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等著陪葬？
《人人都愛雷蒙德》的劇組這一天很平靜，和以前沒什麽兩樣，演員、導演、助理等等，各司其職，仿佛這下麵的暗潮不存在。
不過，從人們進出攝影棚門口時，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投向那裏的，投向坐在那裏的那個人身上的目光就知道，他們並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臨時演員們大部分都在心裏幸災樂禍的竊笑，你不是會意大利語嗎？那就站在那裏好好展示吧。這些家夥渾然忘了就在一天前，當裏斯選擇了那個年輕人後，他們有多麽的羨豔、嫉恨和不甘心。
而少部分工作人員則多少帶點同情，臨時演員難得有了個機會，卻因為製作人之間的不對付而被晾起來，還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嗎？
不過，大部分人都選擇無視，因為類似的情況在這裏實在太常見了。
“該死的混蛋，他們早就謀劃好了！但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屈服。”下午拍攝快要結束的時候，艾瑞克?裏斯終於出現了，帶著滾滾的怒氣，顯然和非常不順利。
“你明天繼續過來在這裏等著！”他這麽對等了差不多一天的肖恩如此說道。
“好的，裏斯先生。”肖恩不卑不亢的點了點頭，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他這種老實的以他為首是瞻的態度，多少讓裏斯有點愧疚和不好意思，所以隨即放緩了口氣，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肖恩，明天肯定會好的。”
“無論怎樣，我都非常感激你，裏斯先生。”肖恩欠了欠身。
有那麽一瞬間，他非常想要告訴對方，史蒂文森並不隻是在排擠他，而是想要趕他出劇組。但隻要想到經紀人的話，肖恩就會將這些吞回肚裏去，自己沒用足夠的證據，也無法預料裏斯會有怎樣的反應，弗雷德裏克也說了，不要多話。
在昨晚分開後，肖恩一直沒有再給經紀人電話，盡管他很想知道他的進展。既然選擇了相信對方，那就不要猶豫和擔心，肖恩不敢說自己的眼光有多好，但是他看得出，那一刻的費雷德裏克的確很想幫助自己。
別讓我失望，弗雷德。離開攝影棚時，肖恩在心裏這麽說了句。
“我會讓助理記下這件事的，米勒，別擔心，這點小問題難不倒我們。”菲利普?羅森塔爾一邊往酒吧外麵走著一邊打著電話，滿麵紅光顯得有些誌得意滿。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從旁邊插了進來，似乎想要先一步離開。
“哦，抱歉，我有點急事……菲爾？”在碰了他下之後，對方先是道歉，然後露出驚訝的神色。
羅森塔爾愣了下，麵前的男人看起來有些麵熟，借著收起手機的動作仔細回憶了下，終於想起了是誰：“弗雷德？”
“當然是我，還能有誰。”對方哈哈笑著和他我了握手。
“真難得，你也會到這裏來？”羅森塔爾半開玩笑的問，“我記得你說過，麥斯酒吧的白蘭地實在太爛，你絕對不會再來。”
“是的，沒錯，但最近我和別人打賭，輸了的話要將附近所有酒吧的威士忌喝一次。”弗雷德裏克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
羅森塔爾哈哈笑了起來，兩人就這麽談笑著出了酒吧來到街道上，然後聊到了他編劇和製作的那部《人人都愛雷蒙德》上麵。
“坦率的說，如果我當初再努力一點，搞定了那家製作公司，能不能拿到這部電視劇的代理權？”費雷德裏克忽然這麽問道。
“哈，你到現在都還放在心上？”羅森塔爾沒有正麵回答，露出了個意外的神色。
“當然，這可是少數能和NBC的招牌電視劇一較高下的作品，我昨天才將一個很有潛力的年輕人推薦進了劇組，現在就等著簽約了。”弗雷德裏克撇著嘴，“說實話，如果不是我當初為《人人都愛雷蒙德》的代理權奔波過，又是那個……嗯……艾瑞克?裏斯先一步看中了他，我肯定將他弄到《老友記》那邊去了。”
“哦？你這麽看好他？”羅森塔爾這次真的有些意外。
“當然，知道我怎麽遇到他的嗎？”弗雷德裏克將銀行裏的事情說了一遍，“非常精彩，等著瞧吧，菲爾，他肯定會讓這部電視劇的收視率往上漲幾個百分點的。”
說完不等羅森塔爾，他看了看時間後往街邊的車走去：“好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暫時就到這裏吧，見到你很高興。”
“我也是。”羅森塔爾揮了揮手，也往自己的車子走去，到了麵前後停住腳步。
“一個年輕人？”他這麽自言自語了句，然後上了汽車。
從後視鏡裏看著羅森塔爾的車離去後，費雷德裏克長出了口氣，放慢車速，用手搓揉了下自己的臉蛋。
此刻的這部電視劇的創作者兼版權擁有者以及製作人的菲利普?羅森塔爾，加上昨晚酒會上的《人人都愛雷蒙德》的主演兼編劇、製作人的雷?羅曼諾，以及CBS的幾個負責人，應該夠了吧？
不不不，還不夠。弗雷德裏克搖了搖頭，雖然讓他們知道自己推薦了個年輕人進入劇組，但因為不能表現出涉入兩個製作人的爭鬥，他說得有些含糊，很難判斷最後的結果。
那麽，還有誰？仔細想想除了他們，還有誰可以拉攏和遊說？開著車的費雷德裏克不斷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然後一巴掌打在方向盤上。該死，時間太少了，如果能提前兩天做準備，局麵不會這麽被動。
作為消息靈通的經紀人，弗雷德裏克很清楚，史蒂文森為了擠掉裏斯已經策劃有一段時間了。甚至他還打聽到，史蒂文森最開始是想慢慢排擠裏斯，讓他受不了後主動辭職或者因為和別人發生嚴重衝突而被解雇，裏斯脾氣不好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本來一切都按史蒂文森的計劃進行著，裏斯在慢慢被孤立，很多事情做了決策又被推翻。那天他本來已經將答應出演裏斯編劇那個故事的主要配角的演員弄了出去，卻麽想到肖恩被裏斯臨時挑中了，他不得不站出來和裏斯直接麵對麵。
真是個會惹麻煩的家夥。費雷德裏克忍不住在心裏抱怨了句。不過也不是全無機會，當兩方在明麵上對決，裏斯如果能全力以赴的話，不一定會輸給史蒂文森。
隻是，還是那句話，時間太少了，弗雷德裏克在想辦法增加肖恩的分量，史蒂文森那邊同樣在想辦法打擊他和裏斯，更何況……
“該死！肯定還有辦法！”弗雷德裏克咬牙抓緊了方向盤。
第二天又是半天過去了，劇組裏依然沒有消息，幸虧肖恩沉得住氣，換做是別人，恐怕早已經坐立不安了。
饒是如此，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焦躁，差不多了兩天，就算失敗了也應該有個消息吧。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劇組午餐的時候，剛排隊取完餐的肖恩被叫住了：“你叫肖恩對嗎？我們談談吧。”
那是個25到30歲的白人男人，看清楚對方後肖恩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他認識這個叫萊曼?維爾薩的家夥，史蒂文森的助理，那天還試圖讓自己早走。
這個人此時此刻來找自己想幹什麽，用膝蓋想也知道，更何況還微微抬著下巴，用俯視的目光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
雖然心裏很討厭這個人，肖恩並沒有拒絕對方，而是找了個桌子坐下：“說吧。”
萊曼?維爾薩眯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滿，但他還是坐了下來：“我就直接說吧，肖恩，你要多少才肯主動離開？”
肖恩挑了挑眉，沒有回答。
“6000美元怎麽樣，你這個角色的片酬也就3000美元，雙倍的價格應該足夠了吧？”維爾薩敲了敲桌子，盡管他做出一副平和的模樣，但語氣始終帶著一種施舍的味道。
肖恩依然沒有說話。
“好吧，我忘了，你是個演員，”維爾薩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到“演員”那個單詞時，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那麽3000美元加一個推薦怎麽樣？雖然你不能留在《人人都愛雷蒙德》劇組，但史蒂文森先生在這邊有很多關係，將你推薦到別的地方不成問題。”
老實說，這是個很優厚的條件，肖恩也忍不住有些動心——但隻是一瞬間。就像他之前對經紀人說過的那樣，這種情況下的這種承諾是不可信的。
舉個簡單例子，他依言退出然後被推薦到另一個劇組，試鏡時候對方說不合適，那要怎麽辦？好吧，就算史蒂文森是好人，再推薦一個劇組，可對方依然說不合適，又要怎麽辦？而且你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故意的。
再說，真要這麽做了，牆頭草這個標簽那就徹底打在自己身上，對於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新人來說，這絕對不是好事。
所以，肖恩很平靜的聳了聳肩：“你不介意我將這件事告訴裏斯先生，由他來決定吧？”
“別太貪心，小子，”對方挑了挑眉，臉上閃過一絲輕蔑，“對於一個臨時演員，而且進入這行還不到三個月的人來說，這個條件已經足夠優厚了。”
“我知道，”肖恩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非常優厚的條件，但我依然認為由裏斯先生來決定比較好。”
維爾薩不說話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就像在看一個傻瓜。
幾分鍾後，他噗嗤笑了出來：“裏斯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如此賣力的支持他？比如，可以在這裏混午餐？”
肖恩放在桌下麵的手輕輕捏了下，這兩天他都一直在攝影棚裏無所事事的等著，但午餐都是跟著劇組的，昨天就已經有人私下裏說不好聽的話了。
“如果導演需要，我可以隨時恢複臨時演員的工作。”他依然保持著不卑不亢的態度。
笑容從維爾薩的臉上消失了，他重重的哼了聲，拋開那些虛假的禮貌，毫不掩飾語氣裏的尖刻：“沒關係，每隔一段時間總會遇到你這樣的人，自以為搭上一個有些人脈的製作人就踏上了平坦的大道，然後忘記了自己是誰，真以為沒有你，我們就搞不定了？“
他說著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整整衣領：“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給裏斯陪葬好了。”
《影帝》