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015章 新局勢（下）
一個月來，佟林第一次睡覺前不用擔驚受怕，但是他依然睡不著，幫洪光挑選的難民代表時他和沈素在一組，盡管她的這位學姐麵對著每個人都是微笑著的，但是他還是看出來她正在傷心。猜一個女人的心思無疑是相當費神的，佟林一度以為沈素是因為看到了那麽多孤兒讓她想起了媽媽。在腦子裏一遍遍勸自己不要想了，快點睡快點睡，卻一點效果也沒有。唔，如果白天直接問的話她會告訴我嗎？想到這佟林就更清醒了……
佟林無奈地下了床，披上衣服來到陽台上。此時夜色正濃，校園內絕大多數宿舍都熄了燈，除了主幹道上路燈也全熄了，入眼一片寂靜。忽然很想知道沈素睡沒睡，略一猶豫，他解下衣服悄悄飛了出去。
飛到了沈素家附近的一棟樓頂上，佟林麵朝著沈素房間的窗口抱膝坐在樓頂的外沿。他一直覺得這種坐姿太女性化，但是在沒人看見的時候，他反而也喜歡這樣坐著，這樣讓覺得離沈素更近一些。沈素房裏早熄了燈，窗戶本來就不大，經過距離和夜色的模糊效果在佟林眼裏已經隻有火柴盒那麽大，就是麵對著它，佟林露出再也溫馨不過的神色。
坐了一會，佟林很快發現自己已經沒那麽想沈素了，趁大腦還受自己控製的時間，他得思量點別的。首先要想的自然是他的父母，從報紙上看如州從頭到尾都在共進黨的控製之中，應該不會發生什麽混亂，但是以她老媽的脾氣，天知道家裏會不會出事。把他們接到朝霞來自然是最穩妥的辦法，憑自己在自由社的影響力就算住房再緊張他也能湊出一套像樣的房子來，想到這佟林突然驚覺，自己不是一向討厭走後門濫用職權這些東西嗎，不是說要創造一個公平的大環境嗎，那麽自己現在是在做什麽？到底是牽涉到自己的父母，他不可能非常嚴肅地麵對這些問題，所以他很快為自己找了個理由：自己在朝霞忙了這麽久，可是一毛錢沒拿過，房子就當他的工資了，如果工資不夠買房，那就繼續扣好了……給了自己一個很好的解釋，佟林又不得不考慮起他爸媽同不同意來的問題。他爸好說話，主要是劉淑嫻同誌，一直都太有主見了點。
計劃好了回家的日期，佟林又開始想另一個問題：異能人聯盟。實際上自從在報紙上看到“異能人聯盟”這個名字後他腦子裏就一直縈繞著這個組織。在他看來，有那麽一夥人很適合建立異能人聯盟，就是在雙魚山研發中心最後出現的那夥異能人。那群人的實力絕對比異能小組高上好幾個檔次，但是看得出來當時的他們對異能小組的敵意並不強。他們也是去救人的，但是卻完全不幹涉異能小組的行動，這說明他們並沒有明顯的目標，那麽目的就隻剩下一個，釋放所有異能人。如果異能人聯盟真的是那夥人籌建的，那麽他們的確很有必要那麽做。隻是，這群人的實力如此之強，在那個時候就敢公然和異能研究中心作對，他們從哪裏來的，為什麽研究中心一直沒發現他們？這些人的來曆是個謎，異能人聯盟的政治態度同樣是個謎，至今為止他們隻是宣布脫離共進黨的管轄，既不宣布獨立也不傾向於任何一方。
搖了搖頭，佟林站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已經有點困了，那麽這次外出的目的就算達到了。往回飛的時候他依然飛的很慢，因為他的翅膀上的傷還在，保持這種類似於普通人小跑的速度能正好讓他感覺不到疼痛。現在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自己的翅膀也很嬌貴……他一直盼望著自己的異能能夠早點進階，但是自從把逆鱗項鏈交給沈素後翅膀就再次變成了剛覺醒時的樣子。殺了兩個異能人，汲取了一些能量，但是這些能量卻全都跑到了體術上麵。在不使用異能的情況下，他敢說他一個可以打異能小組裏的隨便兩個。可是隻有自欺欺人的人才會滿足於這種意義上的強大，他是異能人，怎麽可能不比異能而是比體術？比異能的話，傅雁來、展哲、段博，這三個人任何一個他都沒辦法擊倒。可氣的是，異能小組的那群人在被軟禁期間麵對那麽多異能書籍竟然沒一個人想到給他帶一本出來，也沒人去研究那一類的，這直接導致他在以後的相當長時間裏隻能麵對這樣的尷尬局麵：別人都在按照異能相關書籍裏的方法鍛煉異能，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別人進步一個人幹著急……他不是沒想過利用異能區域異空間裏的那顆暗紅星芒來提升自己的異能，但是很顯然那些磅礴的火能量隻是讓他的翅膀更熱更好看了而已，那熱量能稍減他的痛楚而不是治好，他也完全不懂運用它們。
飛到宿舍陽台的時候佟林的心情已經壞了起來，但是對他來說，生氣一直都是比想念更容易入睡的。哲學教不會他如何忘記感情，卻可以開闊他的心胸。
次日天蒙蒙亮的時候佟林就被喊醒了，那種超困不想起願意在被窩裏賴一輩子的感覺讓他還以為回到了高中時代，那時候要上早自習，幾乎每個早晨都會這樣發誓：等放了假一定要睡三天三夜，哪怕睡死了也無所謂……
走出宿舍樓的時候暗青色的天幕上還有幾顆星星尚未隱去，伸了個懶腰，向著空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就保持那種身體繃直的狀態看著呼出的熱氣在空中變成水霧，唔，真的很像高中那時候，有些懷念了……
城市建設一直未停，現在又多了項收留難民的任務，才早晨六點鍾朝霞就已經忙碌起來了。佟林今天的任務是和沈素一起繼續挑選難民代表，並為他們詳細地分派任務。出於對成人或者說世俗的抵觸，佟林選的都是年輕人，他始終認為，還沒有被社會這個大染缸著色的年輕人更值得信任。在朝霞以外的社會上有這樣一個事實：正直的年輕人來到工作崗位後發現現實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在那個肮髒的大環境下他們不得不讓自己學著適應，不然就活不下去，當他們如此生活了幾十年就開始像上一代影響他們一樣去影響下一代，如此不停循環……朝霞的優勢在於，這裏的第一代社會棟梁就全是年輕人，沒有受過任何汙染的年輕人。
忙到上午十點的時候兩個人才抓到吃早飯的機會，並不是為了做給任何人看，佟林和沈素就在難民營的粥蓬裏吃的和難民們一樣的飯。人在餓的時候吃鹹菜都能吃出雞腿味來，而朝霞給難民們提供的夥食並不算太差，所以佟林和沈素這頓早飯吃得還算香甜。吃飯的空檔裏佟林跟沈素說了他打算回一趟如州的事，沈素建議找展哲或者傅雁來陪他一起回去，佟林嘴上說不用，心裏已經暖洋洋的。
一個星期之後，朝霞外圍的所有難民都搬進了新建的難民營，佟林翅膀上的傷也好差不多了，於是向異能小組請假回如州。
又是雪天，又是沈素一個人送他。
看著沈素的身影在車窗外越來越模糊佟林隻覺得這場景幾輩子以前就見過，他相信他對這個女子的感情如果釋放出去一定會充塞在整個天地間，而且和那滿視野的冰雪一樣純潔。
沈素也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無意識地踏著行人留在雪中的腳印往回走著。尹娃又自己跑了出來，麵朝著沈素向後倒飛，綠色的眼睛現出思索的形狀。
“尹娃，我們要開始努力了！”輕聲說完，沈素開始小跑起來。
看到沈素精神好轉，尹娃“嘻嘻”笑了一聲，圍著沈素飛舞起來。一大一小，兩個白色的身影漸漸消失於冰天雪地中。
佟林到達如州的時候懸了一路的心終於放下了，來的一路上，沿途城市尤其是那些勢力間摩擦激烈的城市幾乎全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
如州看起來平靜如昔，佟林在向家走的途中連道謝天謝地。
他還沒進院門就聽到了劉淑嫻的聲音：“佟森，看吧，你管教的好兒子，舍不得揍，現在翅膀硬了，一個多月都不往家寫封信。”
佟林當時就一頭汗，她老媽的嗓門實在太大了些，這些話要讓鄰居聽見，還不都說他這個兒子不孝順。然後他又驀然驚覺，唔，去找充能石原礦的半個月前往家裏寫了封信，然後在山洞裏一個月，出來後又忙了一周多，可不一個多月沒往家寫信了。他隻能寄希望於先前寄出的那封信在路上越慢越好，這樣那“一個多月”就可以是“一個月多幾天”而不是“一個月多十幾二十天”了……
忐忑不安地，佟林喊了出來：“媽，爸爸，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