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戚飛燕讓人封了戚府後,戚家人安分了不少。

當然,是困在宅子裏出不去,不得不安分。

這不,又折騰起來了。

戚飛燕騎馬往前踏了幾步,來到戚府門口,戚煊麵前,她用蜷起來的馬鞭撥開額前的碎發,“大伯父,怎麽又吵又鬧的,懷義怎麽了?”

“你不知道?”

戚煊吊著嗓子,“懷義被關進大牢了!”

“哦?”戚飛燕明知故問,“他犯了什麽罪?”

“還不是……”戚煊剛要喊,看到繞道而行的路人,想上前和戚飛燕說,但被府兵攔得緊緊,隻好盡量壓低聲音,“還不是幫明王殿下辦差,不小心得罪了公主。”

不小心?

戚飛燕心裏冷笑一聲,麵上淡淡道:“既是為明王殿下辦差,那你去求明王吧。”

“我,我哪有臉呢。”

戚煊腆著一臉笑,“你有麵子,你去!”

“我不去。”戚飛燕笑得比他還燦爛,“我要是去了,隻怕戚懷義死得更快呢。”

“……”戚煊臉上的笑倏然一僵,剛要破口大罵,就見戚飛燕冷了臉,撲麵而來的氣場讓他將所有的髒話都憋回了嘴裏,隻能再腆臉求,“飛燕,懷義好歹是你二哥啊。”

二哥。

戚飛燕麵罩寒霜。

她可沒忘記前世戚懷義和戚懷英兄弟倆借著她的身份地位成了蕭琅的爪牙,她當他們是自家兄弟,可他們得勢後反過頭來就端了戚家軍。

他們早已被戚嫣然收買,為戚嫣然做事,何曾將她這個五妹放在心上過?

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讓昭陽公主活捉戚懷義和紀剛,本就是她的主意。

“大伯父,我實在是愛莫能助。”

戚飛燕道:“不如你還是回府求求你女兒吧,大姐姐主意多,肯定能幫你想個辦法。我還有軍務在身,失陪了。”

她打馬離開,身後還傳來戚煊的幾聲高喊,“飛燕,戚飛燕!你個吃裏扒外……”

喝罵聲剛起,戚煊就被府兵一拳打進府裏,飛出去一裏地。

戚煊抹了滿臉的鼻血,氣衝衝地回到自己院子。

剛往東院邁了幾步,就看到守在東院門口的府兵,又轉頭往西院奔,氣得往花叢裏吐了一口痰,在心裏狠狠罵著戚飛燕:狗仗人勢的王八羔子,不就是仗著皇上嗎!

蘇氏和戚嫣然在西院住得也不舒服。

他們先前攛掇著老夫人將西院和秋園折騰了一番,將裏麵都搬空了,滿院狼藉,本是想給戚飛燕一點顏色瞧瞧,沒想到她不僅沒回西院,還直接占了東院。

裏麵的東西也不準他們往外拿,還封了府門不讓他們出去。

蘇氏罵罵咧咧了幾日,去老夫人那告狀也沒用。

老夫人稱病不見人,她自個兒住著慈安堂就不管他們死活了!

蘇氏氣的嘴巴長了一圈水泡,說話都不利索,罵了幾天什麽也改變不了,隻好認命帶著丫鬟們收拾起西院,自己扔出去的東西還得自己收拾,心裏別提多憋屈了!

“女兒,我覺得事情不對頭啊。”

蘇氏對戚嫣然道:“戚飛燕想關我們一輩子不成?”

戚嫣然已經發了好幾日呆。

她覺得事情在漸漸脫離掌控,無論是蕭琅那邊,還是戚飛燕那邊,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和她想象中不一樣,他們都不將她放在眼裏,他們憑什麽不把她放在眼裏!

砰!

一聲巨響,戚煊抬腳踹開了房門,嚇得蘇氏和戚嫣然紛紛抬起頭。

看著戚煊滿臉的血,蘇氏驚得迎上去,“臉怎麽了?誰打你了?”

“還能有誰,一群兔崽子!”

戚煊滿臉怒容。

蘇氏接過婢女遞來的帕巾給丈夫擦著臉,戚煊不耐煩地推開她,看向戚嫣然,“嫣然,你現在不能幹坐著,你必須盡快見到明王,讓他把你弟弟撈出來!”

戚嫣然聽著這一聲聲的命令,唇角泛起嘲諷。

“我倒是想,可這府裏內外都被戚飛燕把持著,我怎麽出去?”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戚煊重重一拍桌子,瞪眼道:“還不是你挑錯了人,害了你弟弟!我就這麽一個兒子,還指著懷義傳宗接代呢,要是懷義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

一番話,說得蘇氏和戚嫣然心口都是一寒。

蘇氏冷笑連連,“你說了這麽多,不就是怪我肚子不爭氣,沒能給你生個兒子嗎?你那麽喜歡那賤人生的兒子,你去替他下大獄啊,朝我們散什麽火!”

“我——”戚煊眉頭一豎,反手給了蘇氏一耳光,直將人扇翻在地。

戚嫣然豁然站起,“父親!”

蘇氏捂著臉開始嚎啕大哭,哭自己命苦,哭自己福薄,哭著哭著就和戚煊吵了起來,還是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這些年來反反複複地說,戚嫣然耳朵都生了繭。

她滿心煩躁,緊抿的唇透出一股子恨。

從小便是這樣,父母一吵架,她就跑出去,跑到西院,總能看到三叔肩膀上扛著戚飛燕摘果子、摘花,**秋千,三叔臉上總掛著笑,三嬸脾氣急,卻從不會說他們什麽,哪怕江尹和戚飛燕出去打了架或者玩得滿身泥巴回來,他們也不會罵他們。

爹娘總說三叔三嬸慣孩子,可他們從不知道她多麽羨慕戚飛燕有一對能幹又護短的父母,他們還那麽的恩愛,就好像天塌下來都不用怕,有他們替戚飛燕撐著。

她隻需要做一隻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的小燕子就好。

三叔和三嬸也會吵架,卻從不會內訌,向來都是夫妻同心一致對外。

小時候她也憧憬著未來她的夫婿能夠像三叔對三嬸那樣,疼她護她,事事以她為先,她也想要一份真摯的感情,可她知道自己沒那個命,她的確是挑錯了人。

她高估了蕭琅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他像是完全將她遺忘了,從江南回來後也沒有隻言片語傳來給她。

現在,連她的弟弟都搭了進去。

可是,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哪怕前路黑暗,她也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行了,別吵了!”

戚嫣然揚喝一聲,打斷了父母的爭吵,冷冷道:“如今局勢對我們太不利,不想被困死在這府裏,我們必須想辦法出去,見到明王,才有一線生機。”

蘇氏看向戚嫣然,“你想怎麽做,我們都聽你的。”

“祖母的病,應該養得差不多了。”

戚嫣然眸中閃過一絲冷芒,看向戚煊,“就是不知在爹爹心裏,老娘重要些,還是兒子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