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那種髒病

魏純的嘴翕動了好一會兒,終於沒有說出來,而是麵帶慚‘色’地低下了頭。,

“老魏,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覺得眼下這個當口,再不肯出點血,恐怕自己的仕途到這兒就結束了。我當著你的麵,掏心窩子說話,你這麽想就錯了。如果你是不值得我去結‘交’的小人,老魏,這些話我根本不會去跟你說。有些事,你站在我的角度考慮一下,馬上就會得出不一樣的結論。”

“別說了,吳書記,我知道怎麽回事了。這些年,我聽到了很多買官成功的事兒,自己雖然沒跑過,但卻幫別人跑過。說真話,原來我幫著跑的,還真都成功了!這次輪到我自己,唉——!”

吳蔚聽到魏純那長長的一歎,心裏很不是滋味。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眼下,又有幾個人能抵得住金錢的‘誘’‘惑’?

換個角度說,自己如果沒有強大的經濟後盾,會不會也會伸手拿了老魏那二十萬?

雖然他的為官初衷從未動搖過,但現在他對此產生了懷疑。那些坐在主席台上人五人六的,說不定就是權錢‘交’易的產物!

他不想說眾人皆醉唯我獨醒這樣清高的話,他隻想看到像魏純這樣幹了大半輩子的人,不再為了一個觸手可及的官職困‘惑’,甚至賣掉房子!

“大道理咱不多說了。我不管你聽到了什麽,想到了什麽,有一點請你相信,最起碼在我這裏,踏踏實實幹活兒的人是不會吃虧的。老魏,栗縣長對你很看好,雖然我有些其他的想法,但那並不是定論。”

魏純猛地抬起頭來。偌大的眼袋都跟著晃了一下,說:“泉東‘藥’廠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給領導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說完便站起身來,看那意思要出去。

“你先坐下。你這個思想疙瘩還沒有解開?覺得我不收你的錢,你就沒戲了?”吳蔚看著魏純那張沮喪的臉問道。

魏純剛要說話,吳蔚擺了擺手,“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沒有災,所以你不必拿錢。你送錢給我,是對我為人的不信任——這點我不怪你。我什麽承諾也不能給你。我隻能希望你好好工作,相信幹好工作就會有好位置!”

琢磨著吳蔚的話,魏純越想越覺得窩囊。大半輩子就這麽過去了,他也想往上走一步,可走一步怎麽就這麽難呢?

領導說的,都是屁話!魏純恨恨地想。他覺得,他已經被人當成了棄子,送錢不要,不是因為他有多高尚,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戲,不想留下羅‘亂’而已。

至於栗明珠‘交’給他的工作,他的腦子已經‘亂’成了團糨糊,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琢磨。他的腦子裏,一直在想著吳蔚的話,越來越覺得吳蔚是在用好聽話的哄他。

高冬至一直在暗中調查上訪組織者的事情。吳蔚知道他是“友情讚助”,一直在給高冬至上順,隻盼著結果能快些出來。

接到高冬至的電話,吳蔚的身子一震,高冬至說出人名的時候,他的心髒幾乎擰了個個兒。

“一個是你的老對手路立山,還有一個就是泉東縣的趙豐林。”高冬至打電話時,就是這樣告訴吳蔚的。

一聽到這兩個人,吳蔚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路立山一點規矩都不講,至於這個趙豐林,單從他豐林工貿的工人工資不發拿錢跑路這一件事上,就不是什麽好鳥。

又一想,不太對啊,這個趙豐林都敗家了,怎麽在這種時候又回來了?雖然以前有千萬資產,卻是正事不幹專撈歪錢的主兒,他又有什麽膽量敢回來,不但敢回來,還參與這種事兒,他不怕嗎?

吳蔚坐在辦公桌前兒,腦子裏一直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孫二狗快被折騰死了,一直暗暗罵吳蔚不是東西,大晚上的不回家摟著老婆睡覺,在村裏轉悠個啥勁兒?害得他不敢跟得太近,隻好躲在村外的小樹林裏,車還不敢點火,隻能強忍著寒冷。以前,跟蹤那個明星們也沒這麽辛苦!

這個男人,肯定是村裏有相好的。他們這些當官兒的,村村都有丈母娘!沒有一個好東西!

他老婆長得真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跟個大明星一樣——想起自己臥病在‘床’的老婆,孫二狗心裏一陣煩悶,好在,有可人疼的孩子陪在身邊,如果不是因為孩子,他恐怕先把老婆給殺了,然後再自殺就算了。

這次出山,並不太順利,想要的東西一直拿不到手,惹得許千貝那個雇主很不滿意。

雖然許千貝沒告訴他是什麽身份,但他可以猜到,這個許千貝一定也是個當官兒的,而且不是什麽好官兒。委托者許千貝不是好官兒,那他委托調查的人是不是好人呢?——呸!狗咬狗,一嘴‘毛’,哪兒有什麽好東西!

他在這兒受凍,跟他一樣受凍的,還有盛中燦。盛中燦住在一家小旅館裏,正鬱悶自己是不是江郎才盡了。這些天的采訪一直不太順利,采訪不到讓他眼前一亮的東西。

作為土生土長的泉城人,盛中燦對泉城有著不同尋常的情結。一方麵,他不希望看到關於泉城的負麵報道;另一方麵,作為媒體人,又希望泉城經受一次輿論的重創,在重創中重新成長,朝著一個好的目標成長……

他約了幾次吳蔚,吳蔚也一直答應要接受他的采訪。但每次都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打‘亂’。

他閱人無數,知道吳蔚這個年輕人的難得。有人跟給說過一種論調,說是年輕人要想升官兒,就必須是正派的,這樣才不會被對手抓住把柄,在關鍵時候被拉下馬來。

盛中燦每聽到類似的話,馬上就會想起那句成名已久的話:男人無所謂正派,正派是因為受到的引‘誘’不夠;‘女’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太低。——他從內心深處希望吳蔚能打破這個“神話”。

外麵響起了敲‘門’聲,盛中燦趕緊把筆記本收了起來。在這個偏僻的小店裏,他不想讓這台“高級玩意兒”帶來麻煩。

那台老掉牙的14寸彩‘色’電視屏幕上,播放的是tvb電視劇,演的是什麽,盛中燦根本沒看進去。

敲‘門’聲再度響起,盛中燦來到‘門’前,低聲問道:“誰呀?”

“服務員!給您送開水來的。”外麵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盛中燦未作他想,便打開了‘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擠了進來,‘操’著濃濃的東北腔兒,“哎呀,哥,介老半天才開‘門’,快凍死了。”

“水呢?”盛中燦心知壞了,卻沒有表現出驚惶失措。

“水呀?咯咯——哥,你可真是個‘棒’槌,親熱一會兒不就有水兒了嗎?”‘女’人搖擺著身子,朝他貼了過來。

盛中燦一躲,借機往‘門’口走去,誰知那‘女’人力量大得很,一把把他拉了回來,“哥,你走啥子喲,玩兒玩兒嗎!一百就行……”

“要是出得起一百,還用住這兒?老妹兒,你還是找個有錢的去吧。”

“哎唷……看這意思,是嫌老妹兒我長得醜嗎?”

看著‘女’人搔首‘弄’姿的樣兒,盛中燦直犯惡心,暗道,還真不是一般的醜,簡直都快醜死了!看臉上那粉,一笑就往下哢哢直掉,這得抹了多厚一層?

“哪裏……我是真出不起錢,再說了,我也有病,那種髒病……”沒辦法,隻能自我醜化了,這可是最好使的撒手鐧了。

“有病啊?我看你不像有病呢!你看看你結實的,要不,是驢病吧?”‘女’人嘻嘻笑著,又往前擠。

“什麽……什麽是驢病?”

“就是太大了呀,咯咯——”‘女’人無所忌憚地大笑起來,“哥,一看你就沒玩兒過,一會兒老妹兒帶你到天上去轉一圈兒。”

“我真有病,不是驢病,是爛了,真的爛了……”

盛中燦說著就動手解‘褲’子,他剛把腰帶解開,鬆開了腰部的衣服,一股惡臭便傳了出來。

那‘女’人一掩鼻,“臭死了!”一邊說一邊用手扇乎了幾下,就勢跑到‘門’邊,警惕地問道,“你真有病啊!怎麽這麽臭啊?”

“我是真有病,我出來就是想把這病治好的。老妹兒,我不想坑你,你還是走吧!”盛中燦故作痛苦狀。

‘女’人“媽呀”一聲,拉開‘門’跑了出去。看著關上的房‘門’,盛中燦無奈地搖搖頭,低聲嘀咕道:“吃了那麽黑豆粥,放屁能不臭嗎?”

檢查了一下‘門’窗,盛中燦拉好窗簾,幸好這屋裏沒有別的住客,他又可以好好琢磨一下采訪的事兒了。

這麽多年,他從未如此糾結過。想起幾年前,他從市委機關報幹起,一直到參加《一線》招聘成功,這麽多年來了,他第一次嚐到了“憋文”的滋味兒。

在此之前,他寫文向來是下筆千言一揮而就,現在正相反,苦思冥想,把頭發都快想白了,還是寫不出一個字來。

想得煩躁,拿出一顆煙。回身關好‘門’,朝旅館外走去。

旅館接待處放著一部電話機,他靈機一動,跟服務員說了一聲,掏出手機找到吳蔚的電話,撥了出去。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