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錢從哪裏來

昝雲飛打來了電話,上來就是一通埋怨,“我聽說你又下去當縣委書記了?你冒傻氣是怎麽著?這樣的安排你也能接受?”

吳蔚嗬嗬一笑,“不然呢?你希望我怎樣?”

“讓你來你不來,你腦子抽筋兒了?!你們領導沒征求你的意見?你成墊腳石了你知道不?”昝雲飛氣不打一處來,自從兩人相識,吳蔚也沒聽過昝雲飛這麽氣急敗壞的說話。

“事情已經這樣了。”吳蔚淡淡地說了一句,把腳勾到了椅子腿上,這個姿勢,一般男人是做不到的。

昝雲飛“哼”了一聲,又問道,“你就當炮灰吧!這樣的炮灰當的有意思嗎?敬之縣是個什麽情況,我比你還清楚!比當年的積餘更糟糕!積餘還有礦可以治,敬之縣需要治理的,可是民心!”

“我已經來了,都一個多月了。難不成你還讓我回去啊?再說了,我回去,回哪兒啊?不瞞昝哥你說,當初我的目標是龍島新區。我也沒想到,會再把我安排到縣裏來。我說了,你可能不會相信,事前沒有人跟我提過這件事情,我總覺得,這是常委會臨時動議的。”吳蔚解釋道。

“你不用再解釋了。你還是想去!如果你不想去,也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動地方了,也不知道跟我打個電話,我看你這心裏,是不是對曹克我們倆不滿意?”昝雲飛的話說的極重,看來情緒不是一般的激動。

吳蔚幹笑了兩聲,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怎麽可能!昝哥,你想多了。”

“不是我想多了,而是你想多了。你是不是覺得一切都是首長的安排?首長是跟我說過,但具體如何安排是我的主意。當初讓你到積餘去鍛煉,也是我的想法。因為如果你要想往前發展,如果沒有過硬的政績根本行不通,你必須得當縣長、縣委書記,然後才能再往上前,想出政績就得有平台,那個時候積餘亂,而且市直單位根本沒有人去……”

“昝哥,你的想法我明白,我也理解你的苦心,你就不用再解釋了。這次呢,我就是想再蹲蹲苗。什麽時候咱們見麵,再好好聊聊我心裏的想法,這電話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那好吧,你呀,主意真大!”昝雲飛嗔怪道,“遇到什麽困難說一聲,如果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

吳蔚道了謝,放下電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是不是自己天生長有反骨,總是不想按照別人規劃好的路線去走?想到這兒,吳蔚啞然失笑,一路走來想想還真是這麽回事。

上初中的時候,父親吳開明的意思是他的成績好,幹脆走個小中專把戶口本換了再說。他不依,非要上高中,當時父親和母親還吵了一架,最後吳開明還是被迫服了娘兒倆,吳蔚才上高中,最後考上了燕北大學,成為天之驕子中的佼佼者。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敬之縣未來的發展方向。“要致富,先修路。”擺在吳蔚麵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打通全縣的路。全縣21個鄉鎮,雖然還沒有全部走到,但敬之縣的大致雛形,已經深深印到了他的腦海裏。

要想讓敬之縣發展起來,基礎設施建設是必須要解決的問題。眼下,除了路以外,還有通訊、電力、給排水等等,都需要好好摸摸家底兒。吳蔚很擔心,一旦基礎設施建設上馬,縣財政勢必會有負債,吳蔚最不願意發生的,就是在他走後,給下任留下大筆大筆的債務,那坑的不是下一任的領導,而是敬之縣幾十萬百姓。

縣內的主幹道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連路基都得重修,大規模的基建,錢從哪裏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向上爭取資金和政府舉債,引入民間資本呢?還是跟其他地方一樣,以地換基建?

吳蔚經常站在敬之縣地圖前,看著地圖上那幾條公路線,越看越憋悶。路,就是敬之縣發展的瓶頸,這個瓶頸敲不掉,哪裏還能有發展的可能?!

吳蔚的房間裏,掛的不單是敬之縣的地圖,還有龍島全市的地圖,如果把敬之縣放入全市、全省、乃至全國的路中來看,那敬之縣需要重點建設四條公路,南北兩條,東西兩條,權且稱為“兩橫兩縱”。

這兩橫兩縱的路框架一旦形成,無形中就打開了敬之縣通往龍島和全國各地的大門。

錢,錢,錢從哪裏來?——吳蔚拍著地圖,抓了抓頭發,頭已經有些發脹。

想了一會兒,抓起桌兒上的內部電話,撥了一個號,王君成馬上接了起來,吳蔚讓他去叫一聲閆濤。

閆濤來了,臉上有道道的抓痕,吳蔚奇怪地問道,“怎麽回事?臉怎麽被抓了?”

“貓撓的。我媳婦兒養了一隻貓,昨天晚上發狂,從我臉上來了一把。”閆濤摸著被抓破的臉,憨憨地笑道。

“逗我是吧?這哪兒是貓抓的,這明明是人撓的嗎!”吳蔚故意逗他,他以為,他臉上的傷是兩口子打架抓出來的。

閆濤微微變了臉色,有些不太情願,說道,“吳書記,我這可是公傷!我這臉上的傷,是陶小桃她姐抓出來的!我又沒惹她,你看看她把我這臉抓的,我媳婦兒還不幹呢,非要找她來打一架不可,如果不是我一直攔著她,恐怕她都闖來了。”

“這傷?是陶小蘋抓的?”吳蔚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除了她,還能有誰?我老婆可是溫柔的人!”這些日子,閆濤就像被放在火上烤,還跟電餅鐺似的,上下受熱,把他給逼的,真想甩手不幹了。可是,不幹了,又能去幹什麽?四十大幾的人了,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連日子恐怕都得靠老婆養活著,這樣的男人,活著特麽真沒意思!

“她……真是她抓的你?”吳蔚上前好好辨認了一下他臉上的傷,這口子,抓得還挺深。

“這個陶小蘋,誰也摸不透她到底想要幹什麽!給錢,她不要;做思想工作,做不通。你讓她提出條件來,她又什麽也不說!”閆濤嘀咕道。

“她為什麽抓你?”

“誰知道為什麽?我也沒說什麽,昨天一見我,上來就抓我!”閆濤氣憤道。

“這件事你怎麽處理的?”

“我讓公安局的把她帶走了!不停地鬧,不停地哭,嘴皮子都磨破了,油鹽不進!”

吳蔚一聽陶小蘋被抓起來了,不由勃然變色。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有人利用公權力對待本已受傷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