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逃出去

黑暗中,吳蔚慢慢睜開眼睛,脖頸處劇烈的疼痛,讓他意識到了生命的存在。

他想直起身子,剛動一下,便覺得身上如巨型車輪輾過。他努力地睜大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什麽時間,在哪裏,他一概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昏睡了多久,隻記得每一次醒來,隻要一動,就會被人狠揍一頓。

他想看看對方是什麽人,甚至想從說話中判斷一下,可他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

從腳步聲中,他知道打他的不是一個人,至少有三四個人。

他們踢他一腳,揍他一拳,隻要他清醒,他都數著,記得很清楚。自從被這些人製住,他已經挨了296腳,513拳。

正想著,隻覺得身子被人架了起來,地上冰涼,很硬,應該是水泥地。好像過了兩道門,他似乎聞到了木頭的氣味。

“老六,人怎麽樣?”一個沙啞的男人問道。——這是吳蔚第一次聽到人說話,他們在打他的時候,從不說話,上來就是一陣猛踢猛打。

“還沒死,餓了這麽長時間,應該沒什麽勁兒了!差不多了吧?要不要把人送過去?”

“送什麽送!他們的錢還沒到位呢。這種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在沒有拿到那筆錢之前,我不會弄死他的!”那個沙啞的聲音又說道。

吳蔚的嘴被人堵著,聽到這句話,吳蔚劇烈地掙紮起來,嘴裏發出“嗯嗯……哼哼……”的聲音。

沙啞聲音讓手下人把吳蔚嘴上的膠布撕下來,說道,“這位兄弟,你不要怪我!有人要拿你的命,你的命太值錢了,我會好好招呼你,讓你死個痛快的!”

“你們是誰?誰想買我的命?劃出道兒來!他們出的價錢,我翻倍,我隻想知道是誰要整死我!”吳蔚的雙手反綁在身後,靠牆站著,冷冷地問道。

“哈哈——”沙啞男人狂笑道,“道兒上的規矩!我不能告訴你。有些人惹得,有些人惹不得。怪隻怪你自己,做事太趕盡殺絕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把事做絕,壞事自然會找到你身上!”

“我價錢翻倍,你不想考慮考慮嗎?”吳蔚又問了一句。

“我看你就是個貪官!如果你不貪,怎麽可能說出那番話來?!以前,我倒是覺得你這張臉長得可以當牛郎,是塊好牛郎的料兒,可一聽你是個當官兒的,這麽多年碰到的當官兒的就沒一個好東西,我打算為民除害了,你就等死吧!賊有賊道。我們做這行的,必須得講究。”沙啞男人說話沙沙的,聽上去有些瘮人。

“我不管你們是什麽人,有一點我想請你們記住,我不是貪官!”吳蔚平靜地說道。

“是不是貪官,你說了不算!現在這個世道,鄉長以上的,挨個兒查,一個個都能判刑!別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我殺過人,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罪,因為我殺的是該殺的人!”

這個人的說話聲音好奇怪,沙沙的,卻似乎一點底氣也沒有,好像是在放錄音一般。

“該不該殺,你說不算。我說了也不算。”

“那誰說了算?不要告訴我法律說了算!法律隻是給遵守法律的人準備的。有的人,把法律當女人,隨意來強jian,照樣得不到應有的懲罰!”

吳蔚心內一動,覺得這個人好像不簡單,觀點偏激,思想偏激,但言語卻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說出來的。

他應該是個吃過苦受過罪的人,仇官又仇富。——吳蔚在心裏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想想自己認識的人中,好像沒有這一號人。是菜刀?還是四把叉?想來想去,在積餘工作的這段時間,也隻有這兩個人最恨他。

唐生明和棍子已經伏法了,莫非,還有其他人,是他沒有查到的?

“你覺得法律說了不算嗎?你懼怕法律,說明你在怕!如果真的不怕的話,你怎麽會不讓我看到你?”

那人陰陰一笑,“別想著讓我解開的蒙眼布,你還不配看到我!想想你自己曾經做過什麽吧!趕盡了,殺絕了,你就可以安心了嗎?!”

說完,便傳來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吳蔚被人推著,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地方。——那裏的氣味,吳蔚太熟悉了。那裏傳出來的是一陣陣的牛糞味兒,他估計,他被關在一個養牛場裏。聽不到牛的叫聲,應該是個廢棄的養牛場。

沒有人理他。也沒有人給他送吃的。他估計自己在這裏沒超過三天,如果超過了三天,身體會極度虛弱。

聽到附近有輕微的呼吸聲,吳蔚知道附近有人,再側耳細聽,距離應該不會超過十米。

“哎!兄弟,能不能給我一些水喝,我快渴死了!”還好,嘴沒有再被封上,可以自由地說話,真好。

遲疑了一會兒,腳步聲走近,唇上一絲冰涼,吳蔚也不管來人端來的是什麽,張開嘴大口喝了起來。

來人什麽也不說。隻給他喝了幾口,便走開了。

吳蔚身上有了些力氣,試著動了動反綁在身後的手。捆得很結實,基本上無法掙開。

手在地下胡亂地摸著,希望能摸到些什麽東西,摸來摸去,除了水泥地之後外,什麽也摸不到。

索性不再動彈,吳蔚回憶著那天晚上的細節。——雖然他喝多了,他還是清楚地記得,王君成把他送到了一個叫京玉的賓館,門口站著一個門童,王君成說,“麻煩您把這位先生送到2106房間。”

那人扶著他,按了電梯,一直把他送進了屋子,便他放到了**,他剛坐到**,那人便在他的後脖頸處猛砍一個手刀,他眼前一陣發黑,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他的頭被什麽東西蒙住,應該是在汽車上。接下來,便是掙紮與毆打……

他喊過,叫過,罵過……但什麽作用也不起,就像一頓老拳打到棉花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吳蔚不相信,自己會折在這裏,他甚至不知道,這些人想要幹什麽,是綁票?還是要尋仇?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除了今天那個人說了幾句話,對他除了打還是打……

——媽的,得想辦法逃出去。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死就死吧!必須逃出去!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