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燕現在活像隻刺蝟,誰惹她她就紮誰。
凶起來連自己師父都說。
這臭脾氣!
新帝想訓她兩句,看著她望向江尹紅的幾欲滴血的眼睛又有些不忍,他們兄妹感情深厚,倒也難得。
走近前去,禦醫們主動讓開路。
江尹平躺在**,平日裏白淨清俊的臉燒得通紅,不知是不是這幾日在牢裏休息的不好,臉頰都瘦的凹陷進去,讓人瞧著心疼。
“帕子給我。”
新帝朝後伸手,淩文一怔,趕忙將浸了涼水的帕巾擰幹,跪地雙手奉上。
新帝坐在床邊,親自給江尹的額頭覆上帕巾,又接過熬好的藥一勺一勺喂給他。
禦醫們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心下慨歎萬千:聖上親自照拂,這樣的寵幸,哪個臣子能享這般待遇?
容妃候在一側,端詳著江尹的病容,心中微歎,目光轉移到皇上的側臉上,觸到滿目柔和。
不知怎的,忽然一驚。
“容娘娘。”
容妃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戚飛燕足足喚了她三聲,才將她喚回神。
“怎麽了?”
戚飛燕道:“我和陳太醫出去一趟,哥哥這您幫我照看些。”
容妃想說皇上還在這,你就這樣跑出去多不合適,但見戚飛燕一臉焦急,便知道她肯定有要緊事要去辦,不然也不會放下江尹。
“好。”容妃應道:“你去吧,這裏我看著。”
陳太醫在馬車上等了一會兒,便見兩個黑甲衛抬著一個木箱子從侍郎府出來,箱子很重,抬上來的時候馬車都跟著晃了晃。
正猜測箱子裏是不是裝的石塊,戚飛燕就跳了上來,問:“陳太醫,您知道涼家的住址嗎?”
“涼家,你是說負責為禦藥房采藥的涼家?”
“對!”
“知道啊。”陳太醫報了個住址,馬車立馬行動起來,往涼家駛去。
陳太醫看著戚飛燕,“你去涼家做什麽?”
“買藥。”
“什麽藥,你跟聖上請個令,去禦藥房取就是了。”
戚飛燕抬眸:“冰山雪蓮,禦藥房有嗎?”
“……”陳太醫一噎。
有是有,但那種稀世罕見的藥材都是專為皇室備著,誰敢隨便取用?
江尹就算再得皇上寵幸,不過也是一介臣子……
陳太醫忽然明白戚飛燕為何要帶著他去涼家了。
她自是可以跟皇上開口討要,可皇上給她或者不給,都會落下話柄。
不給她,眾所周知江尹的腿當年是為皇上所傷,皇上卻連一顆冰山雪蓮都不肯拿出,難免讓人覺得小氣。
可給了她,江尹一個臣子,有今日的寵幸已是受人非議,不然也不會有這牢獄之災。
這藥若真給了,就算皇上舍得,大臣們也遲早會為此事彈劾江尹。
長此以往,皇上難道不會覺得江尹挾恩圖報嗎?
伴君如伴虎,寵臣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陳太醫不回戚飛燕禦藥房有沒有冰山雪蓮,隻問她:“冰山雪蓮可是稀世罕見,你怎知涼家會有一顆?”
戚飛燕眼睫一動,知道陳太醫是在暗暗和她透露:涼家確實有。
“師父說的。”戚飛燕看向陳太醫,“您是太醫院令,我二師父還沒到京城,隻能先借一下您這張臉了,您在涼家那有幾分麵子吧?”
什麽話!
陳太醫粗眉一豎,輕哼一聲,“我好歹是太醫院令,涼家再怎麽橫也要給我三分顏麵。”
“那就好。”戚飛燕笑著朝他拱手,“那就拜托您了!”
“……”
見她鄭重其事的樣子,此去頗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勢頭,想起涼沉那張死人般的臭臉,陳太醫忽然覺得自己話說大了。
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也不好往回收啊。
陳太醫硬挺著脊背,盡力往回找補,“冰山雪蓮不易得,涼家就算有也不一定願意忍痛割愛,再說那老涼視財如命,一向不見兔子不撒鷹……”
話音未落,戚飛燕便將木箱打開了,閃閃的金光,差點閃瞎陳太醫的眼。
“您覺得這些,買冰山雪蓮夠嗎?”
老陳覺得,他已經沒有資格說什麽了。
他當了一輩子的官,都沒見過這麽多金子!
涼沉他何德何能啊!
戚飛燕記得大師父說過:“盛京有個涼家,涼家有個采藥人,你二師父和他有點交情。隻要銀子給到位,冰山雪蓮可以搞到。”
她已經讓淩武他們前去接應姨娘和師父們了,快馬加鞭的話一日左右應該能趕回來。
她在趁他們回來前把冰山雪蓮搞到,再加上姨娘手裏的兩棵還魂草,這樣藥才齊全,光有還魂草,沒有冰山雪蓮也不行。
到了涼家,在門口被盤問了半天,陳太醫擺出了自己太醫院令的身份才得以進去,卻被通知當家人不在,去後山的藥田了。
戚飛燕又拉著陳太醫去了後山藥田。
陳太醫一把年紀了,實在是爬不動山,沒爬兩步便氣喘籲籲,戚飛燕心中焦急,二話不說,“我背您上去。”
嚇得陳太醫差點從山上摔下去,老臉漲得通紅,“成何體統!”
戚飛燕急中生亂,這才反應過來,忙賠禮,“對不住陳太醫,我背哥哥背慣了。我讓侍衛背您,時間緊急,咱們得速戰速決。”
陳太醫還沒從那句“我背哥哥背慣了”反應過來,就被黑甲衛扛上了肩,“老太醫,您趴穩了。”
“嗖”地一下,陳太醫覺得自己飛了起來。
戚飛燕和黑甲衛確實是以飛的速度衝上了後山,見到了涼爺,稟明來意。
涼爺聞言神色漠然,看著手裏的藥草,語氣涼涼地問:“是誰告訴你我涼家有冰山雪蓮?”
陳太醫心虛地撇過臉,戚飛燕直接把二師父供了出來。
“我二師父,昆侖府雪。”
二師父單字一個“雪”,雪醫、雪翁都是江湖中人對他的敬稱。
涼爺聽到這才哼了一聲,“老雪是你二師父?”
一聽這聲“老雪”,戚飛燕就知道這位涼爺和二師父關係匪淺,姿態上多了幾分親近與恭敬,“是。”
涼爺眼刀猛地射過來,“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還欠了我一萬兩銀子沒還,還欠我兩頓大酒,我唯一的一件貂裘都讓他給偷走了!”
“……”他喊的戚飛燕心驚肉跳,更是無地自容。
沒想到二師父如此劣跡斑斑,真是給當徒弟的丟臉啊。
戚飛燕趕忙替自家師父致歉,真心誠意地表示,“我還。一萬兩銀子,兩頓大酒,還有貂裘,我都賠您。”
涼沉悶哼了一聲,冷沉的麵容這才稍微緩和了些。
“你要冰山雪蓮,目的為何?”
戚飛燕一臉嚴肅,“救我兄長的腿,還有他的命。”
“兄長?”涼沉深深看她兩眼,冷不丁地問:“這個兄長是你親哥,還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