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那個來時是一輛驢車,回去時卻足足多了四大車的禮物。

就這,還是她急著回大明京城的結果,若不然一夜之間就能湊出支‘商隊’來。

實在是大明拿下陳漢京城後,除了命人把守所有出入口之外,便對城中的情況不聞不問,老百姓還好,反正平時也被拘束慣了。

但城中的權貴卻徹底抓了瞎。

改朝換代並不稀奇,一些年歲高的甚至親身經曆了陳漢代替蒙元的過程,可似這般打下一國首都,卻不聞不問,隻派了些丘八堵門的做派,他們卻是連聽過都沒聽過。

因此表麵上平靜,實則暗地裏早慌了手腳,如今聽說有秦可卿這麽個人,能勾連上大明的金甲天將,便都一窩蜂的找上門來拉關係。

這節骨眼上,什麽金子銀子都成了水,烏泱泱的湧過來,恨不能把秦家的院子都給淹沒。

秦可卿一開始得意非常,後來見情況越演越烈,聞訊趕來的人也越聚越多,送的奇珍異寶都能論筐裝,她便有些慌了。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小官家的養女,又不曾真個入主過寧國府,哪裏見過這樣的破天富貴?

於是比預計的提前了半個多時辰,秦可卿就慌忙辭別父母,套上車往回趕。

等到了外麵,那更是人山人海。

但秩序卻相當好,蓋因巡防營和順天府生恐有那不開眼的,胡亂衝撞了大明來的‘貴客’,所以抽調了二百兵丁一百多壓抑,來紫金街維持秩序。

就這般,秦可卿來時輕車簡從,走時浩浩****,至永定門外時,尾隨車隊的達官顯貴、平民百姓甚至多達三、四萬人。

到這時秦可卿也徹底慌了手腳,她是想富貴還鄉人前顯聖不假,可也沒想過會鬧出這般動靜。

眼見永定門的錦衣衛守軍,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她心知自己必須做些什麽,否則萬一若是鬧出什麽群體事件,哪怕大明官府不追究她的責任,等回到趙家也必然討不了好。

於是秦可卿一咬牙,忽然卷起簾子扶著車廂,站到了車轅上,對著尾隨的隊伍揚聲道:“諸位父老鄉親的拳拳盛意,小女子感銘五內,但前麵便是禁地,實在不好讓大家繼續相送,還請大家見諒。”

說話間,眼中飄出數滴淚水,被她用蘭花指接住,朝前方輕輕一彈,就聽得‘嘩嘩’水響,前麵的街口突然就被一道水牆所阻。

眾人疑惑嘩然之際,秦可卿的車架一馬當先穿過了水牆,後麵錦衣衛們有些詫異,卻也見怪不怪的此地通過。

但等到後麵的陳漢人想要通過時,那水牆卻變成了硬彈的膠質物,任憑眾人怎麽推搡也難以撼動分毫。

“仙女下凡啊!”

混亂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旋即那水牆前就呼啦啦跪倒一片,後麵眾人不明所以,生怕是有什麽忌諱、罪過,也忙都稀裏糊塗的跪倒。

經此一事,秦可卿得了個永定河仙子的綽號,在陳漢京城裏的傳播之廣,穩穩蓋過永定河的王八。

而那些對大明恐懼、抗拒的權貴們,也隨之升起了別樣的心思——這秦家小姐聽說也才在大明待了一年多,便修煉的如同河神水仙一般,那自己若是投靠了大明,是不是也有機會位列仙班?於是就在當晚,更多的禮物被送到了秦家,許多秦邦業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甚至排著隊登門探視,以至於三品以下的都無處落腳。

而守衛城門的錦衣衛軍官們,也迎來了一大波的拉攏腐蝕。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秦可卿這個永定河仙子,剛過了永定河就接到了審查,按規矩隻能將那四大車禮物,暫且寄存到北司去。

這也就是趙崢的名頭足夠好使,陳漢的人和物又已經被證明不含任何疫病邪祟,否則連秦可卿本人,都要被拉回去隔離半個月。

因見他們並未搜索自己車上,秦可卿也便沒有阻攔,隻暗暗慶幸是出了城才搜檢、封存,沒有當著那數萬鄉親父老的麵讓自己下不來台。

一路無話。

回到家中,秦可卿命瑞珠、寶珠,將這次帶回來的禮物登記造冊,便急忙去了後院,準備向太太、奶奶稟報這次回家的見聞經曆。

不想到了李桂英那裏,卻見羅漢**正坐著個長籲短歎的高大婦人。

這不是隔壁關夫人嗎,怎麽愁眉苦臉的像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那邊關氏見秦可卿從外麵進來,知道她多半有事要稟,便起身對李桂英道:“姐姐,這事兒我可就托付給趙大人了。”

“你放心,回頭我就叫崢哥兒幫著探聽探聽。”

李桂英起身相送,連聲打著包票。

等她將關氏送走了,張玉茹也聞訊趕了過來,秦可卿這才將今天回娘家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稟給了二人。

聽秦可卿說了大概數額,李桂英不由咋舌,驚道:“我娘哎,幾十萬兩的銀票就這麽塞過來了?!這些人也忒不把錢當錢了吧?”

“身家性命都在咱們大明手上,他們哪敢不下重注?”

張玉茹倒是相對淡定一些,還給婆婆潑了盆冷水:“雖是他們主動送的,但朝廷肯定不能放任這麽多銀子流出來,大頭肯定是要充公的——便秦妹妹帶回來的這些,也要先造冊封存起來。”

頓了頓,又道:“朝廷正處在多事之秋,即便是為了相公的前途,咱們也不能因大事小。”

李桂英雖有些肉疼,但也知道兒媳婦說的沒錯,隻能無奈應了,卻又問秦可卿可曾答應對方什麽條件。

“那些人隻顧送禮,倒是不曾提什麽條件。”

這主要是趙崢的功勞,平明百姓消息閉塞,但權貴們誰不知道那日他做了什麽?

隻一槍,三十多騎龍禁衛就被斬的人馬俱碎,又被烈火烤成了焦炭,就連榮國府門前的石獅子,都被砍下腦袋燒的焦黑一團。

所以滿朝權貴就沒幾個還想著反攻倒算的,都是一門心思爭做順民,哪敢貿然提什麽條件?

而現如今有了秦可卿的例子,覺得自己有機會位列仙班,許多人更是一顆紅心向大明——至於陳漢,那是他們姓陳的江山,和別人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