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韻一到冬天就懶洋洋的,整個人都不想動彈,睡覺睡一半就被戚飛燕叫起來了,此刻心情正暴躁著。

她不理雪翁,隻瞄了江尹一眼,對戚飛燕道:“這點小事,還得麻煩我,那我教你這麽長時間白教了唄。”

“我……”戚飛燕剛猶豫著開口,初韻就丟過來一句,“自己治。”

眾人齊齊朝戚飛燕看過去。

這段時間戚飛燕沒少受初韻的折磨,初韻這個師父比玄翁和雪翁殘酷多了,對戚飛燕嚴厲得很。

都說嚴師出高徒,戚飛燕本來在醫術上也極有天賦,隻是先前她的心思都不在這,玄翁和雪翁也一向放養慣了。

初韻才不慣她,既然拜了師入了鬼門,她才不管你樂不樂意,該你學的必須學會,學不會就等著挨收拾。

戚飛燕這些時日學的就是針法,也是初韻未雨綢繆,知道江尹的腿還得繼續治。

初韻這麽說了,戚飛燕知道姨娘的脾氣,沒有商量的可能。

她頗為無奈地看向江尹,攥著他的手,在他跟前蹲下,“哥,我學藝不精,要是弄疼了你,你跟我說。”

江尹極能忍疼,這會兒明明疼得大汗淋漓,卻還能露出個笑。

“沒事,來吧。”

江晏師兄弟三人迅速地在暖閣的軟榻附近支起了屏風,玄翁和雪翁等人也陸續退了出去。

初韻走之前還說了句,“施針要一直弄到大腿根,哪一塊皮肉都不能忽略。”

一說這話,戚飛燕不由想起那日場景,臉不由一紅,頭低下去。

江尹也覺得耳朵發熱。

他是蘇醒以後才知道救他的那日是褪了下半身衣物的,妹妹看他也就罷了,姨娘也……他隻能安慰自己在大夫麵前不需要在乎什麽臉麵。

皮囊而已,皮囊而已。

“跟你說話呢,聽見沒。”初韻輕喝一聲。

戚飛燕立馬抬起頭,“聽到了。”

初韻冷著臉從裏間出去,轉身那一刻冷豔的麵容挑起一絲輕笑:讓你們磨嘰。

等到眾人都退出去,裏間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戚飛燕拿出針包來做準備,江尹艱難地往上挽著褲腿,冬日的褲子還是比較厚實,很難挽到大腿根。

“哥,要不你直接把褲子脫了吧。”

沒旁人在,戚飛燕也不跟哥哥忸怩,“今兒爐子燒的旺,不冷。”

江尹:“……”

這是冷不冷的問題嗎?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到兩隻耳朵在往外噴著熱氣,頭頂都快冒煙了。

但,早晚有一天得要坦誠相見,何況她也看過他不知多少回了,這會兒還害什麽臊。

“嗯。”

做足了心理建設,江尹假裝一本正經的,在戚飛燕的幫助下將褲子給脫了。

……該害臊的還是害臊。

他扯過一方毯子,搭在了自己的要害上。

戚飛燕本來也有些緊張,身上早就出汗了,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一看哥哥這忸怩的小動作,忽然就憋不住了。

噴了個笑出來,“哥,你怎麽這麽害羞。”

江尹抬起頭來,瞪她。

平時哥哥要瞪她,戚飛燕肯定害怕,可這會兒哥哥羞成一團,看上去好欺負得很,連瞪人都失去了威力。

戚飛燕更想笑了,湊過去哄他,“好了好了,妹妹疼你,不會讓你疼的。放心吧。”

咳。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更不像話了。

不一會兒,兩個人都被汗澆濕了。

江尹是疼出來的汗,戚飛燕則是緊張,施針時鼻尖和額頭都滲出了汗,她專心施著針,都顧不上擦。

從她開始下針,江尹的視線就一直落在妹妹的臉上。

小燕子是真的長開了,這半年,她變化極大,不僅身量長了,五官也越來越鮮明,一瘦下巴都跟著尖了許多,叫人瞧著心疼。

戚飛燕天生白淨,在外頭風吹雨淋的好不容易曬得黑了點,一到冬天立馬又白了回來。

一上火一緊張,嘴唇就容易發紅。

江尹的目光從戚飛燕的額頭落到她的眼睛、鼻梁,又落到她的嘴巴上,疼痛或許放大他的一切感官,這會兒疼得發脹。

他緊抿著唇,強行按住某種衝動和反應。

針順著小腿一路上來,總算是紮到了腿根,一滴汗從戚飛燕的額角滑到鼻梁,眼看著要從鼻尖滴落,江尹下意識地伸手想幫她擦掉。

手觸到的一瞬間,兩個人俱是一僵。

“幹啥?”

戚飛燕皺眉。

江尹笑了下,“幫你擦下汗。”

戚飛燕胡亂用袖子抹了下,繃著臉道:“我幹正事呢,別瞎動。”

還挺凶。

江尹被她凶巴巴的小模樣逗笑,戚飛燕則是沉了臉,剛才那一動,針紮偏了,血滋地冒了出來。

“沒事……”江尹看到了,剛要安慰她一句,身子忽然一僵。

手猛地抓住了身下的軟榻。

低頭看著伏在他腿上吸吮的那個小腦袋,倒抽一口涼氣。

戚飛燕情急之下,直接低頭含住了被紮錯的那處,將冒出來的血都卷進口中。

吸了半天才發現……這好像是哥哥的大腿。

怎麽,這麽軟。

等到她坐起來的時候,盯著被她舔的那處,頭都不敢抬起來,“你,你別亂動了,快紮完了。”

江尹沒有說話。

現在說什麽,都是欲蓋彌彰。

夜色靜謐,戚飛燕給江尹紮完針身上出了一層汗,裏衣完全濕透了,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

外麵不知不覺下雪了,雪下得很厚。

見他們這邊沒什麽動靜,玄翁雪翁和初韻都非常心大地回自己的院子睡覺了。

反正離得近,真有什麽事隨時都能過來。

江尹用了半個時辰,已經恢複了平靜,他自己整理好衣物,從裏間走出來,見戚飛燕舒展著肢體,活動僵硬的脖頸。

他眉眼間掠過一抹心疼,“累了吧。”

戚飛燕回頭,看著哥哥,露出個笑,“沒事。哥你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江尹走了兩步,攤開手,“這不都能站起來了。”

戚飛燕笑容這才輕鬆了些。

她打了個哈欠,道:“不行了,我得擦個身子,我回那邊的暖閣了。”

江尹攔了她一下,“這麽晚了,外頭還下著大雪,別折騰了,姨娘眠淺,你這會兒回暖閣撲騰一番,肯定得把她吵起來。”

戚飛燕縮了縮脖子,吵著姨娘睡覺,那可是天大的事,她不敢。

“在這洗洗睡吧,又不是沒有你的東西。”

江尹溫聲勸著,“出了一身汗,外麵那麽冷,再給你凍著。”

見戚飛燕沒有說話,他玩笑似的補充一句,“放心,我不看。”

兄妹倆對視一眼,都笑了。

戚飛燕道:“看唄,我又不怕,哥哥是正人君子。”

她沒有再忸怩,拿著換洗的衣物去了盥洗室。

江尹想起方才自己那些情不自禁的反應,搖頭苦笑:他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