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兄”二字,讓戚飛燕危險地揚了揚眉。

瞧,她客氣一下,她們就蹬鼻子上臉了。

人啊,還是不能慣。

尤其是一些蠻不講理的老人。

“老夫人要告,隻管告去。”戚飛燕身子往邊上一側,“為老夫人開路!”

青茶白茶紛紛跟著戚飛燕轉向一邊,把路給戚老夫人讓出來。

戚老夫人:“……”

眼看氣氛僵持,戚嫣然上前一步,“五妹,你莫要胡鬧。本朝以孝治國,最重孝道,不孝的罪名壓下來你可知你要麵臨什麽?聖上都不會饒了你!”

戚飛燕渾然不懼,她既敢做,就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

上一世她被“孝道”二字拿捏了一輩子,做人是要孝順,卻不能愚孝,人太愚鈍,便隻會被人像傻子一樣揉扁搓圓,肆意擺布。

“不過就是蹲大獄,我剛從刑部回來,牢飯也沒那麽難吃。”

戚飛燕淡淡道:“老夫人身份貴重,普通的衙門隻怕不會受理你的報案,不如直接去告禦狀吧,我支持你去敲登聞鼓。”

此話一出,風氏、蘇氏和戚嫣然都變了臉色。

“敲登聞鼓?你開什麽玩笑!”

蘇氏雖是一介女流,但對登聞鼓的規矩也是知道的,“那登聞鼓豈是隨便可以敲的?必須是軍國大務或者奇冤慘案才可敲鼓,否則按重罪論處!

為了避免百姓都去敲登聞鼓,驚擾聖上,敲鼓之人需先受三十廷杖方可喊冤,還得經由大理寺同意才可上達天聽。

且不說府裏這點事算不得什麽大事,就說你祖母,這把年紀哪挨得了廷杖,你這不是要你祖母的命嘛!”

待蘇氏說完,戚飛燕頗為認可地點點頭,“大伯母所言極是,既如此,那我也沒辦法了。”

“祖母既說我不孝,我認了便是,反正你們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她一副無賴模樣,氣得風氏一陣眩暈。

“你……”蘇氏竟被她說的啞口無言,轉頭對老夫人道:“婆母,還跟這小蹄子廢什麽話,趕出家門,讓她流落街頭去吧!”

戚嫣然十分貼心地上前撫著老夫人的背,風氏緩過一口氣,沉聲道:“飛燕,你爹爹雖非我親生,卻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如今他不在了,我念著和他的母子之情,將你也當做親生孫女去教養,可你當真不堪教養!太令我失望了!

你翅膀硬了,想離家自立,我攔不住你。你既不願孝我敬我,那便天高任鳥飛,自行去也。”

她話鋒一轉,“但,走之前,你得把戚家雲諜給我留下。”

戚飛燕一挑眉。

鬧了半天,也說了半天,終於談到了正事上。

這,才是她們的目的。

戚飛燕朝戚嫣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讓風氏出麵逼她交出戚家雲諜,大概也是許了風氏好處。

也是,如今蕭琅封王建府,戚嫣然明麵上已經是蕭琅的女人,哪怕隻是一介側妃,也是戚家人的依靠,他們自然以她馬首是瞻。

戚飛燕很想知道,如果將來他們機關算盡,竹籃打水一場空,又會是怎樣的表現?

戚嫣然若有一天也成了一顆無用的棋子,戚家人對她又會如何?

隻怕她的前世,便是戚嫣然的今生。

“戚家雲諜,不在我手上。”

戚飛燕淡漠道:“我回來的路上就交給昭陽公主了。聖上要的東西,豈能隨隨便便拿給外人看?”

三人聽聞,齊齊變了臉色。

戚嫣然眯了眯一雙杏眸,細細打量著戚飛燕的神色,辨別著她這話的真假,暗暗戳了戳老夫人。

風氏會意,厲聲道:“我不信!戚家雲諜是戚家的傳家寶,便是聖上要看,你也不會隨隨便便地交到別人手上。”

戚飛燕嗬嗬一笑。

“你們要我說出戚家雲諜的下落,我說了,說了你們又不信,那還問我做什麽?”

“再說,戚家雲諜是寶貝,卻也是戚家軍的傳家寶,和你戚家有什麽關係?”

風氏一聽臉色又是一沉,“什麽叫我戚家?難道你不姓戚?”

“我姓戚,隻是咱們中間隔的很遠。”

戚飛燕眉眼驟冷,“我走之前說過要分家的事,老夫人沒忘吧。”

她竟然還敢提分家!

風氏臉一板,拐杖敲在地麵上,“我說過,想分家,除非我死。”

“行啊。”

戚飛燕神色疏冷,“老夫人一走,我肯定為您風光大葬,給您備上最好的棺材。”

瞧她多麽善良,還願意給她買一口棺材,前世他們可是連戚家墳塋都不許她葬入內,要將她扔到亂葬崗,暴屍荒野呢。

得多狠的心,才能幹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

“你……”風氏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氣得麵頰都在抖,“這是咒我死,咒我死啊。”

她晃晃悠悠地暈了過去。

戚嫣然和蘇氏趕忙去攙扶,又嚷嚷著請大夫,一陣兵荒馬亂,其實也沒多少人理她們,畢竟府兵們都出去喝酒了,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青茶和白茶看著滿院狼藉,還想收拾一下,戚飛燕攔住了。

“罷了,不必收拾,反正也沒打算回來住。這幾天派人把京郊別院收拾出來,姨娘喜歡清淨,回來後和師父們也得有個落腳的地方。”

總不能所有人都搬到侍郎府,雖都是她的親人,她也不願意讓太多人擾了哥哥清淨。

戚飛燕環顧四周,看著這偏僻的小院,扯著嘴角笑了下。

“這宅子當年是皇上賞給爹爹的,可就因為爹爹是庶子,一個‘孝’字砸下來,大伯父占了寬敞的東院,祖母要了風水最好的慈安堂,二伯父也尋了塊好地兒。

反倒是爹爹這個宅主人,和娘親搬到了最偏僻的西院。

我現在知道為何爹爹和娘親寧可住在軍營也不願意回家了,這家是別人的家,不是咱們的家。

可他們,憑什麽住得這麽心安理得呢?”

她眼尾一沉,回頭便對淩文吩咐,“派人將戚府封了,若有人問便說府裏有人生了惡疾會傳染。

再把東院給我封了,裏麵的人和物都趕出去,那院子今後我住,誰敢不服,拿戶契給他看並讓他滾蛋,不用和他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