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柳如是言之鑿鑿,趙崢便看向法台正中的秦可卿。
秦可卿有些勉強的笑了笑,虛弱道:“既然姐姐有意再試一次,小妹自當、自當奉陪到底。”
她雖然口頭上說要奉陪到底,但那柔弱可憐的樣子,卻又讓誰看了都不忍逼迫。
但秦可卿這番表演,顯然是錯估了形勢。
趙崢當即又轉向柳如是問:“這法台會不會影響到法術神通?”
“最好還是下去再說。”
柳如是說著,大大方方的向趙崢伸出手來。
雖然她並沒有看到、聽到李定國在佛像前說的話,但看師兄弟兩個鬼鬼祟祟跑到佛像那邊兒交頭接耳,她便也猜了個七七八八,所以便也懶得遮掩了。
趙崢將柳如是拉下法台,就見法台外圈的血墨一下子化作霧氣,全都揮發了個幹淨。
柳如是鬆開手,對著內圈的秦可卿指了指。
趙崢便又跳上法台,將秦可卿攔腰抱了下來。
秦可卿正暗自咬牙,心說什麽姐妹、男人,分明就沒把自己的死活當一回事,忽聽趙崢在耳畔低吼了一聲,旋即她便覺得身上一輕,原本的疲憊竟然無形中消弭了大半。
趙崢將秦可卿放下,道:“你們兩個再休息一會兒吧,反正夜色還長,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這時卻聽李定國蹙眉提醒道:“你這天賦神通,日後若在天階麵前,最好還是不要輕易施展。”
趙崢的分魂升起的一瞬間,就看到李定國仰頭注視著自己,心知必是被他給看穿了,所以對這番提醒倒並不奇怪,笑了笑道:“師兄放心,我心裏有數。”
“你心裏有數就好,雖然你這神通十分神妙,但魂魄立體終究是個破綻,倘若被某些擅長攻擊神魂的天階盯上,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麵對李定國的鄭重提醒,趙崢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又點了點頭。
照常理來說,這確實是個極大的隱患,因為哪怕是分魂被毀,主體往往也會受到極大的損傷——但這個常例卻用不到趙崢身上,係統製造出來的分魂即便被毀,也完全不會影響到本體,最多就是技能被打斷了。
但事涉趙崢最大的底牌,也沒必要跟師兄解釋的太清楚。
接下來,四人便在官廟裏吃茶閑談起來。
話題自然離不開那位鹽之魔神,按照柳如是和秦可卿的說法,那是個看起來約莫十歲左右的小女孩,長的纖細可愛,雖是異界神魔,卻一副怯生生膽小怕事的模樣。
而且交談的時候,她基本上都在闡述自己中立避戰的立場,言語裏甚至帶了一絲祈求之意。
“哼~”
李定國聽了,哂道:“聽這意思,那什麽提瓦特大陸就好像上古蠻荒一般,強者稱王、適者生存,如此一個軟弱卑微的魔神,卻如何能在那片大陸上存活?”
顯然他是不太相信赫烏莉亞的自述,甚至懷疑連那小女孩的形象,都是對方精心炮製的假象。
趙崢忍不住反駁:“可師兄你先前不是說,祂是個怯戰的嗎?”
“這……”
李定國頓時語塞,半晌才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與這些神祗打交道,做好最壞的打算總不會有錯。”
聽起來,好像師兄以前在神祗手上吃過虧。
但應該不是艾澤拉斯來的那位,那次是正麵硬鋼,甚至還是大明一方在圍毆人家,受了傷也隻能怪自己實力稍遜一籌。
趙崢正想深入挖掘一下,對麵柳如是忽然起身道:“差不多了,趁早把事情辦完,我和秦家妹妹也好連夜回京。”趙崢也忙跟著起身,不等柳如是吩咐,就乖乖把左手遞了過去。
放血、研墨,一氣嗬成。
柳如是邊調整法台上的一些細微處,邊寬慰秦可卿道:“放心吧,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肯定會輕鬆許多。”
合著她先前也是趕鴨子上架頭一遭,怪不得莫名其妙把赫烏莉亞給招來了。
趙崢心下腹誹著,麵上可不敢挑刺兒,看秦可卿依舊局促不安的樣子,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方才那鹽之魔神不是挺好打交道的嗎?更何況這次要見的,還是與你有關聯的。”
“我不是緊張,是、是……”
秦可卿紅頭漲臉的湊到趙崢耳邊,悄聲道:“我、我有些內急。”
趙崢啞然。
方才秦可卿為了緩解情緒,可是一連喝了五六杯茶水,她又隻是個普通女子,會尿急再正常不過了。
在官廟裏撒尿肯定是不成的,就算秦可卿自己不在乎,趙崢等人也不反對,那也對關帝、嶽王的不敬——通用英雄可不意味著弱小,雖然官廟裏的神祗大多不具備自己的意識,但考量到天下祭祀這二位的最多,還是不要玩火的好。
於是趙崢托請大師兄出馬,將自己和秦可卿都搬運到了後院,方便完了,才重新回到官廟之中。
隻是這一來一回的,秦可卿的氣色明顯變差了。
原因嗎……
見過農村集體旱廁的都懂。
為免發生意外,不得不又讓她休息了一陣,緩過那惡心勁兒,這才又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法台中央。
柳如是也登了上去,略一遲疑,又向趙崢伸手道:“把那副《海棠春睡圖》給我。”
顯然她也擔心再錯上一回,所以幹脆用上了道具。
“小心些。”
趙崢把畫軸從腰間抽出,湊到近前遞給了柳如是,同時悄聲提醒道:“通過這畫溯源,就等同於是在走人家設計好的路,誰知道裏麵有沒有陷阱,或者是什麽對你們不利的情況。”
柳如是點點頭,還沒來記得開口,就聽後麵李定國吐出兩字:“無妨。”
大師兄既然發話了,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於是趙崢退到一旁,眼瞅著柳如是把那畫,放在了盤膝而坐的秦可卿明前,然後再次腳踏禹步開始做法。
這次因為秦可卿的情緒比較穩定,她沒有選擇正氣歌,而是換了首曹操的‘觀滄海’。
這首明顯比正氣歌短了不少,而她這次也隻緩緩轉了一圈,就在台上鋪開了水墨山水。
隨著她頓足,台上血畫再現,卻與先前的大相徑庭。
不過趙崢根本沒顧上去看畫,而是一眨不眨盯著柳如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麽融入畫裏的。
隻見那些血畫走馬燈般旋轉,每有一幅畫從柳如是身上穿過,柳如是的身形就會淡上幾分,等所有圖畫轉了一圈之後,她整個人便消失於無形。
接下來,就該輪到連同血畫,一起融入秦可卿身上了。
但這時台上卻突然生出了變故,隻見那幅《海棠春睡圖》忽然間升到半空,在秦可卿麵前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