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死緩
接下來,武兆雄頗覺尷尬,無論他再問什麽,棍子來了個一言不發,時不時拿白眼瞪他一下。
武兆雄站起來,怒道,“接著審!”
回到積餘,武兆雄趕緊找吳蔚匯報。吳蔚聽了簡單情況,暗道這個棍子果真有些腦瓜,他知道自己難逃法,幹脆把所有的罪責都攬了過來,倒把菜刀和四把叉摘了個幹淨。
“移交檢察院吧,我們能做的,恐怕也隻有這些了。這次看來是打草驚蛇了,菜刀和他背後的人,恐怕蟄伏得更深,手段更隱蔽了。這次,強書記辭職,那些人恐怕高興得要死呢。”武兆雄有些頹廢地說道。
“高興是肯定的。強書記跟他們是死對頭,我估計,現在他們正準備出來搞點事吧。這些日子,小礦又都起來了。”吳蔚不無擔憂。
“吳縣長,你接縣委書記是眾望所歸。如果再換個別的人來,我都不想再幹了。積餘的水,太深了。”武兆雄搖了搖頭。
“你指的是哪些?”
武兆雄掏出煙,習慣性地點上了一顆,抽了一口,道,“郝為國兄弟倆,被人擺了一道。雖然他們倆罪有應得。可你想想,不拿你當外人說,縣裏隻要有頭有臉的人,哪個架得住查?一查,肯定出事。郝家倆兄弟,被擺一道是因為他們倆太張狂了。可是前兩任縣長的死,太蹊蹺了。”
“我也知道,也聽說了,兩個人的死,早有了定論。”
“定論是定論,憑我多年的刑警直覺,我覺得兩人的死跟郝家三兄弟有關,或許,是他們背後的人出的主意。”
吳蔚點了點頭,他一直留心這件事情,如果不是上次棍子派人對他下手,恐怕他還不會聯想到前兩任縣長的死與郝家三兄弟有關。
“武局,你是強局長從市局請過來的,又是刑偵專家。眼下的積餘有多需要你,你應該有所察覺吧。我不會封官許願,也不會給人承諾,但我想表達一個意思,幹得好的,為積餘發展建設出了力的,肯定是好樣的,我吳蔚自然不會虧待!隻要我在積餘一天,幹事的人永遠有舞台!”
武兆雄長年在公安戰線,見慣了人性的陰暗麵,乍聽到吳蔚的豪言壯語,血液倒是喧囂起來。年輕人身上奔流的熱血,讓武兆雄似乎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那好!吳縣長,我雖然年齡大了,但血還是熱的。我在這兒也表個態,一定為縣裏的發展保駕護航!”武兆雄拍著胸脯道。
“謝謝武局!謝謝你的支持。強書記臨走前對我說了好多,我也感覺到了肩上的擔子有多沉。不管能不能在積餘主政,不管是向前走一步也好,還是原地踏步也好,我都會把老百姓的事當事幹!也不枉我來積餘一趟!”
棍子伏法了,百家歡樂一家愁。
菜刀很不甘心,如果棍子被判,他手上的一條人命,兩個重傷致殘,最可怕的是對吳蔚這個縣長下黑手,一旦公訴,便再也無法挽回。
棍子老婆整天來他家大哭大鬧,說他不顧兄弟死活,他們兄弟一起做的事,讓棍子一人來背這個黑鍋,菜刀也覺得特別無奈,又特別窩囊,自從發跡以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被動。
四把叉憤憤道,“大哥,你現在怎麽這麽縮手縮腳的!幹他一票,把二哥救出來!讓他偷渡出去,總比在監獄裏老死了好!”
菜刀瞪他一眼,“你懂什麽?你以為什麽地方都是積餘?!偷渡,你說的輕巧,說不定在半路上就死了!還不如讓他在監獄裏呢,慢慢熬了刑期,沒有人注意這個案子了,咱們再花錢把他買出來!”
“二哥也真是傻!怎麽就招了呢?!大哥你也是,不趕緊找人撈他!”四把叉埋怨。
“老三,你這嘴能不能老實點兒?你怎麽知道我沒找人撈他?!這次不一樣了!出了這種岔子!手底下的人,也得好好挑挑揀揀的了。要是沒有那倆混蛋,你二哥能被供出來嗎!你二哥不是傻,是義氣,懂嗎?那些人,有的是辦法讓你張口,你二哥把罪過全都攬了過去,這是在保護你我!你懂不懂!!”菜刀怒道。
“我不懂?就你懂!我算看出來了,你現在就是膽子越來越小,看看那些礦,半夜才敢開工,咱們的收入,可是大幅下降,咱們是有證的,怕什麽,該采就采!現在鐵精粉多貴啊,要是全力開工,日進鬥金哪!”四把叉不服,陣陣有詞。
菜刀瞪了他一眼,端著茶杯的手不斷用力,手指節泛白,努力隱忍著不發作起來,“混人,難成大事!馬上要開奧運會了,你以為還能采多久?較真的政府,是你我能抗衡的嗎?!”
四把叉不敢說話了。菜刀的眼睛太過陰鷙,他看著脊背冒起涼氣。
“這上成有二十萬,給你二嫂送去。你二哥沒有多少積蓄,都在礦上壓著呢。平時折騰得挺歡,到節骨眼兒上,沒幾毛錢。大鵬那孩子又被慣得不像樣子!”菜刀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卡,扔到四把叉麵前。
四把叉想說什麽,看菜刀陰沉著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菜刀很清楚,眼下他能做的,隻能是找一個優秀的律師,盡量減輕棍子的刑罰。到了這個時候,作無謂的掙紮,就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他拖了好多關係,終於把龍島知名的打刑事官司的大律師胡悅給說動了,當然,律師費也是極其昂貴的。
開庭那天,公訴人宣讀起訴書的時候,坐在旁聽席上的菜刀兄弟幾乎絕望了,一樁樁、一件件,不管是不是棍子犯下的,當真是罄竹難書。
胡悅真不愧是大律師,把公訴人的證據按條給駁了一遍,如果不是公安機關提供的證據鏈已經閉合,恐怕被他抓住一點,這個棍子雖然不會被當庭釋放,頂多蜻蜓點水判個三五年了事。
當菜刀為胡悅的精彩辯護鼓掌,甚至幻想著棍子最多判個十年了事的時候,“死緩”這兩個字徹底擊潰了他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