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英聽了趙崢這番話,不由微微色變。
自己原本是想讓手下落一落趙崢的麵子,但讓趙崢這麽一說,誰要是主動挑戰他,就好像是有意要做他的手下一樣。
這倒罷了,主要是趙崢展現出來的態度,似乎底氣十足的樣子。
若自己的心腹因為挑戰輸了,被他強行要去當手下……
“哈~”
剛想到這裏,就聽身旁的一人嗤笑道:“藍某人正想領教一番,明兒我排……”
“藍理!”
吳英急忙出聲打斷,這藍理正是方才躍躍欲試的年輕人,他是一年半以前破境通玄的,現如今也不過才24歲,正準備參加月中舉行的水滸幻境。
作為福建南舉一脈的新秀,原本在吳英看來,藍理是最合適挑戰趙崢的人選,可看到趙崢方才的氣勢,他卻暗暗替藍理打起了退堂鼓。
說到底,藍理雖然英勇善戰,足以匹敵一些積年老通玄,可畢竟也才破境一年半,倘若不小心敗在趙崢手裏,被他強行索去,自己豈不是要損失一個大有潛力的手下?
“怎麽?”
藍理也不是傻子,見上司喝止自己,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頓時瞪圓了眼睛質疑道:“大人難道覺得我不是他的對手?!”
唉~
到底是年輕氣盛。
吳英心知再要阻攔,藍理怕就要惱了,隻好板著臉道:“身手高低且不論,狀元郎畢竟是爾等上司,焉能如此不敬?”
藍裏忍不住翻了白眼,心說這還不是你吳大人先帶頭‘不敬’的?
但隻要不是阻攔自己挑戰趙崢,他也懶得同吳英計較,衝著趙崢拱手道:“標下情願試上一試,還請趙僉事莫要拒絕!”
說著,又忍不住抬頭麵露挑釁之色。
趙崢笑道:“我說過來者不拒,難道還能食言而肥不成?藍千戶明兒就排在第一個,怎麽比你說了算,馬上步下、兵刃徒手都成。”
“爽快!”
藍理這回倒是真心實意讚了一聲,然後摩拳擦掌的恨不能立刻就跳到明天。
吳英見狀心下卻是愈發不踏實,他知道藍理是個直腸子,倘若先是敗在趙崢手上,再讓趙崢討要過去做手下,隻怕時間一久真就‘認敵為友’了。
為免這種情況發生,吳英忙衝左側一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原本不願出頭,但見吳英再三暗示,也隻能無奈暗歎一聲,越眾而出道:“程某也願一試。”
這位程千戶看著與吳英還大著幾歲,乃是北府千戶當中資曆最深、實力最強的一個,也是這次升任指揮僉事的熱門人選。
原本他四邊不靠,所以一直也沒能進步,如今眼見南舉勢大且又機會難得,這才主動向吳英靠攏,誰知才剛投靠過來,就被迫要交這投名狀。
他硬著頭皮站出來,心下卻是不住打鼓。
這次借著李來亨調任山西,三李一係確實受了不少打擊,可李自成和李來亨在按察司經營多年,殘存下來的勢力依舊不可小覷。
再加上北司還有個地位不遜於鄭森的李定國……
唉~
若是這次能坐上指揮僉事倒罷,若是不成,可就真是虧大了。
而對麵趙崢見程千戶如此年紀,且那吳英又麵露得色,便知這位必是塊難啃的骨頭,但他麵上依舊豪爽的很,鼓掌笑道:“好好好,我初來乍到,正缺一位經驗豐富的從旁輔佐!”
這小子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吳英聞言暗暗不屑,心說畢竟是沒什麽見識的毛頭小子,程千戶可是修出了五行變化的,一個初入通玄的毛頭小子,便是再怎麽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除非……
“咳~”
吳英輕咳一聲,正色道:“既是同僚之間切磋,似鎮物之類的身外之物,最好一概不用。”
他這自然是擔心,三李會賜下什麽法器鎮物,用盤外招獲勝。
“護法星魂怎麽說?”
結果話音剛落,嶽升龍便在趙崢身後發問:“護法星魂應該不算身外之物吧?”
“這……”
吳英還真被難住了,他自然也聽說過護法星魂,那東西據說是蘊藏在丹田法相裏的英靈,按理說應該不算身外之物。
但這一來,豈不給了趙崢翻盤的機會?
這時卻聽趙崢揚聲道:“護法星魂雖不算身外之物,但既然是同僚之間的切磋,最重要的就是‘公平’二字,這護法星魂我是絕對不會動用的!”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饒是對麵大多對他心存嫉妒,也不禁暗生讚許。
武人嘛,就喜歡這種豪氣幹雲的調調!
而吳英鬆了一口氣同時,卻又忍不住狐疑起來,這小子如此光棍,若說純粹是盲目自信,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尤其他看著也不像是什麽蠢人。
但拿修出五行之力的積年老通玄,去對付一個初入通玄境的毛頭小子,優勢這麽大,怎麽可能會輸?!
就在吳英患得患失之際,就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院裏,打頭的正是馬寶,後麵則是個皮膚黝黑滿麵褶皺,好似老農一般的指揮僉事。
“大人。”
眾人見了馬寶,忙都齊齊拱手見禮。
馬寶看看院中形勢,砸了咂嘴,最終卻沒說什麽,隻是爽朗笑道:“看來小趙和吳僉事已經見過了,來來來,這位是張僉事,你們兩個也熟絡熟絡。”
趙崢趨前幾步正要見禮,那張僉事搶先道:“張魯寧見過趙僉事。”
“不敢。”
趙崢忙也還了一禮:“趙崢見過張僉事。”
這位的態度可就正常多了。
據趙崢所知,這位張大人今年已經四十有六,比馬寶還大了一歲,但直到如今仍是通玄境巔峰,這輩子隻怕也沒什麽指望再往上升了,所以基本與世無爭。
雙方認識之後,馬寶便吆喝著去外麵給趙崢接風,順帶又點了劉燁做添頭。
五個人各懷心思的出了西跨院,隻留下幾個千戶和一群百戶,在那裏既羨且妒的大眼瞪小眼。
在酒席宴間,趙崢主動將‘切磋’的事情說了,馬寶認真打量了他一番,提議道:“要不然將比試推後幾日,等你從北司取回兵刃再說?”
“不必了。”
趙崢毫不猶豫的拒絕道:“若憑神兵利器壓人,又何談‘公平’二字?”
馬寶又沉默片刻,舉起酒碗來讚道:“年輕人,就是要有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性,來,我敬你一盞。”
吳英在一旁冷眼旁觀,見馬寶將桌上幾人都照顧到了,唯獨沒有招呼自己,心知這位上司是對自己主動挑釁的行為不滿。
但吳英卻並不在乎,他原就是南舉一係打入北府的釘子,如今雖然形勢有變,但他也並不打算和馬寶走的太過親近,畢竟到了指揮僉事這一層,再想進步就不是馬寶這個直屬上司能決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