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350龍鳳雙胎
眼見著***的意識越來越渾濁,整座營帳裏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每個人心中都覺得有些酸澀,沒有想到,本是一件好事,最後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旁的女大夫咬咬牙開口道:“不若就按照主子說的吧,剖宮吧。”
“你說什麽?”北棠妖紅著眼睛反問道,像是從地獄裏出來的惡鬼跫。
大夫踉蹌著後退一步,卻堅持道:“雖然我不曾用過這種辦法,但是古書上確實有過這種先例,如今主子已經快要不行了,若是再這樣耽擱下去,無論是她還是腹中的孩子,都隻會命喪黃泉,既然最壞的情況已經如此,何不去試試?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她的話讓北棠妖冷靜了幾分,看著桌子上臉色慘白的虞挽歌,似乎已經逐漸沒了生氣,當機立斷道:“你有幾分把握?”
大夫思索了片刻,最後搖搖頭。
幾人的眸子皆是一暗,這是意味著沒有把握麽?
事實上,她確實沒有什麽把握,這種辦法雖然在古書上有所記載,但是並不常見。
而且縱然可行,大多也不被人們所接受,因此,鮮少有人真的仔細去研究過這種方法。
當初,她曾偶然見過,因為覺得震撼和不可思議,倒是研究過一些,隻是現世之中,確實是難以有實現的機會,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她也不過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畢竟眼下主子的情況實在已經是最糟糕不過了。
北棠妖站直了身子,深深凝視了**的虞挽歌一眼,最後不舍得抽回目光。
對著大夫道:“拜托了。”
大夫點點頭:“我一定會拚盡全力。”
當即,在北棠妖的果斷之下,女大夫便開始吩咐著其餘幾人幫助她準備一些外傷藥,針線,已經精細的刀具。
因為都是經驗豐富的大夫,所以幾人配合起來倒是也很快,沒多久,便已經準備就緒。
大夫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命產婆幫著虞挽歌褪掉衣衫。
手中的小刀鋒利無比,在火上燒了許久之後,大夫已經準備動手。
將提前調製好的麻藥給虞挽歌喂下一些,隻是因為此刻虞挽歌所服用的藥物實在是有些繁雜,她並未敢喂下太多。
“啊!”幾名產婆發出一聲驚呼,而後紛紛別過頭,後退了幾步。
大夫手中的刀片在白皙的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痕,鮮紅的顏色和象牙白般的肌膚形成衝擊性的對比。
大夫的手一直在抖,屏住呼吸,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虞挽歌的肚子。
北棠妖坐在簾子之外,手也是在抖個不停,一雙妖瞳渙散的程度不比虞挽歌好,整個人好似沉浸在某種恐懼之中,聽見產婆的驚呼聲之後,整張臉瞬間慘白了幾分,沒有一絲血色。
老國丈看著北棠妖,輕歎了口氣,走到他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北棠妖茫然無措的抬起頭,看著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國丈,喃喃的喚了句:“外公。”
老國丈鼻子一酸,一大把的年紀險些流下眼淚來,一麵拍著他的肩頭一麵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短短的瞬間,卻顯得格外的漫長。
此刻的虞挽歌整個人已經處在昏迷之中,隻是隨著刀的落下,卻還是皺著眉頭,發出一聲痛苦的呢喃。
她每動一下,那名大夫的心也就隨著抖一下,看著自己滿手的血跡,第一次心中發毛。
半個時辰之後,營帳裏終於響起了一聲嘹亮的哭聲。
於此同時,天際大亮。
早先消散的瀲灩霞光再次洗染了整片天空,團團紫氣從東方升起,伴隨著旭日的紅光,一片片金色的光芒席卷著大地。
天徹底亮了,好似熬過這一個昏暗的黑夜,徹底迎來了曙光。
響亮的孩童的啼哭聲並未能讓人們回過神,反而整個人營帳中的人都陷入了一陣呆愣,好似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
半晌後,一名產婆急急忙忙的抱著一隻用緞子裹著的嬰兒走了出來,用一種如蒙大赦的語氣開口道:“恭喜殿下,賀
喜殿下,是一位小皇子。”
北棠妖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眶濕潤,看著產婆懷裏那小小嫩嫩的嬰兒,咧著嘴啼哭個不停。
“挽挽呢..挽挽怎麽樣!”北棠妖一下子衝進了簾子內。
卻瞧見一幕他這一生都難以忘記的畫麵。
慕青眼中噙著淚水抬眸看著他,北棠妖也愣在那裏,傻傻的看著**被開膛破肚的女人,滿身的血跡讓她幾乎是從血水裏撈出來一般,難以直視。
虞挽歌似乎在昏迷之中聽見了一聲孩子的哭喊,嘴角都柔和起來。
“挽挽怎麽樣?怎麽樣!”北棠妖焦急的呼喊和詢問著。
可這個檔口,大夫卻是頭也沒抬,而是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看著依舊陷在昏迷之中的虞挽歌,沒有得到回答的北棠妖心中不由得升起濃濃的恐懼,衝過去對著大夫吼道:“我問你挽挽到底怎麽樣了!”
慕青連忙將他拉開道:“不要打擾她,挽挽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沒有出來,你在這裏吼她,隻會讓挽挽處在更危險的境地裏。”
北棠妖整個人一愣:“還有一個?”
慕青有些啞然:“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若非是因為還有一個孩子,而且至今難以斷定虞挽歌的安危,剛剛她就不會將孩子交給產婆,而會親自將孩子抱出去了。
門外的大夫正忙著為剛剛出來的小孩把脈,查看是否有什麽異常,這時聽見簾子裏的話不由得一愣。
“你難道也不知道麽?”看著北棠妖難以置信的樣子,慕青反問道。
北棠妖茫然的搖搖頭,他從來不知道挽挽的肚子裏竟然有兩個寶寶。
簾子外的大夫連忙解釋道:“是老朽的疏忽,老朽當時為娘娘診治出懷有雙生子之後,以為娘娘會像陛下提及,是以一直沒有在單獨稟報陛下,想必是娘娘也以為老朽會稟報陛下,所以也同樣沒有像陛下提起,實在是老朽之過。”
北棠妖的身子踉蹌了一下,為什麽挽挽一次次讓他感到生命竟然是這般脆弱?
除了她,在沒人能讓他這般深刻的感受道生如浮萍的飄**和坎坷。
大夫的手已經有些抖,隻是隨著第一個孩子的出世,第二個孩子就顯得有些得心應手了。
沒多久,又一個軟軟的小身子被擦幹淨了身子從裏麵抱了出來。
而到眼下,才真正的到了關鍵時刻。
若是她不能夠將主子的身體縫合好,隻怕還會是一場噩耗。
極薄的蠶絲線輕透而柔軟,若是拿來縫補衣服一定會被許多人讚歎。
隻是眼下,這些蠶絲穿透了一隻並不十分纖細的鋼針之上,隨著大夫對鋼針的加熱升溫,開始刺入了虞挽歌的皮膚。
北棠妖的心揪成一團,上前伏跪在桌案旁,緊緊抓著虞挽歌的手。
而這會,不知道是因為孩子的啼哭聲,還是因為麻藥實在也難以掩蓋這股劇痛。
昏迷之中的虞挽歌有著逐漸轉醒的跡象。
“挽挽?聽得到我說話麽?”北棠妖輕輕的呼喚著,聲音中帶著哭腔。
虞挽歌緩緩睜開了雙眸,看著麵前狼狽不已的男子,勉強扯出一抹笑意。
屋子裏孩童的啼哭聲此起彼伏,讓她有些渙散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孩子...”
虛弱的開口,北棠妖連忙回答道:“孩子沒事,孩子都沒事...一兒一女,我們兒女雙全,天賜的福分。”
虞挽歌的眼眶有些濕潤,她終於有了自己和他的孩子。
隨著針線的飛舞,虞挽歌的眉頭擰的越來越深,不知道是因為麻藥的藥效已經過了,還是因為她如今徹底清醒了,對疼痛的感覺分外敏銳。
沒多久,額上豆大的汗珠再次滾落。
一時間,汗如雨下,她隻覺得自己的身子好似被撕裂了一般,那種揪心的痛好似曾經感受過。
她隱約知道,也許最後這些大夫還是按照她的話選擇了嚐試,利用了剖宮之法。
當
皮肉被割開,而後又用針線縫合,實在是一種莫大的痛楚。
不過想到當年在碧雪手下受盡折磨,剝皮剔骨之痛她尚且忍得,何況如今她正在為自己和最愛的男人所堅持。
也許,此刻同當年所不同的,便是這副身子實在是太差,像是殘破的布偶,不知道在風雨中還能搖曳多久。
幹淨整齊的指甲扣進了北棠妖的皮肉,他卻毫無所覺,到了這個時候,素來狂妄膽大的他竟然也不敢再回頭去看大夫縫合的場麵。
反倒是慕青,縱然同樣懼怕。
卻在這個時候,真正的做到了像母親一樣,一直陪在自己的孩子身邊。
無論是北棠妖,還是虞挽歌。
大夫的頭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的汗,如果細看,則能發現她的整個背部都已經濕透了。
隻是縱然如此,她卻始終不敢抬手去擦拭一下額頭上的汗珠,隻是屏息凝視著自己手下的動作。
門外的大夫已經準備好了一些草藥,有一些是熬製的,而另一些則是一些被搗碎的珍貴藥物,每當他們做好這一切,便會讓嬤嬤趕快將東西送進去。
同時,屋子裏點起了淡淡的香料,香料之中被大夫加入了一些有益止血和恢複的草藥。
而小盛子也沒閑著,按照大夫所說的方子,命火頭軍準備了精致的藥膳,一直小火溫熱著,以備不時之需。
小盛子走出營帳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從昨個下午,到現在,已經整整過了一夜,天色從明到暗,而後經過漫長的黑夜,終於又一次迎來了曙光。
抬頭看著天際,隻覺得美不勝收。
紅霞,紫氣,金光,交織成一團,合著湛藍的天空,旋轉出一道道巨大的彩色光圈,又像是畫師打翻了油墨桶,一潑潑顏料肆意潑撒著。
以天空為布,風雲做筆,以群山萬壑為點綴,以滄海無垠為鑲嵌,一副顛覆時代,精美絕倫的美景倒映在天空之上,映襯著萬裏河山,是萬年難遇的壯美和雄渾。
小盛子咽了口吐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形容。
此刻的士兵們也,百姓們也紛紛仰頭看著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一時間益多多派人傳播出去的流言似乎有了最好的佐證,不需要再加以渲染,直接就成就了一道傳奇。
此刻,萬裏河山,再不見血色與枯草,那飽經戰火和硝煙的灰色山河,此刻似乎經過一場透徹的清洗,變得煥然一新,生機盎然。
小盛子搖搖頭,罵著自己走神,連忙跑到廚房,將熱好的東西取來,估摸著主子一會就該沒事了。
半個時辰後,大夫的手終於停下。
不等眾人開口,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整個人好似快要虛脫。
“怎麽樣?怎麽樣?”不少人聽見動靜都開口詢問。
婦人喘著粗氣道:“將那些搗碎的草藥敷在傷口之上,修養一段時間看看吧。”
“這是什麽意思?”北棠妖擰著眉頭道。
“因為此前從來沒有經過這種事,所以我也並不清楚之後會如何,不過到此刻來看,這一切似乎是順利的,隻是畢竟不是尋常之法,後續還需要小心觀察,仔細調養。”大夫虛弱的開口。
“孩子呢?”虞挽歌扯了扯北棠妖的衣角。
北棠妖安慰她道:“不要急,我這就將孩子抱過來。”
北棠妖真正仔細看到孩子的時候,兩個孩子一個在老國丈手中,一個在江太師手中。
兩人抱著孩子都有些拘謹,不過老國丈的姿勢倒是比較熟練反觀江太師,則是十分僵硬。
北棠妖紅著眼圈看著兩人懷中的孩子,老國丈手中先出來的是哥哥,是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一張小臉還沒有長開,烏黑圓亮轉個不停,似乎是隨了虞挽歌。
見著北棠妖,也不哭,裂開了小嘴便是笑。
而另一邊江太師懷裏的孩子,則是粉粉嫩嫩的一小團,是個女孩,比起她的哥哥來說,則是要瘦小了許多,眼睛裏是淡淡的琉璃色,慵懶的像是隻貓咪,懶散的打著哈氣,吧嗒著小嘴。
隻一見,北棠妖便喜歡的不得了,當即一手抱著一個,臉上也
終於露出了連日來的第一個笑臉。
步子歡快的走到了簾子裏麵,將兩個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虞挽歌身側。
虞挽歌低下頭,看著兩團粉嫩嫩的包子,眼淚忍不住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這是好事,哭什麽,這麽精致的孩子日後一定是人中龍鳳。”慕青連忙安慰著,自己鼻子卻也有些泛酸。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虞挽歌哭了,懷中原本笑的歡喜的兩個孩子,竟然同時扯開了嗓子開始嚎叫,精力旺盛的遠非她這個母親可比。
哥哥黝黑的眼睛一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小嘴癟著,委屈的看著虞挽歌,好似受了什麽欺負一般,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娘娘一瞧見自己就流了眼淚,好似在擔心自己的娘娘是不是不喜歡自己。
而妹妹琉璃色的眸子裏也布滿了迷茫,好似什麽也不懂,瞧見自己的哥哥哭了,她便也忍不住開始覺得委屈,當即就扯著嗓子開始嚎了起來。
兩個小東西這一嚎,頓時把眾人的心都嚎碎了。
虞挽歌有些慌亂的開口道:“是不是我的臉太醜,嚇到他們了。”
北棠妖眉頭一豎:“他們敢!”
虞挽歌還是有些不放心,自己這張臉在半年前受傷,便一直小心用藥調養著。
隻是疤痕這種東西哪裏是那麽容易去掉的,尤其是還是在臉上。
半年的時間,不過是讓她臉上的疤痕變淺了許多,不再猙獰,但依舊是清晰可見。
所以,她不得不擔心是不是自己這副容貌嚇到了孩子,才讓他們一瞧見自己就忍不住開始啼哭。
第一次,虞挽歌自從自己的臉頰受傷以來,生出種種憂慮。
北棠妖沒給她那麽多時間胡思亂想這些,而是快速讓人將她用擔架抬回了自己的營帳,同時讓丫鬟婆子準備好被褥。
回到營帳沒多久,虞挽歌還來不及再看看孩子,便已經陷入了沉睡。
幾名大夫依次將她把脈,並未發現什麽異樣,除了十分虛弱之外,神龍宗的大夫開口道:“老朽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夫人體內的蛇毒似乎不見了。”
北棠妖一愣:“這是怎麽回事?”
大夫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剛剛老朽給兩位小主子診脈,發現兩位小主子體內卻有這種毒素。”
北棠妖瞳孔一縮:“那會怎樣?”
大夫猶豫了一下道:“這毒素並不多,似乎沒有什麽大礙,就像是當初那些殘餘的毒素留在夫人體內,也並未產生什麽不妥。”
北棠妖的眉頭並未因此而鬆開,畢竟這種事不是什麽好事,讓人在心裏總是總覺得有一絲顧慮。
“此事先不要告訴夫人了。”
大夫點點頭。
此刻,南昭的營帳中,郝連城終於等到了探子送來的消息。
“太子殿下,大禦的皇後娘娘在今日清晨誕下了一對龍鳳胎,母子平安。”
郝連城整個人愣在那裏,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喜悅:“龍鳳胎麽?真好...”
一旁的夏紫瓊也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母子平安麽?
竟然會是母子平安,老天到底為什麽如此眷顧這個女人?
原本就有些不太健康的臉色,此刻更是布上了一層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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