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揚波噴雲雷 第六十一章 無心柳成蔭
蘇聯軍隊中就有無窮無盡的“商品”，從載重汽車到直升飛機．乃至防空導彈和新型殲擊機。一些在經商領域有著與生俱來天賦的軍官們以驚人的速度成為前蘇聯第一批發家致富的百萬富翁 。————貝德勒?普耶洛夫斯基。
拿下了哈爾克島，是一個意義重大的勝利，但是南方軍區的高官卻不得不為取得這個勝利付出的重大代價而絞盡腦汁的修改報告措辭。這次他們自行發動的進攻導致了超過1200名伊拉克士兵的傷亡，這是近年的戰役中非常罕見的，這幾乎讓首次參戰的海軍陸戰隊喪失了戰鬥力。
就在這些高官們忙著推卸準備不足，指揮不力的責任時，阿爾?穆罕默德卻陷入了麻煩。因為成功購買回了鈈材料，他得到了嘉獎，並且提升了兩級，現在已經是金古在蘇聯西南部地區的負責人。這次他再次進入蘇聯是找科什別裏維奇來討論上次說過的軍火問題。
誌得意滿的阿爾?穆罕默德將助手前打發到了基輔，而他自己則溜到南邊的工業城市白采爾科維，想悄悄的“參觀一下”這裏的蘇聯戰略轟炸機生產基地時，但不幸被幾個便衣當場抓到。此刻審訊室燈火通明。審訊主管和記錄員坐在長條桌前，阿爾?穆罕默德裝出一幅無辜的樣子，在下麵小凳上坐著。
燈光熟練的照到他的臉上，讓他眼神一窒，審訊主管問道：“你的姓名，國籍？”阿爾?穆罕默德沒有隱瞞，因為他身上的護照已經被人搜走了：“紮法維?穆罕默德，巴林王國。”他說的是護照上的假身份。為了保密，平時金古的情報人員都生活在國外，以居住國國民的身份掩護自己。
審訊主管麵無表情的問道：“年齡？”阿爾?穆罕默德無奈的回答道：“三十五歲。長官，我是遊客，實在是無意之間誤入那個地方的，你們根本就沒有在那裏樹立不得入內的告示嘛！”
審訊主管沒有理會他，繼續問道：“你受誰的指派？”
阿爾?穆罕默德發現麵前的這個家夥恐怕不是普通的審訊人員，好象有點不好對付。他強自一笑，說：“長官，我是遊客，是巴林王國的公民，我要求給我國大使館打電話！”
審訊主管抬頭看了一眼，以冰冷而熟練的眼神看著阿爾?穆罕默德，好象在看落入自己陷阱中的獵物，他加重語氣問道：“你——受誰的指派？”
阿爾?穆罕默德暗道這次恐怕很難過關了，眼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是警察，很可能是蘇聯內務部門和反間諜局的。難道就這樣讓人抓住，或者被嚴刑拷打？他可是很不甘心，突然他靈機一動，於是歎了口氣，笑了笑說道：“好吧，好吧！既然落到你們手裏，我就都招了！”
審訊主管滿意的一笑，這個家夥一進白采爾科維就被他盯上了，憑借他幾十年的反間諜經驗，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間諜。這個家夥還算識相，否則接下來有的是手段和酷刑對付他，不但皮肉受苦，就連精神也會受到摧殘。自己的手段可不是吃素的，79年在阿富汗可是沒少幹這種刑訊的事情。
阿爾?穆罕默德無奈的說：“我是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的特工。”
“你說什麽——”審訊主管聽了大怒，這個家夥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在跟自己開玩笑，竟然敢戲耍自己，真是活膩歪了。他猛的一拍桌子，剛想站起來，就聽到眼前的囚犯說：“我的上級是克格勃的科什別裏維奇上尉，我的主要任務是聯係中東地區的反美武裝組織，科什別裏維奇上尉是和我單線聯係的。他讓我到法斯托夫等他。”
聽到這裏，審訊主管開始冷靜下來，要說這位審訊主管，可不是普通警察或者軍人，他隸屬於蘇聯總參謀部軍事情報部，是這個地區的負責人。總參謀部軍事情報部有個簡稱，叫做格魯烏。要說起格魯烏，那也是大名鼎鼎，至少在蘇聯國內，它的名頭比克格勃差不了多少。
它的前身可以追溯到1918年東方戰線上的軍事登記部，和克格勃的前身“契卡”組織基本是同一時期的。後來由列寧簽署法令，成立了共和國野戰參謀登記處，格魯烏正式成立。第一任部長是從契卡派去一個名叫阿拉諾夫的人。隨著軍事鬥爭的發展，這個組織逐漸強大，成為僅次與克格勃的大型情報機構。
格魯烏總部設在莫斯科市阿爾巴特街的蘇軍總參謀部內，代號是44388軍事部。總部內約有5000餘人，派到外國的諜報人員另有一千三、四百人，估計各類人約10萬人。不過，格魯烏的人事權、對外間諜情報活動的計劃和安排等，都要受到克格勃的監督與控製。
審訊主管名叫薩格諾斯基，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在情報戰線已經工作了二十年。他很清楚情報係統內部的事情，要說一個間諜隨口說的幾句話，他不會相信。但他卻是知道，在克格勃內確實有一個叫做科什別裏維奇的人，不過那個人不是上尉，而是上校。
薩格諾斯基認識科什別裏維奇是很偶然的，在西南軍區與情報部門的一次會議上，由於年輕的小夥子不夠，所以老薩格諾斯基也被派去為領導打雜。於是這位四十多歲的經驗豐富的反間諜人員就成了給幾個年齡比他小的多的克格勃領導安排汽車，食宿和旅遊線路的雜役。而那些年輕的領導之中，就有一位叫做科什別裏維奇，聽說是克格勃的紅人。
很多事情，在薩格諾斯基看來，都是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自己如果鹵莽行事，惹怒了領導，那麽前途就徹底毀了。他隻有四十多歲，還想再繼續進步呢！所以聽了阿爾?穆罕默德，他開始謹慎起來，咳了一聲說道：“你知道你闖進去的地方是哪裏嗎？那是軍事基地，是國家的核心部門，沒有通行證，誰也不能隨便進入！”
阿爾?穆罕默德敏銳的發現了對方語氣中的變化，不由的心中一樂，連忙道歉，表示自己是無意的。不過薩格諾斯基不是這麽容易糊弄的，他詢問阿爾?穆罕默德與科什別裏維奇的聯係方式。阿爾?穆罕默德可不會告訴他在基輔的接頭地點，於是出言搪塞。
這又引起了薩格諾斯基的懷疑，不過他沒有繼續為難阿爾?穆罕默德，而是客氣的將他請到一個幹淨整潔的單間內暫時拘押了起來，說將進行例行調查。他自己則通過格魯烏高層的一個同學，向克格勃打聽科什別裏維奇。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懷疑這個阿爾?穆罕默德不是什麽間諜，而是克格勃用來走私國外香煙等奢侈貨物的走私販子。
秘密走私此時已經是情報係統內部公認的秘密，就是格魯烏的高層也在向國外走私魚子醬罐頭，換回酒和絲綢秘密的高價出售。薩格諾斯基不能把這件事情捅到高層，隻能親自找到科什別裏維奇說明情況，然後放掉阿爾?穆罕默德，賣他一個麵子。
電話終於找到了，薩格諾斯基小心的打了過去。科什別裏維奇突然接到這麽一個電話，心中不由的有些詫異。他正準備動身去基輔，和那個阿拉伯販子談出售武器的問題。在電話中，他聽明白了，原來那個叫阿爾?穆罕默德的販子偷跑到了白采爾科維去了，還被格魯烏的人抓了。
科什別裏維奇在心裏暗罵阿爾?穆罕默德是個白癡，無可奈何的承認了他是自己的手下，並且接受了薩格諾斯基的好意，將這個事件解釋為一場誤會。對於那個格魯烏的小兵的識相，科什別裏維奇還是很滿意的，這個人能夠主動找到自己征求意見，而不把事情上報，看來是很有眼色的。薩格諾斯基——這個名字他記住了，有機會可以提拔他一下。
科什別裏維奇隱晦的提點了幾句，讓薩格諾斯基感激涕零，看到了仕途上的曙光。放下電話後，他立刻將阿爾?穆罕默德放了出來，並且請他吃了一頓極為豐盛的晚餐。看到對方的態度，阿爾?穆罕默德不由的放下了心，知道科什別裏維奇已經把事情擺平了。
他無意間問起白采爾科維的轟炸機的情況，有沒有“廢品”出售。薩格諾斯基吃了一驚，他現在才知道科什別裏維奇和這個阿拉伯販子做的竟然是武器生意。武器生意恐怕是克格勃主席點頭才能進行的吧？薩格諾斯基悚然而驚，慶幸自己沒有捅出大簍子。
在薩格諾斯基的奉承下，兩個人越談越投機。在阿爾?穆罕默德的**下，薩格諾斯基突然記起在白采爾科維的轟炸機製造廠中，有很多老式的圖-16轟炸機的整機零件生產出來沒有被利用，而被封存在庫房中充當戰備物資，但保存不善，已經開始生鏽了。
白采爾科維轟炸機廠的副廠長去年的時候，曾經幾次無意間向他抱怨過這個問題，說這是極大浪費。如果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年，這批零件都就成為廢鋁廢鐵了。
為什麽——為什麽不讓它提前成為廢鐵呢？一個驚人的念頭從薩格諾斯基頭腦中閃現，隻要搭上克格勃賣武器這趟車，升官與發財竟然是這麽簡單。激動的薩格諾斯基不停的喝著杯中的飲料，象喝涼水一樣想要平息自己的激動情緒。阿爾?穆罕默德目瞪口呆的看著對方一連喝了9杯高度的伏特加，然後滿臉通紅一頭栽倒在地上……
第二天，兩個人的情分就不同了，薩格諾斯基親自將阿爾?穆罕默德帶到了白采爾科維轟炸機製造廠中，找到了副廠長葉果羅夫，要求購買廢舊的飛機零件。葉果羅夫開始還不明白，不過薩格諾斯基將他拉到一邊，遞給他一疊從阿爾?穆罕默德那裏拿到的鈔票。
葉果羅夫低頭一看，竟然是美元！他立刻明白了，這哪裏是TMD來買廢舊飛機零件啊？這是來以廢品價格買轟炸機啊！雖然內心掙紮了一下，不過看到綠色的美元鈔票後，葉果羅夫想到了那些登記混亂，堆放在庫房中多年，根本無人關心的老式轟炸機零件。恐怕隻有發生世界大戰後才會有人想起來這些吧！何況這事還有格魯烏的人參與，誰敢管呢？
阿爾?穆罕默德和薩格諾斯基被帶到了遠離廠區的一個偏僻倉庫中，那裏隻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年輕工人看守。推開警衛室的門，阿爾?穆罕默德和薩格諾斯基不由得都皺了一下眉頭。隻見一個睡眼惺忪，頭發蓬亂的老頭從**坐了起來，看到葉果羅夫不由的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葉——葉果羅夫廠長，我——我沒有想到您過來了！”
“怎麽搞的——這裏簡直象個豬圈！”葉果羅夫看著亂糟糟的警衛室問道：“切爾亞克去哪兒了？”
“他說他祖母病了，所以就……”老頭戰戰兢兢的說道。
“該死的，上班時間竟然脫崗，他還象是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工人嗎？” 葉果羅夫罵道。隨即他要查看登記表，結果把老頭嚇的臉色蒼白，因為他手中的登記表還是去年的。這些日子沒人檢查，他和切爾亞克根本沒有登記，倉庫中的好些小零件已經被他們偷出去當廢品賣掉了。
葉果羅夫副廠長對老頭恐嚇了一番，然後直接拿走了登記表。他帶著薩格諾斯基和阿爾?穆罕默德進了倉庫，在巨大的倉庫中，阿爾?穆罕默德看到了碼放好的用鋼製箱子裝好儲存的轟炸機零件。一排排巨大的貨架讓他有種壓抑窒息的感覺，果然不愧是超級大國！
葉果羅夫指著角落裏的一堆箱子說：“這些零件都報廢了，你們派人來運走吧！”阿爾?穆罕默德打開一個箱子認真的看了看，都是儲備良好的未開封的發動機，塗著油閃閃發亮，估計都是全新的——哪裏是什麽“報廢”品啊！
薩格諾斯基的手下開始搬運箱子，葉果羅夫離開時，給了看守老頭100盧布，警告他保持好自己的職責。老頭感恩戴德的連連稱是，表示歡迎葉果羅夫多來視察。阿爾?穆罕默德感覺眼前的一幕簡直荒謬，這麽容易的就把一批價值昂貴的發動機運了出來，竟然沒有任何的手續，蘇聯可真是個好地方啊！
“穆罕默德先生，您看這些發動機多少錢一台，要知道我們可是擔了很大風險的！” 葉果羅夫看著阿爾?穆罕默德，眼神中滿是期待。
阿爾?穆罕默德有些為難，他還沒倒賣過發動機，不知道這種走私貨的行情是多少。於是他一笑，說：“葉果羅夫先生，我們現在討論的可是買賣廢品，您先開價吧！”
“那麽——”葉果羅夫猶豫了一下，試探著說：“每台十五萬美元吧！”
“什麽——”阿爾?穆罕默德吃了一驚，不由的驚叫了出來。
“如果這個價錢太高的話，我們還可以再談！十三萬五怎麽樣？” 葉果羅夫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見阿爾?穆罕默德不說話，薩格諾斯基急了，畢竟他還指望著攀上克格勃的關係呢，他直接捅捅葉果羅夫說：“你就別吊人胃口了，穆罕默德是自己人，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幹脆點，給個實在價！”
“好吧！”葉果羅夫一咬牙，“每台八萬五千美元，不能再少了！”
直到這個時候阿爾?穆罕默德才反應過來，剛才他不是驚訝價錢高了，而是驚訝於實在太低了，簡直低的難以想象。這可是PD-3M型渦輪噴氣式發動機，它是圖-16“獾”式轟炸機的主要動力裝置，推力為93.19千牛(9509公斤)，以蘇聯政府對外軍售的價格高達每台230萬美元。
竟然是這個價格，他立刻大聲說道：“好，成交！” 葉果羅夫和薩格諾斯基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笑容。阿爾?穆罕默德笑著說：“下次我再來買更大宗的，你們有多少貨我都吃下！”
“好，哈哈——穆罕默德先生真是爽快人！為了慶祝合作愉快，我們一起去喝一杯！” 薩格諾斯基哈哈大笑，用力的拍了拍阿爾?穆罕默德的肩膀。三個人一起興奮的勾肩搭背，向薩格諾斯基家走去……
就這樣，阿拉伯“走私販子”阿爾?穆罕默德以每台8萬5千美元的價格從白采爾科維飛機製造廠的倉庫中購買了16台從未使用過的PD-3M型渦噴發動機。從而拉開了轟轟烈烈的蘇聯軍火走私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