個忙找個地方放一下可好？”
林大觀和程雲時心中大喜，這位庫塞將軍果然夠義氣，是好朋友！CFM56發動機性能很好，通常比飛機機體的使用壽命都長。試問哪裏有一次壞掉兩台的道理？既然美國人不讓轉讓，就不賣給中國人，但我的飛機上裝不下這兩個“壞掉”的發動機，就把它們寄存在中國以後再來取不行嗎？————庫塞將軍行事真是滴水不漏。林大觀不由的頓時對這個年輕人肅然起敬。
“將軍，我們會把費用直接交給伊拉克駐華使館……”程雲時高興的說道。
“不——不！程教授，我沒有給你們保管費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哪裏還能要你們的錢？嗬嗬，不過您上次答應我的到伊拉克去工作半年，替我們帶一帶巴士拉飛機廠的技術隊伍，您可不能失言啊？”
“請將軍放心，我7月初就啟程，帶著我們這裏最精幹的隊伍過去，一定完成您的任務！”程雲時拍拍胸脯，慷慨的保證道。
“嗬嗬，老頭子我也想加入這個隊伍，不知道庫塞將軍歡迎嗎？隻是我隻能過去三個月！”林大觀也開口說道。他覺得這位庫塞將軍確實夠意思，是真心與中國友好的人，而且他對這個年輕人本身也很有好感，因此也決定去幫一把！
“那——那太好了！熱烈歡迎啊，能夠請到林老，可是我們的福氣。”劉明有點喜出望外了，自己一下子就拉來了兩員大將。他們和歐美專家不同，是從最低起點上幹起來的，非常了解基礎比較薄弱的國家如何建設航空工業，所以請到他們會對伊拉克航空事業建設有個巨大的促進。
“嗬嗬——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們此番上門，可是請您這個財主給我們進行支援的。”林大觀笑著說道。現在的氣氛已經非常活躍了，他說話也就隨便了很多。
“我們西安飛機製造廠有個殲轟七項目，設計師是陳維堅，這個將軍您是知道的，據我所知伊拉克也參與了其中。”程雲時說道，劉明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些。
“殲轟七原來定的裝備的是英國的斯貝MK202發動機，我們引進技術的生產代號叫做WS-9。隻是由於前段時間的操作失誤，直到今天WS-9還是沒有投入生產，我們試飛殲轟七使用的都是倉庫中的備件。但是時間長了可不行啊，我們必須得自己生產這種發動機，否則就會受製於人！”程雲時說道。
“唉——那麽多外匯買來的設備就這樣荒廢在那裏，隻能用來加工工業零件！”林大觀歎了一口氣，痛心不已。
“您知道，從引進斯貝開始，我們花費的技術轉讓費用以及摸透整個生產過程的費用大約為3億英鎊，合5億美圓左右。當然引進的生產設備都在中國，技術工人培訓的也是我們的人。眼看就要能夠獨立生產了，現在卻遇到了一些小的技術困難，我們有信心在短時間內克服。但國家已經實在拿不出錢了，研製和生產計劃眼看就要停滯了。”程雲時繼續說。
“那麽您的意思是——”劉明有些搞不清楚這兩個人的意思了，如果讓他出錢替中國方麵買設備和整機，那就有點強人所難了。畢竟這是中國的飛機，不是伊拉克的，你造不出來大不了我不買了，我可以去買歐洲的旋風或者蘇聯的蘇-24，這可是中國自己需要解決的問題。
“我們的意思是，將斯貝發動機的技術賣給伊拉克，並且我們會派600人去幫助伊拉克吃透這種發動機的生產，我們隻要1億美元就可以！”程雲時抬頭看著劉明，認真的說道。
“一億美元，引進斯貝發動機的全套技術？當然——具體的加工設備還是需要自己出錢引進的，這套技術可是不容易獲得的。”劉明思考道：“盡管英國也可以向伊拉克出口斯貝技術，但是現代渦扇發動機製造過程中的各項技術，如引電解加工、電子束焊、實驗室控製、檢測和測量、精鑄、精鍛等新工藝、新技術。”
“這可是涉及到了伊拉克國內的冶金、化工、機械等各個專業門類。現在即使有更先進的發動機，伊拉克也生產不了，而且也沒有任何國家會象這次的中國一樣認真派出大量技術隊伍手把手的教給伊拉克這些東西。這相當於對伊拉克的工業能力全麵提高。在此基礎上，在引入美國的武庫計劃，進一步提高工業水平，那麽不用十年，伊拉克就至少可以進入世界工業的二流水準……”
劉明看著期盼的林大觀和程雲時，心道：這兩位專家可真沒有保護知識產權的覺悟，看來是急了眼了，這筆生意做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