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晚上他還是沒忍住,讓春燕勉強‘扮’上了,當時倒是興致勃勃,如今回想起來卻不免有些汗顏——這下子自己在春燕眼裏的光輝形象,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要說自己也不是那意誌薄弱的人,卻怎麽總是在這上麵思想滑坡呢?

一定是受了後世記憶的毒害!

網絡流毒遺禍千年……

呃~

如今好像是三百五十年前?

“趙大哥、趙大哥?”

張玉茹見趙崢臉色變幻不定,忍不住關切道:“你這是又在發什麽愁呢?”

“呃……”

趙崢歎了口氣,無奈道:“還不是為了賺錢的門路犯愁——不想了,等見了姚儀我找他打聽打聽,他是順天府的地頭蛇,保不齊就有賺錢的好門路!駕、駕!”

說著打驢揚鞭,直往南鎮撫司奔去。

到了南鎮撫司,人已經來的七七八八,倒不是趙崢和張玉茹來晚了,而是臨近結業沒幾天了,很多人都格外珍惜能在南鎮撫司的這最後幾天。

當然了,四處攀關係的也比以前多了許多。

趙崢剛以居無定所為由,打發了兩個同年,就見姚儀和馬應祥並肩走進來,他正想迎上去找姚儀單獨聊聊,馬應祥倒先奔著這邊來了。

“我說劉燁,你小子瞞的夠深啊!”

他大咧咧的坐到了劉燁的課桌上,居高臨下的伸出三根手指:“城東的三進大宅,怕是沒個萬八千兩的置辦不起,你小子倒好,不聲不響的就住進去了——不成、這事兒不成,你必須得請兄弟們好生搓一頓!”

說著,看向女舉那邊兒,忙又補了句:“姐妹們也要請!”

好嘛,自己都最多敢肖想一下城南的二進宅院,這麻子直接就住進城東的豪宅裏了!

他老子當初到底在真定府撈了多少油水?!

趙崢滿心的羨慕嫉妒恨,但其實他心底也明白,這宅子多半和劉福臨沒什麽關係,而是大漢奸拿出來邀買人心用的。

“我倒寧願一直住在將軍府。”

劉燁無奈的嘀咕了一聲,看他那一臉苦悶的樣子,倒好像不是搬進了豪宅,而是剛剛被房東給趕出去了。

“什麽?”

馬應祥聽了,立刻撇嘴道:“這倒奇了,還有心甘情願要寄人籬下的?”

“我不是那意思。”

劉燁想了想,索性站起身來走到講台上,朗聲道:“再過幾日咱們就都要結業了,到時候不敢說天各一方,但再想湊這麽齊隻怕沒那麽容易,正好我最近喬遷新居,索性做個東,這月十六請大家……”

他說到這裏遲疑了一下,麻子臉上浮起些許紅暈:“請大家去天香樓吃酒,屆時咱們不醉不歸!”

眾人轟然叫好聲中,趙崢卻是暗暗無語。

看劉燁那羞喜的模樣,似乎是在期待重溫舊夢,也好借機排解心中的苦悶。

隻能說出櫃果然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話說他這到底算不算出櫃?

正想些有的沒的,張玉茹忽然站起身來反對道:“你要是想帶上我們,就別選那醃臢所在,另換個地方!”

說著,若有若無的掃了趙崢一眼。

趙崢無語,心知她多半是怕自己先招惹了蜘蛛精,再招惹個狐狸精回來,但其實自己躲還來不及呢。

以前還想著有機會找那狐狸精問問,妖怪和朝廷怎麽才能相安無事,如今青霞有了‘祥瑞禦免’的身份,他是一點都不想和那頭公狐狸打交道。

劉燁見女舉們紛紛響應張玉茹,略一遲疑,就改口道:“那我在家設宴款待諸位可好?”

“定在中午!”

張玉茹又補了一句。

男舉們其實頗有些不情願,但當著這麽多女舉的麵,誰也不好意思堅持要去喝花酒,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劉燁敲定道:“那就這麽定了,這月十六中午,我在家設宴款待諸位同年!”

馬應祥得了逞一半,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沮喪的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姚儀本來也想離開,卻被趙崢喊住,示意他出去說話。

到了外麵,趙崢剛在個僻靜處站穩了腳,就聽姚儀主動開口道:“劉燁應該是在為家事發愁,他母親劉關氏這些年寄居平西將軍府,受自家小姑子拘束著,一直都是循規蹈矩謹小慎微。

不想前陣子搬出來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把劉燁他爹留下的寵妾當丫鬟仆婦使喚不說,連對劉燁的庶出弟弟妹妹們,也是百般刁難。

偏劉燁這陣子又正好不在家,偶爾回去想管一管,那劉關氏嘴上的答應,過後反倒變本加厲——聽說這回甚至想讓劉燁的弟弟從國子監退學,改去操持商賈賤役。

劉燁大為光火,可又對親生母親沒轍,所以剛剛才會感歎還不如一直寄居將軍府。”

趙崢這才明白其中緣故。

怪道那日‘董鄂妃’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不過……

趙崢衝姚儀翻了個白眼道:“這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又沒跟你打聽劉燁的家事。”

姚儀怔了一下,旋即無奈苦笑:“看來是我自作聰明了——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也沒別的。”

趙崢開門見山的問:“還記得咱們在天香樓吃酒時,你說的西北大漠那片突然冒出來大森林嗎?你有沒有詳細一點的消息,有那些飛蛾撲火的鳥獸的消息也成。”

“你還真問的巧了。”

姚儀笑道:“昨兒我和我爹在飯桌上說起這事兒,他約莫是見我這次差事辦的還行,就多跟我說了幾句。

其實朝廷發現那片森林,是在鳥獸撞死在城頭之後的事,當時負責城防的巡城司發現,那些鳥獸身上有鞍具韁繩,或者安裝過鞍具韁繩的痕跡。

報給朝廷之後,朝廷對此十分重視,這才派人溯源找到了那片位於大漠深處的叢林——為了搞清楚這些鳥獸的來意,以及背後之人的目的,朝廷先後派了好幾批人去探查。

但那森林麵積廣闊,又是在偏僻荒蕪的大漠深處,派多了後勤不好保障,派少了又如同大海撈針,這幾次雖然抓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野獸,甚至還有些惡形惡狀的怪物回來,但卻還沒遇到任何人或者近似人的東西。

所以最近又有人猜測,弄出那些鞍具的可能隻是類人怪物,譬如說大一點的猴子,又或是山精野怪什麽的。”

別說,騎著黑豹的暗夜精靈,倒是很符合傳說中‘山鬼’的形象。

趙崢又問:“那你知道那些撞死在城頭的鳥獸生的什麽模樣嗎?”

“這我可沒細問。”

姚儀搖了搖頭,忽然反問:“你怎麽突然開始對這事感興趣了?”

“昨天逛重陽花會時,偶然遇到了一朵會發光的雛菊……”

趙崢早想好了怎麽回答,當下把昨天的遇到事情說了。

姚儀聽完立刻嚴肅起來,追問道:“那花最後如何了?”

“那儒生好像隻是擺攤展示,應該還在他手上吧。”

“我這就讓人給我爹送信!”

姚儀斷然道:“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東西,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危害,必須由官府出麵監管!”

趙崢其實也想過這種可能,畢竟已經有真定府前車之鑒了。

不過那東西從發芽到開花,明顯也有一段時間了,既然那儒生家中並無意外,想來應該問題不大。

但他也沒攔著姚儀傳消息,隻是又追問了一句:“有沒有正經的來錢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