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我隨時都能抽出時間,肖書記到時候知會一聲即可。”徐正茂本以為對方說的是關於幹部考核的事情,卻不曾想是這件事,很快便給出了自己的答複。

目送著對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肖致遠這才返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而他臉上的那種平和卻已經消失殆盡。

通過剛剛的對話,肖致遠其實得到的信息還是很多,至少他對曹世龍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變,對方兩年前抱病休養,這期間基本上不怎麽過問紀委的工作,而且據他所知,對方應該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就到了退休的年紀,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牽連,還需要他和曹世龍再次見麵之後才能知曉。

另外就是對下麵各縣市的幹部考核,從徐正茂剛剛的態度來看,對方似乎有些排斥,而且還提到要將影響控製在最低,這就說明下麵存在問題,可能還非常嚴重。

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弧度,肖致遠不停的用手指敲打著桌麵,他在想該用什麽樣的辦法,來改變如今的局麵,或者說該如何讓曹世龍重新回到紀委的崗位中。

張福年這個紀委副書記之所以得人心,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尺度的鬆弛,以及對上級領導的攀附,這是從今天的談話中,肖致遠了解到的信息,當然是否準確,亦或者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情況,還需要他進一步的了解。

離開市委的徐正茂,第一時間返回了自己的家中,他並沒有察覺,自己離開的時候,後背已經驚出了一身的汗。

“肖致遠可能要對平山的幹部體係動手。”在自己的書房內,徐正茂撥通了一個平時很少聯係的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怎麽突然有這個想法,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麽問題?”

“具體不清楚,今晚他叫我去辦公室聊天,無意中提了這麽一句,還征求我的意見,我看他的態度,應該沒有掌握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徐正茂低聲的說道。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片刻,隨即交待道:“他偏向於讓誰去查這件事?”

“沒有明說,不過他打聽了曹世龍的情況,也了解了張福年這段時間在紀委的表現,還讓我抽時間和他一起去看看曹世龍。”徐正茂一點不差的將今天談話的內容說了出來。

說完這番話,徐正茂給自己點了支煙,他平時很少抽,每到遇到什麽難事的時候,便會給自己點上一支。

片刻過後,電話那頭的人冷聲說道:“曹世龍還有一年不到的時間就要退了,我想他應該不會再回紀委,至於張福年,你可以提醒一下他,如果市裏真要進行這個幹部考核,那就讓他做做樣子,找幾個典型的問題出來。”

“我是擔心他醉溫之意不在酒,而且張福年這個人我一直都覺得靠不住,真要讓他接手這個紀委書記的位置,我怕……”徐正茂欲言又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冷哼了一聲,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有些不滿,道:“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瞻前顧後,張福年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他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你隻需要將我的意思轉達給他就行。”

“我明白了,那林峰怎麽辦,他很有可能會成為這其中的不穩定因素。”徐正茂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他必須要將一切不可控的因素都說出來,這樣也能讓對方提前有所安排。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對這個問題非常的不滿,道:“這麽多年,林峰什麽時候壞過你的好事,管好你自己,其他事情不要想太多。”

徐正茂還想說些什麽,但電話裏卻隻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根本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無奈的收起了電話,徐正茂臉色依舊沒有能夠緩和,給幾個縣市的負責人打去了電話,告知對方最近一段時間收斂一些,市裏可能要有所行動。

肖致遠不會知道離開市委的徐正茂,居然還有這樣一係列的安排,在辦公室待了一會之後,他便去了距離市委大院不遠處的一個大排檔,既然已經在電話裏答應了周鴻飛,那麽這頓消息自然是跑不掉。

深夜,路上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一輛掛著浙東牌照的豪車,停在了平山一家大排檔的門前。

“我說了兩個小時左右,怎麽樣肖書記,沒有讓你久等吧?”周鴻飛下車以後,便爽朗的說道。

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趕緊入座,肖致遠笑著說道:“在這樣的場合,就沒有必要稱呼肖書記了吧,你怎麽來這麽快,我以為你至少還得半個小時的車程。”

“我這個司機剛好是雲川人,對這邊的路況比較熟悉,所以路上的車速相對也就快一點。”周鴻飛坐下之後,先喝了杯水,顯然這一路也沒怎麽休息。

讓服務員幫忙上菜,肖致遠笑著說道:“在省城考察結束了?有沒有看中的項目,或者是下一步的投資意向?”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周鴻飛笑著說道:“暫時還沒有,這次過來其實是因為當初我代表周氏集團給雲川捐了一筆錢,恰好你們雲川舉辦了一個慈善晚會,所以我就過來了。”

“那這麽說來,你這是專程來平山看我?”肖致遠的臉上同樣也帶著一絲笑意。

擺了擺手,周鴻飛否定道:“你這話說的不完全對,其實明飛集團一直有意向在一些貧困地區進行投資,而雲川可以算是我們公司下一步發展的重點,畢竟這裏現在還處在一個落後的狀態。”

“你這話倒是沒什麽毛病,相較於浙東和江南,雲川確實比較落後,而且這裏的消費水平也低很多,即便是都市的房價,可能也沒辦法和浙東的平州相比。”肖致遠並沒有因為自己擔任著平山的市委書記,就對這裏大誇其詞。

點了點頭,周鴻飛很平靜的說道:“越是這樣的地區,其實發展空間越大,最簡單的就是房地產,如今雲川的房價,在國內可以算是排在倒數,可一旦政策的改變,以及經濟的發展,那可是很容易翻幾番。”

“所以你的明飛集團打算來雲川投資房地產,這可是需要大量的資金,以及足夠的堅持,否則後果將會不堪設想。”肖致遠的提醒並非沒有道理,房地產項目對於目前的雲川來說,確實很有前景。

地價便宜,地將方政府有支持,基本上可以掌控一切,隻有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情。

將麵前的一杯酒喝完,周鴻飛鎮定的說道:“所以我沒有輕易的往這裏撥款,況且還有一件事,也是我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之一。”

“有什麽話就直說,別和我繞彎子。”肖致遠猜到對方這麽晚來平山,絕對不單單隻是為了和自己見一麵,他們兩個的關係算不上有多好,而且他自己其實也在有意識的和對方保持距離。

周鴻飛了解對方的性格,笑著說道:“我聽說你們平山這邊有個酒廠,效益不怎麽樣,市裏有意對其進行重組?”

“你在浙東居然都知道了這邊的消息?”肖致遠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酒廠的事情雖然不是什麽秘密,但在他看來應該隻限於雲川地區,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會傳這麽遠。

周鴻飛一臉神秘的看著對方,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別忘了明飛公司將來是要超過之前的周氏集團,我能夠白手起家,將周氏集團發展起來,自然就有能力讓明飛公司成為第二個周氏集團。”

“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這和平山酒廠有什麽關係?”肖致遠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麽,但他並沒有明說,而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對方。

擺了擺手,周鴻飛很平靜的說道:“肖書記,如果我想要介入到你們平山酒廠的改製重組當中,會有多大的希望能成功?”

“你這是想要從我嘴裏套話啊,俗話說無奸不商,果然不假。”肖致遠並沒有直接給出回答,這種事情他真要說了什麽,有可能就是在犯錯誤,而且酒廠最終的改製方案,市裏也還沒有完全的統一,他自己本人的一些想法也是有了一些改變。

了解對方的為人,周鴻飛本也沒指望從對方的口中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道:“肖書記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說如果明飛集團現在是不是還能有機會參與進來。”

“我現在給不了你任何答案,如果你真的有意酒廠的事情,倒是可以先準備一份詳細的計劃。”適可而止,肖致遠對於分寸的掌握非常的清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都有著很好的把控。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肖致遠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道:“其實我很不希望你的明飛公司來雲川,你的到來很有可能會讓這裏更加的渾濁。”

“你是擔心我們家老爺子也會緊隨我的步伐,插手介入這件事?”周鴻飛並沒有意外對方會說出這番話,他來這邊發展,其實在有意偏離老爺子的視線,周家的手在雲川這邊並沒有太多的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