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不想栽禍根
蘇梓平坐在吳蔚的身邊,對他的氣聲感覺更甚,不由暗道,奇怪,怎麽會有這種感覺?姓吳的究竟幹了什麽,怎麽會有這種反應?
“蘇縣長,你的意思是,如果這個項目能落到積餘,你是不反對的,是嗎?”吳蔚微扭過頭,目光如炬,看了一眼蘇梓平。
蘇梓平急忙點頭,“對,我的建議是全力爭取這個項目。積餘的發展瓶頸,一是資金二是資金三是還是資金。我們有工業用地,但卻招不來一個可以立縣的產業,為什麽?因為我們抓不住機會。現在,這個機會就在眼前,如果還把握不住的話,恐怕我們真得成為積餘的罪人了!”
“蘇縣長言重了!”紀國宏趕緊頂了上來,他覺得,這個時候,他站出來說話,比兩位主官麵對麵要好一些。
紀國宏在組織係統工作多年,身上有一股濃烈的意識。對他來說,一個縣委副書記,就是書記的第一麵擋箭牌,要隨時站出來為書記化解掉可能的危機。特別是在縣委書記和縣長衝突的時候,他更應該起到潤滑劑的作用。
“這個項目,應該從長計議!如果不是對這個行業有很深的了解,林縣長也不會提出那樣的建議。我們上項目,雖然眼下的情況不允許我們挑選項目,但也不能挖到籃子裏就是菜。如果這個項目對環境造成莫大的傷害,我看不要也罷!一百億,用上幾百年的時間去治理它留下的汙染,其實細算算,還是很不劃算的。更何況有的一旦造成破壞,就是不可逆的!根本再沒有修複的可能……”
紀國宏的態度更明確了。吳蔚更是看得明白。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看清一個人最真實的一麵。
龍天一低下了頭,雖然心裏很是不舒服,但他明白,如果他再無所顧忌地說下去,恐怕所有人都會跟他對著幹。
他就是看不慣吳蔚那副誰也不給麵的樣子。他就覺得吳蔚這人特能裝,裝腔作勢的。
龍天一辦過很大案子,什麽樣的人都見過,最擅長的就是攻心戰。在“雙規”人的時候,他總有一種躍然在上的感覺,但吳蔚把這種感覺打破了。
“剛才,大家都發表了不同的意見,我都同意。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也不同,咱們的班子,不是我一個人‘一言堂’的班子,凡事都得商量著來。剛才有的同誌說,這個問題根本不必要討論,這是對這個項目的誤解。化工企業就是化工企業,我們都不是化工專家,誰也不能說這個企業行還是不行。
“關於這個企業,我也谘詢過一些專家。現在大家也看到了,我們的環境狀態是個什麽樣的狀態。現在,環境已經不再是指導性考核指標,而是約束性考核指標了。借奧運會召開之際,我們關閉了一些‘五小’企業,但這還遠遠不夠,還得從根子上進行治理!
“我們的生存環境已經很脆弱了,如果再引進一個大型化工企業,我們給子孫後代留下的將會是什麽?這個想必大家比我心裏更清楚吧?如果我們這裏是戈壁、荒漠,或者是千裏無人區,那我們歡迎這樣的企業入駐。可現在不是這樣,我們這裏是人口密集區!
“我們已經引進了一個龍鋼,對我們的環境建設已經是個考驗了。龍鋼主要是大氣汙染,而這一百億不但是大氣汙染,還有可能汙染我們的水、我們的耕地,甚至會明顯傷害我們的身體!所以,我請各位還是好好考慮一下,這個要與不要,如果市裏要把這個企業擺放到積餘,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吳蔚的話說到這兒,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位一把手不想要這一百億。
不管當初是反對還是讚成,每個人都驚愕地看著吳蔚。如果吳蔚不同意一百億項目落戶積餘,而市裏又把這個項目放到積餘的話,那吳蔚是不是敢跟市委叫板?
這樣輕率地在會上把態度表示出來,這個會散不了,就會傳到市委相關領導的耳朵裏。
在各級幹部中,這樣的耳報神太多了。——最關鍵的是,主要領導們都喜歡、依靠這樣的耳報神,覺得這樣的聽話,是好同誌。
所有人都為吳蔚捏了一把汗。敢跟市委對著唱,一百億的大項目推出去,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姓吳的難道還有什麽後招兒?還是覺得這個項目真的不好?他怎麽這麽大膽子?董起助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傾向於把這一百億給積餘,不但可以彌補積餘這塊短板,還可以助吳蔚出政績。他竟然作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他是瘋了嗎!”蘇梓平很是不解。
會散了以後,紀國宏到吳蔚辦公室,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吳蔚笑道,“紀書記,其實我何嚐不想那一百億?可那一百億太咬手了,會留無窮後患,紀書記你想想,咱們這些人,千裏百裏地奔到這兒來,為的是什麽?為的是留羅亂?還是為了留下好日子?”
“當然是好日子了。”紀國宏說道,“咱們這些人,哪個不希望留下個好名聲呢。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雖然這樣說有過於高大上的意思。但咱們也得想想,為了自己的前途,讓老百姓深陷汙染中,這樣的事我肯定不幹!”
吳蔚衝他豎了豎大拇指,“紀書記說的對。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不想把這個大禍根給栽下來。前人栽樹後人才能乘涼。如果栽個大禍根,隻能留下個大禍害!”
紀國宏沒再說什麽。他知道,吳蔚已經決定了,再多說無益。
華素芸哭著來找他,把吳蔚給嚇了一跳。這個女人,哭得梨花帶雨的,把他搞得極是被動。
“你別哭好不好?要不要我把葉開叫過來?”
“叫他幹什麽?嗚嗚——這事兒都怪你,就怪你!”他手下的工作人員,哭著指責他都怪他?這是什麽節奏?
“我怎麽了?你先別哭。你一直在這兒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麽樣了呢。你看看你一個姑娘家,再哭,就成大媽了!”吳蔚彎下身子,低頭對坐在沙發上的華素芸說道。
“嗚嗚——吳書記,你說說,你教給葉開什麽不好?你怎麽能教葉開幹那種事呢?”
“我?我……我教他幹什麽了?他幹什麽了?怎麽擱我頭上了?”吳蔚不解地問道。
“你教他幹什麽你不知道啊?對不起,吳書記,我太激動了。嗚嗚——對不起,吳書記……”
看著哭個沒完的華素芸,吳蔚有些手足無措,趕緊打電話給葉開,電話一接通,吳蔚劈著就問,“葉開,你搞什麽?!你把華老師怎麽樣了?”
“芸芸怎麽了?”葉開的聲音很是著急,“芸芸在你那兒?你把她給我看好了,少一根頭發,我唯你是問。”
吳蔚搖頭歎息,誤交損友啊!他沒明白怎麽回事呢,就好像一把大榔頭迎麵砸過來一樣。
“限你十分鍾趕過來!十分鍾內趕不過來……”
話還沒說完,他一個沒注意,華素芸起身把他手機給搶了過去。
這個女人,真是膽子太大了,怎麽能搶我手機呢?——吳蔚看著臉上掛滿淚珠兒的女人,手滯在耳邊,仍然做著接打電話的姿勢。
“你……華老師……”
華素芸的心狂跳,麵前站著的,可是積餘縣的縣委書記,自己的頂頭上司,她是不是太過份了?可一想到葉開對她做的那些事,又說是吳書記教的,她就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