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這個時候，戚飛燕記得戚嫣然已經被蕭琅接進了王府。
並且很快就查出了身孕。
那時戚嫣然還和她扮演著姐妹情深，查出身孕的第一件事她就跑到她麵前跪地請罪，口口聲聲對不起她。
戚飛燕對蕭琅沒感情，壓根也沒想過和他生孩子，戚嫣然有了身孕對她而言不算什麽威脅。
可蕭琅卻說等戚嫣然孩子生下來要記在她名下由她來撫養，戚飛燕擰眉拒絕，戚嫣然卻‘懂事’地表示本該如此。
那會兒戚家眾人極力嗬護戚嫣然肚子裏的孩子，幾乎將其視為戚家未來的希望。
戚嫣然雖為側妃，在王府卻備受嗬護，吃穿用度都和她比肩。
她滿心滿眼都在戚家軍，後宅的事也沒怎麽上心過。
戚嫣然第一胎生的是個女兒。
戚飛燕覺得很好，她喜歡女孩，冰雪可愛。
戚嫣然卻大失所望，看都懶得看孩子一眼，以至於月子都沒出，就著急和蕭琅同房，想再生一個兒子。
她確實很拚，三年抱了倆，給蕭琅生了一兒一女。
戚飛燕仔細想來，在做女人這件事上，戚嫣然也將自己逼到了極致，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人，助自己登上後位。
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這麽快？”
江尹蹙了下眉，“既這般偷偷摸摸，便是沒打算讓人知道。”
戚飛燕喝了口茶，“畢竟還沒嫁過去，沒個正經名分，孩子便是私生……”
剛說到這淩文便咳嗽了聲，戚飛燕和江尹同時朝他看過去。
江尹問：“你有意見？”
“屬下不敢。”
淩文一頭汗，趕忙下去了。
他一直覺得主子‘私生子’的身份是忌諱，可不論是主子還是小姐，兩個人都渾不在意。
戚飛燕甚至饒有興趣地看著江尹，挑了下眉，“哥，不瞞你說，我小時候還好奇地問過阿娘，你到底是不是她和別人生的。”
江尹看著她，麵色也不惱，“師父怎麽說？”
“娘踹了我一腳，罵了我一句，讓我少打聽。”戚飛燕想起凶巴巴的娘親，悻悻撇了撇嘴。
江尹卻是挑唇笑起來，“該。”
對於哥哥的身世，戚飛燕除了小時候問過娘親，還真沒怎麽特別好奇過，對她來說哥哥就是哥哥，他們是世上最親的，這就夠了。
“我想把戚嫣然懷有身孕的消息散出去。”戚飛燕道。
江尹了然，看著她，“你想盡快促成她和三皇子的婚事？”
“嗯。”
戚飛燕麵容平靜，非常幹脆道：“戚嫣然嫁給蕭琅是早晚的事，隻是她圖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側妃之位，而是正宮娘娘。可戚家式微，於蕭琅而言，隻有戚家軍才是能夠助他一臂之力的價值所在。可偏偏，戚嫣然在戚家軍眼中並無分量，她便隻能把我這個當妹妹的獻祭出去。”
江尹定定地看著妹妹，神情有些驚訝。
她竟看得這樣透徹。
戚飛燕哂笑一聲，“戚家現在是舉全家之力籌謀他們的將來，把賭注都壓在了戚嫣然身上。上次老夫人食物中毒一事，我派人查過她知不知情，後來你猜怎麽著，還是她主動提議利用自己中毒，逼我回府。說的是：飛燕孝順，不可能知道我中毒還不回來看我。”
江尹看著妹妹臉上的冷嘲，心中一疼。
被全家人這樣算計，她得多麽寒心。
“哥哥你瞧，他們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敢做，無非是欺負我心軟。”
戚飛燕冷聲道：“可我為何要心軟？阿娘說的沒錯，對敵人心慈手軟是無能的表現，到頭來隻會害了自己。我才沒那麽傻。”
江尹見她看得明白，心裏也放心不少，他怕的就是妹妹還念著親情，下不去手。
“你想怎麽做？”
戚飛燕修長瑩白的手指點了點作戰計劃，眼眸閃過一絲堅定，“我更想知道，他們會怎麽做。三個月後這一仗，我必須得贏。隻要我贏了，君無戲言，皇上就算再不願意，也不可能再逼我嫁給蕭琅，更重要的是，我得讓皇上看清楚，蕭琅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沒用。”
她眸中滿是鋒利，“至於戚嫣然，她嫁不嫁給蕭琅我根本不在意，我倒想成全她，讓她順利地和蕭琅在一起，可她最大的憑仗是我。我隻要不嫁給蕭琅，戚家軍由我統領，和戚家沒什麽關係，跟蕭琅更沒有丁點關係。那麽到時候，戚嫣然在蕭琅眼裏，還有什麽價值呢？”
戚飛燕淡淡道：“我也想看看，把利益的外衣拿掉，他們還能恩愛幾時？”
他們布下的棋局，隻要她不嫁給蕭琅，那麽他們走的每一步都毫無意義。
“我要他們，滿盤皆輸。”
戚飛燕手指輕輕一彈，將代表蕭琅陣營的旗子彈倒。
江尹看著妹妹，眼底充滿著欣賞和欣慰，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女將軍的風範。
她既想這麽做，他便不遺餘力地幫她。
*
蕭琅是在宮裏養傷之時，從宮人嘴巴裏聽說了戚嫣然有了身孕的消息。
“你們說什麽？”
他臉色微變，“誰有了身孕？”
宮人們紛紛跪地，小心翼翼地稟告：“戚大小姐有了身孕，殿下不知道嗎？”
他天天在宮裏待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可能知道！
蕭琅黑著臉，“你們聽誰說的？”
宮人道：“外頭都傳遍了，我們也是聽昭和殿的宮女說的。”
蕭琅一聽昭和殿，便知是大公主散播出去的謠言，否則戚嫣然懷有身孕，為何會不第一時間告訴他？
正穿上鞋子準備去找大公主算賬，近衛就慌慌張張進來稟告，附耳說戚家大小姐確實有了身孕，他的。
蕭琅臉色徹底變了。
心頭一驚。
“父皇知道了嗎？”
近衛單膝跪地，“應該……已經知道了。”
完了！
蕭琅身形一抖。
他剛在父皇麵前保證自己勢必會拿下戚飛燕，可後腳戚嫣然就傳出有了身孕，這讓父皇怎麽想他？
隻會覺得他耽於兒女情長，根本沒將戚家軍的事放在心上！
正有些慌張，皇後那邊來人傳喚他去景陽宮。
蕭琅腿傷還沒完全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卻又不敢乘坐轎攆，皇後待他一向嚴厲，是不許他在宮中如此驕奢的。
“兒臣給母後請安。”
蕭琅跪地請安，皇後正在逗鳥，看也不看他一眼。
屏退宮人後，問的第一句：“戚嫣然懷了身孕，是真是假？”
蕭琅戰戰兢兢回答：“真的。”
皇後又問：“你的？”
蕭琅：“……是。”
第三句：“做了吧。”
蕭琅驀地抬頭，隻見鳥籠裏隻剩下一隻鳥還在活蹦亂跳，小的那隻……頭被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