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回到東院，關起門來，蘇氏隻覺得一顆心還沒有著落，忙不迭地問女兒。
“戚家雲諜不是隨著你三叔和顧氏戰亡失蹤了嗎？諜影不是也都死了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又怎麽會幫戚飛燕打贏了這場比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戚嫣然也處於震驚之中，遲遲沒有回神。
她想過一千一萬種可能，甚至懷疑是蕭琅給戚飛燕放了水，唯獨沒有想到會是諜影將戚飛燕給救了。
可諜影的出現，讓一切不可能都變成了必然。
即便她沒有上過戰場，也聽說過諜影的傳說，那可是三嬸顧傾城手把手帶出來的親衛，驍勇善戰，一人便是一支軍隊。
他們曾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漠軍的大本營，不僅偷梁換柱了漠軍的戰略布防圖，還火燒過漠軍的後方糧草。
不僅如此，傳說他們還曾進入皇宮，親自給北漠王下達戰書，並手刃漠軍殺戮過重的呼倫爾將軍，並在萬千士兵的追殺中全身而退。
這些傳說，北漠三歲的稚童都知道，戚家軍也一度令漠軍聞風喪膽。
而這一切傳說都歸於一個名字——顧傾城。
是她帶著丈夫戚烽親手創立了戚家軍，也親自帶出了諜影。
可是隨著天門關一戰，戚烽和顧傾城夫妻二人雙雙戰亡後，戚家軍的神話和傳說宣告結束。
戚家雲諜忽然消失，據說諜影十三人也死在了那場殘酷的戰役中。
北漠王懸賞三十萬兩找尋戚家雲諜的存在，至今未曾找到，可傳言中死去的諜影，居然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盛京。
不是三皇子無能，而是敵人太過強大。
戚嫣然眯了眯眸。
“女兒，你說話啊。”
蘇氏急的要命，“這下可如何是好，三皇子輸了，按照之前的約定，這樁和皇家的聯姻不是就廢了嗎？戚飛燕要是不能嫁給三皇子，戚家軍也不會歸三皇子管，聖上會不會追究三皇子？他要是出了事，咱們怎麽辦？三皇子娶不了戚飛燕，你不就沒用了嗎？”
最後一句話說完，蘇氏捂了捂嘴。
情急之下的話，卻似乎道明了一個真相——戚嫣然的價值，取決於戚飛燕的價值。
戚嫣然並沒有因為蘇氏的話而生氣，她隻是更加看清了局麵。
“我怎麽會沒用？”
戚嫣然眸中有寒光劃過，“戚飛燕這次能夠獲勝，是因為諜影出手幫助她作弊。戚家軍常勝的秘笈不就藏在戚家雲諜裏嗎？”
蘇氏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
戚嫣然唇角輕翹，“隻要能搞到戚家雲諜，戚家軍依然能為我所用。到時候，戚飛燕才是沒有用的那個。”
她還有希望。
“我馬上修書一封，讓人給三皇子送去。”
任何人都可能會輸給戚飛燕，可她絕不會！
*
“咳咳咳……”
戚飛燕是被藥給嗆醒的，那苦味嗆進鼻腔裏，她差點再度暈厥。
“慢點喝。”容妃將藥碗遞給宮婢，拿手帕給戚飛燕擦了擦嘴角，就像小時候那樣照顧她。
那時候的戚飛燕還是個頭頂兩個小圓髻胖乎乎的粉團子，一轉眼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
戚飛燕眼睛還被白色的紗巾蒙著，紗巾裏裹著解毒的藥汁，敷在眼睛上冰冰涼涼的。
隻是她睜不開眼，自然也看不見。
隻能靠聲音來辨別，說話的是容妃。
“容娘娘？”
戚飛燕輕喚她一聲，嗓音沙啞，“我這是在哪？”
她下意識地去解眼睛上的紗巾，右手腕已經被重新接上，隻是還用綢帶纏裹著。
一動疼得鑽心。
“哎別動，敷著藥呢。”
容妃將她的手輕輕放下，“你在我的寢宮裏。乖，把藥喝了，傷還沒好呢。”
戚飛燕乖乖張口把藥一口口吞下，腦袋卻還木著。
她記得自己把戚家軍旗插到了山頂，後來被諜影的叔叔們背下了山，然後躺在了哥哥的懷裏，就暈了過去。
蕭琅放的毒煙藥勁很大，像是被千萬種毒蟲趴在了身上吸血似的，搞不好又是老薛那家夥研製的毒。
咽下最後一口藥，戚飛燕急急地問：“我的兵怎麽樣了？”
容妃道：“你別擔心，聖上已經派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趕往軍營給士兵們診治了。太醫說毒煙雖然藥勁兒大，但不會傷人性命，隻會讓人渾身無力，難受一陣，多灌下幾碗藥排排汗，毒液自然就清除體內了。好在及時服了解藥，三皇子還給士兵們都發了補藥和賠償的銀錢。”
“嗬。”
戚飛燕冷笑一聲，“他倒是會做人。我和士兵們是不是還得謝謝他？”
容妃知道戚飛燕看三皇子不順眼，也不勸和，隻輕歎口氣，“你是受委屈了，老三這次做的太過火，聖上也大為光火。”
戚飛燕往前拱了拱，“這次的比試，是我贏了對吧？”
“當然是你贏了。”
容妃笑著安撫了她兩句，想起皇上的態度，又不禁收了收笑，“隻是……”
戚飛燕察覺到不對勁，“隻是什麽？”
“戚家軍的歸屬問題，聖上還在斟酌。”容妃道。
戚飛燕不由皺起眉，“斟酌？不是說好了隻要我贏了這場比試，賜婚的事就不作數，由我來接手戚家軍嗎？”
容妃歎口氣，“之前，誰能想到你會贏呢？”
一句話，讓戚飛燕心倏地一沉。
“我要去見聖上。”
她扯開被子下地，腳在腳踏上踩空直接摔了下去，容妃趕忙去扶她，“小心……”
宮女們上前將戚飛燕扶起，容妃忙道：“聖上說讓你好好待在宮裏養傷，戚家軍他自有安排。至於你的婚事，再議。”
猶如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戚飛燕一顆心徹底冷下來。
她猛地回頭，“聖上說話不算話！”
“打嘴！”
容妃一聲叱喝，宮女們紛紛跪地，隻有戚飛燕站在原地不動，梗著脖子滿臉的不忿。
“你們都下去，把宮門關緊，別讓任何人進來。”
容妃沉聲下令，她平日最是溫柔賢淑，但不代表她沒脾氣。
宮女們退下，容妃板著臉將戚飛燕拉到身邊，在她身後拍了一巴掌，氣道：“這種話也敢隨便說，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