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燕回到家,剛下馬,書廷和嘉寧兩個就紛紛朝她奔過來。
“師父,你可回來了!”
兩個人拽著她就往裏走,嚷嚷著救命。
戚飛燕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你們又作什麽妖惹你們先生生氣了?”
“不是我們,是七哥。”
嘉寧小聲告狀,“七哥瘋了,今日頂著頭跟先生叫板。”
戚飛燕聽得都怔了怔,那確實是瘋了。
她趕往書房,遠遠便見江晏跪在院子裏,低著頭兩眼通紅,江尹在書房裏辦公,並不理會他。
書廷和嘉寧都不敢上前,躲在後麵將戚飛燕推了上去。
“咳咳。”
戚飛燕輕咳兩聲,心道不光你們害怕先生,我也怕我哥好麽。
她上前幾步來到江晏跟前,抬手在他的腦門上彈了下,“跟你先生較勁還能有好果子吃?被罰了吧。丟不丟人。”
江晏還在生氣,撇著嘴不說話。
書房裏傳來江尹極具威嚴的清冷嗓音,“不知道叫人。”
江晏肉眼可見地哆嗦了一下,躬身朝戚飛燕行禮,“師父。”
戚飛燕剛才也心顫了下,隻覺得哥哥也在點她,應了江晏一聲,回頭就衝江尹甜甜喊了聲,“哥,我回來了!”
江尹抬頭看她一眼,“嗯”了一聲,臉色不像方才那麽嚴肅了。
“行了,快起來吧。”
戚飛燕輕輕推了江晏一下,“讓廚房去準備晚飯,我快餓扁了。你們都去,我和哥哥有事說。”
江晏抬起頭來,見江尹沒說什麽,便知他默許了,這才起身。
他有些不甘心,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江尹的眼神看了過來,駭得他一顫,頓時什麽也不敢說了。
戚飛燕在旁看著,心道這慫勁跟她有的一拚。
進了書房,還是能感覺到哥哥的低氣壓,戚飛燕從後麵抱住江尹,哄道:“今兒怎麽這麽大火氣,嚇死我了。”
江尹輕哼她,“你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小了。”
“在別人麵前自然是不怕的,在哥哥麵前一向膽小。我這是太愛了!”
她慷慨激昂地說完,還湊在江尹耳朵上咬了一下,拔腿就想跑,可哪裏跑得了,被江尹眼疾手快地捉到手,嘻嘻哈哈地鬧了半天。
鬧歸鬧,戚飛燕沒忘了和哥哥說正事。
“聖上身子不大好,飯還是吃不下,整個太醫院都對此束手無策。”
戚飛燕:“陳太醫說,皇上這是心病。”
心病最難醫。
江尹沉吟片刻,“薑相等人今日在朝堂上說到了立儲之事,聖上勃然大怒,後來他冷笑著說,找到七皇子,此事再議。”
戚飛燕一愣,“也就是說,皇上非但認定七皇子還在世,並且一門心思想立七皇子為太子。”
江尹點點頭,可以這麽說。
戚飛燕心裏暗歎一聲,皇上此舉,也挺傷諸皇子心的。
從小在父親跟前長大的孩子,卻比不上在外流浪不知生死的那個。
七皇子已經找尋了半年,至今杳無音訊,戚飛燕猜想,其中定然也有其他皇子在從中作梗,不想讓七皇子回來。
“前線狀況凶險。”
江尹挪開公務,桌案上鋪著作戰圖,這段時日他和戚飛燕每日都在演練作戰情況,對邊境的戰況了如指掌。
“如今已是五月,沈毅將軍最多能撐一戰,最遲七月便會班師回朝,此戰再打下去隻會是無謂的消耗。”
江尹話鋒一轉,“可本朝已經沒有可用的將領,沈毅將軍一回來,皇甫將軍會主動請命。”
戚飛燕接著他的話道:“皇上不會讓皇甫將軍去前線,他走了,無人守護皇城。皇上信任的人不多,皇甫將軍的忠心,他是最放心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戚飛燕展顏一笑,“出征的任務,會落到我的頭上。”
江尹摸摸她的頭,“準備好了嗎?”
戚飛燕摩拳擦掌,“這一年的兵不是白練的,戚家軍和我,都時刻準備著。”
江尹欣慰地笑了下,他知道妹妹這一年過得有多辛苦。
聊完正事,戚飛燕肚子就開始咕咕叫。
“走吧,去吃飯。”江尹將桌案整理了一下,就要帶戚飛燕往外走。
戚飛燕將人一把摁倒在椅子上,直接跨坐上去,“先跟我說說,小七怎麽了?”
江尹:“沒怎麽。鬧脾氣,被我收拾了一頓。”
“問題就在這裏。”
戚飛燕道:“小七一向最聽你的話,你說東他連西都不會多瞧一眼,怎麽就能膽大包天到敢跟你鬧脾氣?”
江尹並不想回答她,直接抱著人站起來,“這你得問你的寶貝徒弟。”
兩個人在書房膩咕半晌,到了飯廳卻都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模樣。
家裏長輩們都不在,江尹和戚飛燕成了唯二的長輩,江晏三人擺好了飯菜和碗筷,見他們進來都鞠躬行禮。
戚飛燕湊近江晏,好奇地問道:“跟我說說,你到底怎麽惹你先生了?”
江晏偷偷看江尹一眼,抿了下唇。
“沒什麽。師父你別問了。”
嘿!
戚飛燕好奇心徹底被勾了起來,偏偏這師生二人嘴巴一個比一個硬,都難開得很。
原本戚飛燕還想著晚上好好磨一磨哥哥,結果一洗完澡她就哈欠連天,偏偏哥哥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她在房間等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夜色暗沉,書房裏江晏跪立在江尹麵前,還在繼續著下午未進行完的談話。
“還要接著跟我強?”江尹聲音清寒。
江晏感受到先生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也知道再強下去依舊沒有好果子吃,他哪裏鬥得過哥哥呢。
搖搖頭,悶聲道:“我不敢。”
他又抬起頭,眼尾覆著一些委屈的紅色,“可我不喜歡,不想坐那個位置。”
江尹靜靜看著他,沒有打斷,由著他表達內心的想法。
江晏攥了攥拳,鼓足勇氣,“明明哥哥也可以,為什麽偏要我去?”
話音剛落,臉上便挨了重重一下。
一下便打出了江晏的眼淚,整個人都被撂倒在地。
“跪起來。”江尹的聲音冷酷無比。
江晏看了一眼哥哥的表情,嚇得心頭直顫,回到原地跪好,一動不敢動。
江尹無情地看著他,“你進墨雲閣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說的很清楚。同樣的話,還要我說幾遍?你和我,身上流著不同的血,自然有不同的命。”
江晏淚如雨下。
可是,他隻想待在這裏,想待在哥哥和師父身邊。
這裏才是他的家。
什麽至尊之位,他根本就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